第十一章 阻攔
戰火忽然燒到了自己的身上,齊遠卻是不緊不慢。
齊遠聽了,笑了笑,倒也沒有被揭發的窘迫,倒是撩開衣袍跪坐在蘇長望的面前,語氣染上恭敬,「丞相竟能記得家父,實乃家父之榮。不過齊某確實棋藝不精,比起尋常人,怕只能讓蘇相盡個興。」
武晨不解,急了,「你在這跟他下啥棋啊!」
「無礙,」齊遠捻著一顆棋子,「不過是一盤棋的功夫,耽擱不了多少事情。難得蘇相有約,萬不能掃了蘇相的興緻。」
蘇長望點點頭,無視武晨快要冒出火的眸子,「輸了如何?」
「輸了,」齊遠動作一頓,「相爺以為如何?」
蘇長望張嘴,小敬子立即將剝好的葡萄丟進他嘴裡,嚼巴一會兒,眥牙一笑,「應本相一事便可。若你贏了,凡事本相都不會再多此一舉。」
這相當於暗地裡的威脅了。
氣氛忽然凝固住了。
小敬子手微微顫抖,壓根就不敢看武晨那快要殺人的目光,湊到蘇長望的耳邊哆哆嗦嗦道:「大人,萬一咱們要是贏了,那咋辦。」
蘇長望吐出葡萄皮,「他抽刀你便擋在爺的面前,爺絕對跑的比兔子還快。」
小敬子腿一軟,要嚇哭了。
「好了來吧,」蘇長望捻著一顆黑子,竟大咧咧的下在棋盤最中間,「咱來下五子棋!噢,對了,每次只能下一子,輪流下,先形成五子連線者獲勝!」
齊遠驚了,呆了,傻了一會兒,「什,什麼棋。」
「五子棋,」蘇長望咧嘴一笑,絲毫不顧自己的身份形象,「同你下圍棋,那不是自尋輸路么!」
「你卑鄙!」齊遠憤怒拍桌子。
「不卑鄙咋么當宰相,你下不下,」蘇長望搖著扇子,滿臉不耐煩,「不下就當你自動認輸了啊。」
齊遠慪的說不出話來,他腦子裡都準備千百個棋路來贏了,結果蘇長望居然選了這麼一個弱智的下棋方式。
像這種只管找路不管迂迴的棋對他簡直就是侮辱,若是讓武晨這個直腸子來下,倒有贏的可能。
難道,蘇長望是故意的?
齊遠目光幽深,蘇長望倒是用扇子遮住了臉,似乎是在打哈欠,悠閑的眸底卻是泛著一絲幽寒冰冷。
師承鬼谷,果然不能小覷。
齊遠敗了。
他感到深深的挫敗感,甚至產生了對自我的懷疑。
然而就在此時,突然轟隆一聲巨響,他們身後的一處院子突然下陷,揚起漫天的塵土。
齊遠與武晨皆一驚。
趙煜似乎就在那一塊屋子。
武晨立即跳起來向著那片地域跑去,齊遠正站起來跟過去,卻被一柄扇子攔住,蘇長望抬眸看他,聲音平緩,「本相的要求,便是你不必去管。」
「恕難從命,」齊遠頭也不回,「今日之違約,他日必登門謝罪。」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瞧人走遠了,小敬子才敢上前道,「大人,既然他們都不聽您的,您又何必與他們下盤棋呢?」
難道是宰相大人閑的蛋疼,非要逮個人來消遣嘛?哎,明明自己國家的事情都忙不過來還非要跑出來。
一想到老皇帝拉著自己哭泣的模樣小敬子就一陣的心酸,老魔頭不在帝都,小魔頭就作天作地了。
天見可憐的,拜託宰相大人稍微有點責任跟良心,回去制服小魔頭吧,也好了卻老皇帝的心愿!
「能拖一時是一時,便是半刻也能更改命運,哎呀,出門在外,留個人情是不太容易地,」蘇長望打了個哈欠,望著已成一片廢墟的古宅,雙眼微眯,往馬車裡一躺,「走,回去睡覺了!」
「大人,」小敬子躊躇一下,道,「剛剛那兩位的表情好嚇人,怕是不能善了,咱們,還是回東沼吧。」
蘇長望隨手趕走一隻蚊子,翻了個身,「他們報答都來不及咋么可能報仇,回東沼幹什麼,當爹啊?啊?我連個媳婦都沒有還要去當爹,你說的可是人話?走走走,快回宮聽小曲兒,再啰里叭嗦把你捆了扔回東沼!」
小敬子趕緊捂住嘴,看著慌亂不已的禁軍戰軍,那手上提著的一把把閃亮的大刀,嚇的他頭皮一陣發緊,趕緊掉轉馬頭,朝著皇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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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宅子炸了。
竇青霜看的清楚,有好幾個黑影掠了進來,同趙煜他們打起來,刀光劍影當中,她手臂上被人劃了一刀,疼的她倒吸一口涼氣,半邊身子瞬間就麻了。
那刀上竟抹了毒。
竇青霜咬牙,趁這夥人打的難解難分,尋找出口,哪知一陣凌亂的罡風刮來,將她拋至半空中,落入城牆外的護河內。
護河的河水氣味難聞,且冰寒刺骨,竇青霜是會水的,但她中了毒,用不上多少力氣,勉強划動幾下,便覺得整個身體沉重的不行。
她覺得越發難以呼吸,頭也開始變的有些發沉,耳邊只能聽見水流的轟鳴聲,河中漆黑一片,唯一的光亮在頭頂之上,卻離她越來越遠。
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
竇青霜腦海里的回憶像走馬觀燈一般飛速旋轉,傳聞人死之前,會瞧見自己生前最幸福的時刻,而她的腦海里卻是一遍遍的播放著前世被那個男子捅死的場景,那個男子的面龐也一遍遍的清晰。
那個人彷彿從那唯一的亮光處跳進來,向她遊了過來,在黑暗涌動的河底中,仿若帶著鐮刀的死神。
令人意外的,那男子游到她的跟前,拽住她的衣袖便往水面游去。護城河的水是死水,阻力極強,那人卻似毫無壓力感覺,帶著她躍至岸邊,將她丟上去,自己也跟著爬了上來,踉蹌著走了兩步,便倒在了竇青霜的面前。
竇青霜吐出口中令人作嘔的河水,深呼吸幾口氣,自懷中摸索出一顆草藥含在嘴中,待力氣恢復稍許,這才轉過頭來,擰著眉頭盯著躺在地上的男子。
正是趙煜。
他仰面躺在地上,丰神俊郎的容顏透著蒼白,渾身濕透,衣袍上一處染有血跡,毫無防備的面對著她。
方才那伙人分明是因趙煜而來,怕是自己計謀的同時,別人也在利用他們的計謀來先發制人。
看趙煜他們應對的模樣很是遊刃有餘,拿下那群人不過是時間問題,令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趙煜竟然會來救她。
為何?
竇青霜不解。
處理好自己的傷口,她走到趙煜的身前細細的觀察,小心翼翼的解開他的上衣,卻見一隻彩色的鳥兒正躺在趙煜的懷裡。
此時鳥兒悠然轉醒,冷不丁的瞧見竇青霜冰冷的容顏,嚇的跳了起來,奈何它的翅膀沾了河水沉重不已,蹦躂半天也沒飛起來,跳到地上,像只走地雞轉來轉去,「殺人啦,殺人啦,惡女殺人啦!」
竇青霜彈它鳥嘴,「再吵燉了你。」
彩鳥毛炸了,喉嚨似被掐住一般發出咔咔的聲音,像被點了穴,張著翅膀立在原地不敢動,模樣滑移不已。
竇青霜繼續解趙煜的上衣,直至露出那精緻胸膛上的傷痕時,竇青霜也忍不住低低驚呼了一聲。
他的胸前被剜了一個大洞,血淋淋的好不滲人,傷口四周隱約有絲黑氣,想來是之前胸膛前中了人家毒器,趙煜下手狠,竟然生生的將那塊肉給剜了。
若不處理,便是這般流血也能讓他流死了。
竇青霜抬頭望了四周一眼,才發現他們竟處在一處山林外圍。護城河的河流湍急危險,她墜入其中感覺不到什麼,實際轉眼瞬間他們便被衝到了外圍之處
彩鳥僵著身子湊了過來,鳥眼賊溜溜的一轉,掐著語調,「心動,心動,心動~!」
竇青霜忽然伸手去抓它,彩鳥欲逃,奈何腿軟,就這麼被她捏在手中,只見竇青霜低笑一聲,森冷異常,「我爹曾同我說過,梨國有一鳥,羽彩尾長,會人語,肉極其靈貴,醫起死人而肉白骨也。」
彩鳥嚇壞了,「放屁放屁它放屁!」
見鳥嚇壞了,再也不會亂嚼鳥舌,竇青霜將它扔至一邊。
竇青霜的目光落在趙煜的身上,眉頭微蹙。
躺在地上的男子緊閉著雙眼,生的劍眉星目,極其俊美。她記得那日酒樓處,趙煜勾唇一笑,叫離他近的人都看的痴了,在場少女皆撫著胸口,臉蛋紅撲撲的。若是尋常女子,怕是早就想盡法子將人給救了。
可她記得清楚,男子的眼神卻是異常冷漠,對自己的殺意未掩藏絲毫,赤果果的,叫人腳底發寒。
救,還是不救。
彩鳥極具靈性,跳至她的腿上,鳥嘴輕輕的啄著她手腕上的淤青處,似乎在提醒她剛剛救她的人也是這個想殺了她的人。
此處仍在南蜀地界處,若放任不管,怕是不能善了。
「算你運氣好。」
竇青霜低喃一句,費力的將趙煜翻個面,仰面朝上,小心仔細的解開他的衣衫,男子精緻的胸膛逐漸露了出來,同時他身上縱橫交錯的刀傷,箭傷,暗疽也隨之呈現在竇青霜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