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故人重逢
午後,日頭正烈~
紫竹軒,卧房內。(涼王府西院,現為側妃夜蕊姬的住所。)
「交代你的事,可辦妥了?」
侍女隔著屏風,向屋中女子稟報。
「均已準備就緒~」
「很好。」女子邊說邊從屏風後走了出來,露出嬌媚、冷艷的容顏。身姿輕盈、飄然若仙、凌波微步。眼神中透露著精明、果斷……
「這是陛下,送來的密信~」
夜蕊姬接過侍女手中的信件----「這幾日,我已將涼王府的地勢、大小院落,都做了相應的了解。」夜蕊姬走到燭台前將信件燒毀,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聽聞,皇甫涼與王妃情意頗深,而這位王妃據說,在大婚前被刺客重傷,昏迷醒來後跟從前判若兩人,隨之便在宴會上展露頭角,一曲成名。被皇甫涼看中,這才嫁入王府,且又是千臨國大將軍之女~此人不得不防。」
「哦?看來是時候拜會一下這位涼王妃了。」
「是~」
夜蕊姬滿腹陰謀的笑著,望向桌案上的東西……
「啊~」
「王妃吃些水果,歇歇眼睛,這帳目一時片刻也看不完,累著身子就得不償失了。」接著侍女又將剛沏好的茶放在江雪晴跟前。
噠噠噠~陌晚走了進來。
「王妃~」陌晚吞吞吐吐,眉頭緊皺看向門外。
「怎麼了?」江雪晴出聲詢問。
「夜側妃來了,說有東西帶給王妃。」
「哼,罷了讓她進來吧。」
「是,王妃。」
夜蕊姬迎面走了進來,「臣妾~拜見王妃。」
「夜側妃免禮,賜坐。」
「謝王妃。」
夜蕊姬坐下后,警惕的將棲梧閣四周瞥了眼。
「臣妾冒昧前來,唐突了。不知可有打擾到王妃姐姐?」
江雪晴心照不宣,似笑非笑。「夜妹妹說這話倒是見外了。側妃昨日進的王府本該我去看望妹妹才是----側妃可還習慣。」
「勞王妃記掛,尚可。看王妃姐姐~面容稍見憔悴,不知因何費神?」
江雪晴望著夜蕊姬,仔細端詳。
「嗐~不過是些個府中雜事。理起來針頭線腦,放下去又千頭萬緒,著實擾人。現在好了,有夜側妃幫著一同料理,我亦可忙裡偷閒啦!陌晚將東西拿下去。」
「是~」陌晚應著把帳本收了起來。
夜蕊姬心想:「如此單純的人是怎麼被涼王看上的~也不想是有心機城府的樣子,竟不似傳聞說的那般。倒是更想一隻柔弱、怯懦的小白兔……」
「臣妾怎比王妃能幹,王妃不嫌臣妾愚笨,臣妾定當盡心協助王妃。臣妾有禮物帶給王妃~」
夜蕊姬的侍女,手裡端著精緻的盒子,走了上來。
江雪晴不經意轉頭看了眼,神色沉重陰冷笑著。
「夜側妃當真有心了。」
「此為百濯香,只要少許便能滿室皆香,其香味經久不散。產於邊垂小國,因為稀少,故而異常珍貴。」說著夜蕊姬將盒子遞給江雪晴。
「陌晚,好生收著。」江雪晴朝陌晚使了個眼色~
陌晚明白其用意,輕聲回應。「是~」
嘰嘰嘰----沙~鳥兒高聲吟唱,輕風舞動為其和彩。
「臣妾剛到千臨國不久,對此地的風土人情也一無所知~王妃能否抽空陪臣妾出府轉轉……」
「王妃~」
「側妃誠心相邀,本王妃自當奉陪。」
陌晚本想出言阻止,卻被江雪晴攔住。
待夜蕊姬離開后~
「奴婢不懂,那夜蕊姬不是……」
陌晚自知有些話不應被旁人知曉立即捂上了嘴,將屋中侍奉的人打發走後才言語道。
「王妃既然知道夜蕊姬的身份,又為何要~」
「即便我今日推辭過去了,日後她還是會有所動作,倒不如主動出擊。」
「王妃是說~」
「你看那香料如何?」
「什麼好東西,王妃會沒有……」
江雪晴笑著搖了搖頭。「那是攝魂香,雖與百濯香相似,但功效截然不同。常期使用,可亂人心志,攝人心魄。焚燒此香之人便會如提線木偶般任人擺布,不然你以為她為何前來。」
「這,此等危險之物,奴婢還是趕緊扔了~」
「不急,先將東西鎖好收入庫房,沒準那天便用上了。」
「奴婢明白。」
「她必是覺得我柔弱可欺,好拿捏----不過也好,就讓本王妃看看她的意圖~再伺機而動。哼,且等著吧!日後還有得鬧騰……」
紫竹軒,「對這傅璃落,娘娘可有發現什麼?侍女一旁詢問。
「本已為會是個厲害角色,如今看來卻也不過爾爾,此次計劃或許可以從她入手~」
「那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侍女靠進夜蕊姬拂耳聽其吩咐……
數日後,京城市集。「買布~上等的綢緞。好吃的糖人……」
「沒想到千臨的市集如此熱鬧,跟南夜相差很多。」
「側妃若是喜歡,往後可以經常來。有幾家酒樓做的菜食、小點也不錯。側妃可以試試看~」
「姑娘,買匹布吧!這些可都是京中最時興的料子。」江雪晴跟夜蕊姬停下挑選布料。
「都已準備好~」侍女小聲同夜蕊姬說道。
夜蕊姬裝作若無其事。
「王妃看這匹布的樣式可好?」
「公子~」
「這聲音?影觴~」
江雪晴像是驚了似的,急忙回頭望去。
「皇,皇兄。皇兄跟影觴怎會來到千臨?」江雪晴內心又驚又喜,一時間不知所措。」
"啊~有刺客,殺人啦!快,快跑……人群慌亂四躥。此刻,刺客手中的利劍正朝江雪晴刺過來。千均一發之際,影觴出現將刺客擊退,救下了江雪晴。
「公主殿下?」影觴心想,望著江雪晴又疑惑不解。
「姑娘可有受傷?」
「無防,多謝公子出手相助。」
「幸好王妃沒有受傷,嚇壞臣妾了。」
江墨卿一行人回到客棧安頓好后,影觴將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的稟告給江墨卿……
「此話當真?」江墨卿語氣沉重說道。
「回陛下,那名女子除了臉和公主不一樣之外。但氣息、神態與公主殿下極為相似。而且她在說話時無意露出的鐲子上正好刻有一個雪字----所以,屬下可以確定,此人就是公主殿下無疑。」
此刻江墨卿內心百感交集。畢竟對於世人來說他最寵愛的皇妹,來虞國嫡公主早在一年前就已亡故。但他認為皇妹之死另有蹊蹺,並相信江雪晴仍活在世上,一直派暗衛尋找其下落。
「立即派人將此人~」
「是~屬下領命。」
「唉!雪兒,朕的皇妹是你嗎?到底是何原因才讓你改頭換面……」
呼----呼!一陣兒風吹過,掉落的殘葉飄到屋檐上。
第二日,涼王府西側門。
「咚咚咚~」
「誰呀!」守門小廝出聲詢問著,將門打開。伸頭查看居然不見一人,唯獨地上多了一封信。因上面寫著王妃親啟四個字,故而小廝把信送到了江雪晴手中。
「市集向來太平,說來也怪偏偏夜側妃一來將這刺客也給引來了。而且似乎都是沖著王妃去的。不得不讓人懷疑~」
「這有何怪的,本就是她派去的人,不傷我難道反傷她不成。」
「王妃何以見得?」陌晚狐疑~
「她自認高明,殊不知犯了致命的錯誤。刺客所用的利刃上又他們南夜國特有的標誌……」
「王妃深思熟慮,奴婢敬服~不過,好好的誰會送信來?」
江雪晴盯著手裡的信,尋思良久才將其打開細看,信中字記出自江墨卿之手。
「陌晚,替我更衣……」
兩個時辰后,城郊茅屋。
「噠噠----噠!」
「陛下,公主殿下來了。」
江墨卿緩緩轉過身來。
「皇兄把你的生辰禮物給弄丟了,雪兒~原諒皇兄可好?」
「不好,皇兄總這樣粗心,這次居然連~連我的生辰禮都給弄丟了。我定要告訴母后,讓她好好罰你……」江雪晴哽咽說著,淚水充滿眼眶。吧嗒~吧嗒,淚濕羅衫。
「皇兄~」江雪晴哭喊著,聲音沙啞。
「嘭~」的一聲,江雪晴跪在地上。淚水跟汗水早已混在一起,分不清楚。
江墨卿趕緊上前欲將江雪晴扶起----江雪晴反手握住江墨卿手臂,搖著頭。
「我愧對皇兄,更愧對吾國因我而戰死的千萬將士。雪兒無顏面對皇兄,嗚嗚嗚~」
「雪兒,切勿如此想。聽著,無論何時何地你都是朕的皇妹,來虞國的公主。身後有整個來虞國作後盾。你不是一個人,皇兄丟了什麼也都不會把你棄丟。有皇兄在,即使賠上整個國家朕也決不允許旁人動皇妹一下。」江墨卿意志堅定地望著江雪晴的雙眼言語道。
「皇兄,我~」
「好啦!來,快起來。不許哭了,再哭可就真成小花貓了。」
「呵~嗯。」
江墨卿抬起胳膊手指細白柔軟,為其拭去淚珠。(江墨卿,來虞國皇帝,江雪晴的皇兄。為人文韜武略、溫文爾雅、氣度不凡,不願與世俗相爭。一頭青絲如星空般細膩、順滑。顏如舜華、儀態萬方。容貌、姿態比女子還要俊美。最珍視之人唯有自己的皇妹……)
江墨卿手指觸摸江雪晴臉頰一臉感傷,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心痛不已。「告訴皇兄這幾年你都經受了什麼?怎~怎得容貌變了,就連性子也不似從前,還有你的死因就是何故。」
「皇甫澤,哈哈哈~是我魚目混珠,竟不曾發現他心懷叵測。」江雪晴自嘲道。
「雪兒,你說什麼?」
「他早已跟沈夢柔勾結在一起,利用我登上帝位,隨之便將我廢棄,改立沈夢柔為後並對我百般折辱殺害。可笑我還痴的錯把他當成可以託付終身的良人,熟不知從一開始,我只是他野心的祭祀品罷了。好在,蒼天垂憐未讓我枉死,得以借傅璃落之身重生。否則,有生之年皇妹恐怕再難見皇兄。」
「禽獸,他們怎麼敢如此對你……」江墨卿把江雪晴攬入懷中安撫著。
"是皇兄不好未能及時趕到,雪兒~」
「皇兄人總會長大的,你放心這一世我不會再軟弱,我定會拿皇甫澤、沈夢柔二人的命,告慰吾國三千五百八十二萬將士的亡靈。」江雪晴堅毅道。
瞬間,周遭環境格外的沉悶而壓制。
江墨卿內心難過自責……
「公主受苦了,屬下無能若當時屬下在公主身邊,或許就不會~」影觴跪地請罪。(影觴,江雪晴的影衛,自幼跟在江雪晴身邊保護。忠心不二,性子沉穩、內斂。英姿颯爽、丰神俊朗。江雪晴和親千臨國后,便一直跟隨在江墨卿身邊,得知江雪晴「亡故」后遊走各國打探其死因及下落。)
「與你無關,幸虧當時你不在。否則,我定會內疚一輩子。」說著江雪晴把影觴扶了起來。」
「公主~」
「對了,皇兄你怎會來到千臨國?」
「近來吾國城內,出現大批刺客喬裝進宮行刺,並且……」影觴回應道。
「並且什麼?」
江墨卿雙手搭在江雪晴肩上。
「半月前,朕收到一封密信寫著:故人未逝,千臨城現。一來,朕想查清刺客的幕後主使。二則皇兄更想找尋你的下落。」
「皇兄~」
「能看到皇妹無恙足矣。影觴拿來~」
「是。」
只見影觴從袖口處,拿出一柄狀似笛子的器物來,將其遞到江雪晴面前。
江雪晴側目相對,神色驚呀!
「我的佩劍。」(此劍用上等玉石雕琢製作而成,常態下似普通玉笛,觸發機關后笛身內部則會出現利刃。輕巧靈活,殺人於無形不易察覺。)
「自你去往千臨國的那天起,朕便帶在身邊睹物思人----皇兄知曉,眼下你已是皇甫涼的王妃,你一人在此朕使終不放心。自今日起影觴留下,護你平安。」
「記得皇兄第一次將它給我時,曾說過習武練劍不是為了打打殺殺。而是在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前提下,護佑百姓安寧,爭取自己想要的,以及守護珍視之人……」
回涼王府途中,「咯啦,咯啦!」江雪晴踢著地上的石頭。
「公主殿下,還和小時候一樣,每次有煩心事都喜歡踢小石子。」
「也就只有影觴你了解我。」
「都怪屬下~」影觴默默低下了頭。
「你我自幼一同長大,為我擋下多少明刀暗箭,在我心裡早已將你視作親人。七歲時,我不慎落水父皇、母后出宮去宗廟祭祀,皇兄忙於政事無暇顧及我,是你一直照顧到我痊癒。卻因失職被父皇罰跪。是夜又有刺客潛入宮中,也是你冒著大雨與刺客殊死搏鬥,滿是傷痕。若不是你,我怕早已成了刀下亡魂……一樁樁,一件件我皆記在心上。你不欠我,所以更無須自責。」
「沒想到這些陳年往事,公主還記得。保護公主周全都是屬下應做的,可就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好啦!影觴你總這樣古板。即如此,本公主就罰你以後繼續保護本公主周全,寸步不移。」江雪晴用稚嫩的語氣說道。
「是,屬下定誓死護公主周全。」
「這裡畢竟是千臨國,外人面前還是叫我王妃。」江雪晴眼神嚴肅且狠厲。
「是,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