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一輩子不能忘
郁輕衣輕輕咬牙,她已經做好了就算拚死也要逃出去的準備。
然而下一瞬間,那些影密衛卻將她保護起來。
這些人沒有對她刀劍相向,甚至其中一個還揚起長劍,解開了她手腕上枷鎖。
裡面的光芒好似亮了一些,那女人十分婀娜的從房間之內走了出來,她皺了皺眉頭,凝視著門口的那些影密衛,知道這些人並非是自己的。
她淡淡一笑,勾起唇角道:「沒想到蕭弦竟然還有這種手段,不愧是我的兒子。」
她這話自豪的很,絲毫沒有因為被發現而慌張,這個女人從始至終都是那一張面孔。
郁輕衣只感覺渾身發涼,她看了一眼那些影密衛的身後,就見到一道玄色的身影逼近。輕輕的落在她身側。
「輕衣,你沒事吧,抱歉我來晚了。」
他聲音低沉,語氣帶著一點難以察覺的異色。
郁輕衣搖了搖頭:「我沒事。」
他抓住她的手腕,看到手腕上紅腫的痕迹。雙眼輕輕眯了起來,那眸子里的殺機彷彿要溢出來。
「你去旁邊休息一下,剩下的就交給我好了。」
郁輕衣心中一動。
「蕭弦,她是你娘。」
蕭弦揚起頭:「我沒有娘。」
他說完這句話,一雙眸子里的狠厲更是強烈了許多,那女子凝視著蕭弦的臉,目光之中沒有半點感情。
她開口道:「時間差不多了,將祭品抓住。」
蕭弦橫起長劍擋在她面前,溢滿血絲的雙眸之中倒映著眼前女人的影子。
「朕都想起來了。」
那女子的手中動作一僵。
抬起頭眯起雙眼,女子卻輕輕笑了起來:「想起來又能如何。不管誰都沒有辦法阻止我要做的事。」
蕭弦眼底閃過一道厲色。
「父皇當年跟我說過,生為你的兒子就是一種罪過,所以,我要贖罪。」
女子輕輕挑眉:「做的不錯,都學會弒母了是嗎?」
蕭弦抓著長劍的手在輕輕發顫,心中的恨意彷彿要溢出來,他一直以為她已經徹底死了,卻不曾想這個女人依舊好好的活著。
甚至,將手伸到了天宇不說,還差點將整個天宇毀滅。
沒有人知道她想做什麼。
蕭弦抿了抿唇,唇齒之間都是一陣腥甜的味道,他冷聲詢問。
「你為何要對輕衣下手,如此擾亂朝綱,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女子勾起唇角:「你可能不知道這遺族血脈的作用,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他們能夠洞悉天地,扭轉乾坤,我找了這個多年,才找到這麼一個血統如此純正的。」
蕭弦狠狠的蹙著眉頭。
女子繼續道:「我原本以為程拂柳就是我要找的人,可惜我錯了,她根本不是遺族之人,當年她是為了掩人耳目,才故意泄露秘密讓別人都相信她是,而實際上郁承忠才是!」
她說道這裡,臉上露出一抹怒色來。
「那女人傻得很,竟然欺瞞了我這麼長時間,當時我恨的將其挫骨揚灰,甚至偽造了她身份的秘密,將她的骨灰分給了不少對遺族能力十分信賴的世家換取好處,然後就假死隱姓埋名的躲了起來。」
她笑的十分得意。可是那表情卻讓郁輕衣恨不能將這女人挫骨揚灰。
垂在身側的手指在微微發抖,若非蕭弦就在前面,她此時已經恨不能衝上去。
可她知道,蕭弦怕是會比她更痛苦。
有這樣一個生母,估計除了恨之外,還有無盡的愧疚在心裡。
他閉上雙眼,握著長劍的手青筋畢露。
「既然都是你做的,你也承認了自己的罪名,那就別怪我不留情面。」
女子眯起雙眼,淡淡一笑:「可我是你娘,十月懷胎將你生下來的,你身為皇帝,難不成要身先士卒的來弒母嗎?」
蕭弦渾身輕顫,眼底的怒火彷彿能將一切焚燒。
郁輕衣大步來到蕭弦身側,抓過旁邊影密衛的長劍走到那女子前方。
「他礙於道義不能動手。我來。」
女子盯著郁輕衣,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郁承忠死了,這血脈也只有你一個人繼承,若非萬不得已,本宮也不願意和他起衝突,怪就要怪在你命不好,活該如此。」
郁輕衣早就已經百毒不侵了。
雖然之前聽到她殺害自己母親的時候心裡難受的厲害,但是此時,她已經徹底將一切放下來。
這個女人必須死,是她如今唯一的執念。
她幾乎沒有和她廢話,直接衝上去一劍刺向她,女子的武功卻也不弱,身形一轉順利躲開。
腳尖落地,女子輕飄飄的開了口:「小丫頭倒是兇悍的很,不知道在萬墳窟的時候。你是不是也這般厲害。」
郁輕衣眯起雙眼,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她身上。
她一側頭,就看到蕭弦眼神複雜深邃的看著她。
她將頭撇開,一時間心亂如麻,想必蕭弦連那時候的事情也一併記起來了。
那些記憶很不好,她早就忘記了。
心裡這樣安慰自己,蕭弦卻緩緩開口道:「輕衣,你過來,這是我們母子之間的事,你別插手。」
郁輕衣搖頭:「她是我的殺母仇人。所以我動手天經地義,你卻不能。」
蕭弦哪裡不知道郁輕衣是怎麼想的,她害怕這件事一輩子壓在蕭弦的心上讓他抬不起頭。
他和蕭文柏不一樣,他懂得仁義道德,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不該做。
蕭弦幾步上前,一把將郁輕衣抱在懷裡,拚命的吻著她的額頭。
「我都想起來了,輕衣,謝謝你。」
當然,他虧欠她的東西這輩子都還不完,那些虧欠遠遠不夠。
郁輕衣咬了咬牙。
「算了,你想起來也好,你要一輩子記在心裡,絕對不能忘了。」
蕭弦微微勾起唇角。
「嗯。」
他怎麼敢忘,怎麼能忘。
當年他落入萬墳窟。那裡簡直就像是地獄一樣,前一刻還那對你笑臉相迎的人,下一刻就會成為殺害你的兇手。
那裡沒有信任,沒有任何人情冷暖,兩年過去。他手上染了無數人的血,性子也變得越來越冷漠。
他從那裡出來的時候已經十七歲,而那年的郁輕衣也不過才十二歲。
她小小年紀,竟然敢在當時獨闖進萬墳窟內……
她記得,他渾身嗜血的倒在地上。小小的身影跪在別人面前磕頭求饒。
他也親眼看到,她為了將他帶走,兇狠的和一頭野獸纏鬥,弄的身上到處傷痕纍纍。
這樣的女人他如何能不珍惜到骨子裡。
「輕衣,朕的命都是你給的,以後只要你要我死,我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郁輕衣忍不住輕笑了一下。
「什麼死不死的,你要是死了,我找誰來做孩子爹?」
蕭弦連忙道:「不行,孩子爹就只能有我一個。」
屋頂上傳來一聲輕笑:「我還是長憶的爹呢,當初長憶出生的時候可都是我在照顧的,你算老幾?」
蕭弦一抬頭,就看到國師站在屋頂上居高臨下的看著。
那一身長袍飄飄,倒是有一種仙風道骨的感覺,那張銀色的面具顯得有些陰森詭異。
他一躍而下,直接站在了那女子面前,他眼底的殺意逐漸重了一些。
「江心柔,當年的錯你難不成還想延續下去,至今都不悔改?」
江心柔微微一愣:「你又是誰,那老傢伙應該已經死了吧。你是他的弟子?」
這一句話直接點名了他的身份,柳天雲微微凝眸。
「別管我是誰,反正我要做的就是按照師父的遺願除掉你。」
「怎麼,是也是打算給程拂柳來複仇的?真不知道那女人究竟有什麼好的,不管是郁承忠還是那老國師,全部都對她上心的很,本宮就是看不出,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有什麼好的。」
郁輕衣一冷:「那是因為你心腸惡毒至極,見不得別人好,自然也就看不到別人的好。」
江心柔聞言挑眉:「本宮不需要看那些。就算好又能怎樣,還不是死的臉骨灰都不剩?」
這件事簡直就是郁輕衣的逆鱗。
江心柔卻還是屢次的戳在她最疼的地方。
女子看了一眼蠟燭,只要這次的祭祀怕是成功不了了,不慌不忙的拍了拍手。
「我們走。」
外面的一些黑衣人好似潮水一樣沖了進來,直接將郁輕衣和蕭弦的人包圍,那些人攔住他們這一群人的腳步,而那江心柔直接轉身走進了暗門。
郁輕衣幾乎沒有任何遲疑的追了上去。
蕭弦身後的屬下被人牽制住,他擔心郁輕衣有危險,立刻跟在她身後,國師看到兩人都跑了,無可奈何的擋住了一個影密衛的去路。
兩方的影密衛穿著幾乎一樣,但是對方依舊知道誰是敵人。
打鬥聲從外面傳來,而此時,郁輕衣已經進入了漆黑的密道之內。
蕭弦緊緊的跟在她身後,輕輕抓緊了她的手:「這裡可能有陷阱,一定要小心些。」
郁輕衣點點頭,她眉眼之中閃過一道冷厲之色:「一定不能讓她跑了,不然的話,想要再次將她抓住就難了。」
蕭弦知道這個道理,他微微咬牙:「你放心,今日無論如何,朕也要與她做個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