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有話好好說

周揚帆這樣一說，大家都覺得可行。老顏當時就交代下去，住在附近的親友們挨著通知，明天一早到孫健家集合，乘車去臨海煉化。他讓孫健馬上去買白布，找來筆墨寫橫幅。

「還我爸爸命來！」

「交出害人兇手！」

基本上就是這幾句話，寫了七八條橫幅，又買了一大捆花圈，只等著明兒一早就去臨海煉化。當天晚上，孫健挨著給周家這頭的親戚們打電話，既是報喪也是請大家幫忙。

當天夜裡，周世珍和童富軍從申城趕了回來到了孫家，周世高也從工地上回來了，到了這邊和周世花見了面，說了一些安慰的話，約定第二天一起去鬧事。

第二天一早，孫家的親屬，周家的至親好友，以及邊上和孫家要好的鄰居也來了好幾個，加在一起足有五六十人。

孫健兩口子披麻戴孝，懷裡抱著孫克兵的遺像，就連他們的孩子也是一身白衣，充當排頭兵。親戚們的車子坐不下這麼多人，孫健的姑老表乾脆把他四米八的貨車開了過來，上面也擠得滿滿的。

車隊浩浩蕩蕩地從潮河灣街上駛過，引得很多人翹首相望，已經有好事者拿出手機拍了下來，發到了朋友圈裡。

車隊到臨海煉化廠區的時候，正是上班的高峰期，拉著工人的大巴車一輛接著一輛，好奇的看著這群人從車上下來，將橫幅拉到了路邊的樹上電線杆子上，又有人拿著花圈擺到了廠門口，孫健直愣愣地抱著孫克兵的遺像，一言不發地站在了大門前。

門口值班的保安看到這個陣勢嚇了一跳，趕緊給保安隊長打電話彙報，然後又驚動了值班的領導。

看著門口黑壓壓的人們，臨海煉化的一個領導臉色鐵青，劈頭蓋臉的將保安隊長罵了一頓，讓他馬上派人將門口的人清理出場。

就在周揚帆和老顏他們幾個觀察著臨海煉化裡面的動靜的時候，突然看到裡面的保安開始集結了，排成了整齊的隊伍，手裡拿著橡膠棍和盾牌開始向門口逼近了。

本身就咋咋呼呼的人群頓時騷動起來，警惕地望著裡面的保安，但是沒有一個人後退。

「都滾開！再不走我們就要動手了！」有個保安大聲喊了一句，保安們喊著口號，一步一步往門口逼了過來。

「大家都不要緊張！」孫老大喊道，「裡面的人要是衝出來，就趕緊讓讓！」

孫健回頭朝周揚帆望了一眼，沒有看到他示意避讓的動作，抱著遺像的手不禁哆嗦起來。周世花從人群中擠了出去，一身雪白往前走去，擋在了孫健身前。

「趕緊讓開！」保安們嘶吼著向外逼近，把周揚帆看得心頭的火蹭蹭地往上冒。他的本意並不是想要臨海煉化的人怎麼樣，只是希望借他們的手將李洪奎逼出來，哪知道裡面竟然連個出來溝通的人都沒有，直接就派了保安準備驅逐了。

他怒火中燒，拿出手機將這一幕拍了下來，保存在手機里。看到周揚帆沒有後退還在拍照，孫健的表姐膽子也大了起來，對著身後的人喊道：「大家都來拍！把這些看門狗拍下來，發到朋友圈！」

「不要拍照！不準拍照！」有個保安手裡揚著橡膠棍隔著電動門喊道，看樣子似乎要衝出來打人了。

還沒等周揚帆說話呢，孫健的表姐夫也是個急性子，已經拿著一塊板磚衝到了他媳婦身前，對著裡面氣勢洶洶的保安吼道：「馬勒戈壁的，哪個狗日的不怕死的儘管出來，看老子不第一個砸死你個狗日的！」

「不怕死的儘管出來！」外面的人似乎受到了鼓舞，異口同聲地喊道，不但沒有後退，反而向門口涌了過去。

保安們停下了腳步，一個個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們也都是附近鄉鎮的打工者，在這裡也只是混個工資，說句心裡話沒有幾個是想真正出頭的。尤其是像這種出了人命家屬情緒激動的場景，沒準誰激動了真的動了手，被打死打傷了吃虧的到頭來還是自己。

剛剛開了一道口子的電動門又關上了，裡面的保安們站成一排不往外面沖，外面的人也進不去，就這麼隔著電動門對峙了。保安們沒有動靜，以孫健表姐這幫女人為代表的孫家親友的氣勢卻起來了，對著裡面的保安們破口大罵，罵著罵著把臨海煉化的領導的父母甚至是祖宗都牽扯進來了。

站在樓上的某個領導臉色難看得要死，他身邊的保安部經理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怎麼回事？」那個領導問道。

「是二號倉庫工地那邊出了事，前兩天死了一個人。」保安部經理說道。

「死了個人有什麼大不了的？怎麼不抓緊處理好？」那個領導不悅道，「那是誰的工地？讓他立刻處理好。」

「好像是李洪奎的工地，我這就給他打電話。」保安部經理說道。

「先讓他們撤離。」領導指了指大門外的人群道，「先派個會說的人過去，把他們勸走。對了，讓他們把手機里的照片刪掉，死個人這點事都處理不好，這要是鬧到了網上，讓我們領導的臉往哪兒擱？」

「我這就讓人過去。」保安部經理馬上道，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時間不大，就有個胖子氣喘吁吁地從後面跑了過來，老遠就揮舞著手對著保安們喊著什麼。那些保安們似乎是猶豫了一下，還是站在原地沒動。

胖子到了保安面前，讓他們先後退，保安們這才緩緩向後退去，一直退到了辦公樓門口又停下了腳步。眼看著保安們後退了，胖子這才對著電動門外的人們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舉著兩手搖了一下喊道：「各位大哥大姐們，都不要激動，有話好好說！」

「好好說個屁！」周揚帆早已站到了周世花身邊，看著那個氣喘吁吁的胖子冷冷道，「你們這些人也太不知道青紅皂白了，我小姑爺在你們工地上丟了命，不僅沒人過問，你們還想用暴力把我們趕走？」

「冤枉啊！誤會！」胖子連連擺手道，「你們這麼多人把我們公司大門堵了，保安們當然要出來啊！他們的職責就是保護公司的安全，不出來就是失職了。再說他們就是擋著不讓你們進去，也沒有什麼出格的舉動嘛！」

「聽你口音，應該就是本地人吧？」周揚帆突然問道，「你在這裡面是負責什麼的？」

「我是臨海煉化的後勤部經理，我姓梁。」胖子笑容可掬道，「我就是潮河灣人，潮河灣梁庄的。」

「梁庄的？」周揚帆若有所思道，「那梁建你認識嗎？」

「他是我堂弟啊！」梁胖子趕緊道，「說起來都是熟人啊！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