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7：佐伊的記憶

森林的深處。

湖泊中的「小島」周圍聚集了無數的魔力團，巨大的榕樹上鑲滿了結界石，安靜的站在湖中央。

結界拒絕他人靠近，岸邊，伊瑟拉等人今天也只能遠遠的看著。

「已經兩天了，佐伊還是沒醒，修也還把自己關在結界里一點聲音也沒有。」

「馬歇爾，還是不行嗎？」

馬歇爾收起手中的魔法，搖了搖頭。

「不行。修完全沒有回應。」

「再等等吧…」

榕樹里。

魔力團圍繞著沉睡的兩人不緊不慢地飄著。甚至肆無忌憚的飄到佐伊的臉上一點一點。下一刻，少女的眼睛微微一動，睜開了眼睛。

魔力從她淡金色的雙眼中飄出。佐伊愣愣地看著眼前交織的樹杈，陽光從間隙里灑進來，周圍都是熟悉的魔力。

這股令她忍不住就像親近的魔力，像晚風一樣令她喜歡。

是修的魔力。

記憶開始明朗，最後看到的是修奔向自己。

對修做了件壞事…聽到那些孩子的哭聲沒想那麼多結果魔力耗盡了。得快點去跟他道歉…

一起身才發現自己被身旁的人緊緊抱住，再一看佐伊驚訝的差點喊出聲來。

睡著的少年還是一臉的痛苦，臉上的淚乾了只有兩行痕迹。佐伊伸手規整他散亂的頭髮，心裡很不是滋味，很多話堵在喉嚨里呼之欲出。

修，我想起自己是誰了…我有一件想去做的事情，但是…

「修？」

沉睡魔法沒有解開，佐伊還發現周圍的結界被設置了數層，有高級結界石的幫助就算是大魔法師萊茵哈特親自來也很難打破。

「這都是你做的嗎修？為什麼？」

這些細緻的安排已經超過了貼心的程度，完備到讓人感到壓抑。佐伊一時間恍若深陷泥濘陷阱，舉步維艱。

總之…先解開沉睡魔法。

在佐伊的魔力之下，修醒了過來，迷迷糊糊看見她的身形就猛地撲過來抱住佐伊。

「佐伊你醒了！」

「唔！修？冷靜。」

「嗚…」

「你又哭了？」

「…沒有。」

「我肩膀都濕了。」

「沒有。」

「…我聽到那些孩子在哭，那裡有火一直燒一直燒，他們很痛苦，一直在喊救命一直在喊，我要救他們。」

「…」

「對不起，下…以後不會這樣了。」

「…」

「修。我…想起我是誰了。」

「…」

「不想知道嗎？」

「你是佐伊Y特拉希爾！」

「我…」

「對我來說，你就是佐伊Y特拉希爾！所以…不要…不要做出這種一臉要離開的表情！」

佐伊愣住了，因為她對這個抱著自己不停哭泣的少年身上感到心疼。

「…嗯。對不起我錯了，所以不要哭了好嗎？」

那天，伊瑟拉等人看到佐伊抱著一看就知道哭過了的修回來了。眾人不約而同地產生了複雜的心情。

一定是我沒睡醒，這兩個人角色反了吧？！這一臉委屈的表情，這還是那個沼澤紫羅蘭嗎？這還是那個修海曼伯納德嗎？確定這兩個人沒有互換靈魂？哦不對…佐伊Y特拉希爾也不可能哭成這樣。不過有可能的話還真像看看的。

「佐伊，怎麼了？」

「額…沒事。大家都在啊？」

「感覺到修的結界打開了所以就趕過來了。你的魔力恢復了？魔力流失呢？都好了？」

「嗯，我沒事了伊瑟拉。就是肚子好餓。」

「都好幾天沒吃東西了不餓才怪。我們快回去吧。」

當天夜裡，特級班一行離開了拜倫丁堡，再次踏上了路途。

國王陛下獎勵特級班四輛新馬車。新馬車雖然比之前的要小但舒適美觀多了，帝都魔法學院和代表國王的金色獅子圖案赫赫然印在車身兩邊。

出發時修情緒依然不穩定，拉著佐伊不鬆手。

「佐伊…要不你們坐一輛吧？」

「額嗯…抱歉，伊瑟拉馬歇爾。」

「沒事，天黑了你們早點休息吧。伊瑟拉，你就和本哥哥大人一輛馬車吧。」

「不是還有一輛嗎你去睡那輛啊。」

「拜託，那肯定是新馬車舒服啊～」

「嘖，你就是個喜新厭舊的壞男人。」

雙胞胎一走，修使勁抱住佐伊，後者掙扎了兩下發現掙脫不了便放棄了抵抗，透過他的頭髮看到微微晃動的車頂。

他們出發了。

「放開我好不好？」

「…」

「冷靜下來聽我說。我…唔！」

佐伊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這個一邊哭一遍按住自己頭的人，藍紫色的眼睛里波光粼粼一閃而過，無視佐伊的掙扎把她壓在身下。

硬生生讓她在自己的執著里無奈的閉上了眼睛，停止了掙扎。

但他們總得分開。

「冷靜下來了嗎。」

等他獃滯的點了點頭，佐伊才鬆了一口氣。

「願意好好聽我說了嗎？」

「…嗯。」

外面的月亮躲進了雲里，馬車上的魔法石發出微弱的光，照亮了佐伊的眼睛，有魔力在眼中緩緩流動。少女笑得有些無奈，就像是不忍心責罰搞惡作劇的孩子。

「別哭了，我不會離開你的。」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佐伊，就好像…我和別人一樣沒有區別的眼神…」

「對不起這是好長時間的老習慣了。你還記得我怎麼跟你說的嗎修？」

「記得。」

修放開了手，看著懷裡小小的少女在他眼前消失，魔力消散眼前是一個成年女人的模樣，這就是長大的佐伊，原來剛剛才是她變幻的樣子。部分記憶的蘇醒帶來的變化很大。

「呼…變小好憋啊。」

一臉不樂意的看著現在比自己還要高一些的佐伊，緊緊抓著她的手不放。

「所以，佐伊其實是活了好幾千年的魔法師？只是實驗失誤失去了記憶才會變成小孩子是嗎？」

「額嗯…」

差點忘了這茬。剛醒來一時嘴快差點把真相直接說了。這個臨時編了個身份，年齡少說了點應該不會不自然吧？

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修。看他眼神似乎好像沒在意這些細節佐伊忍不住鬆了口氣。恢復的記憶讓佐伊有了很多餘力，以前失去記憶的迷茫和慌張，總急匆匆地往前拚命想要找到答案，現在終於能放鬆下來，沉著的往前走。

佐伊的老成讓修有種遺憾和挫敗。

只是一個沒看住，那個小小的緊跟著自己的小佐伊就沒有了。找回來記憶他也替佐伊高興只是覺得遺憾。

還有…佐伊這種看小孩的眼神，讓修無可救藥的感到挫敗和不甘心。

「所以，父母是大魔法師的朋友是假的，你自己才是大魔法師的朋友是嗎？」

「哎？啊嗯，對。」還有這茬來著…

「…你們認識很久了嗎？」

「算起來確實是很久了，從小就認識了。」當年我看著長大的孩子現在也只有萊茵哈特還活著了，哎，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他了。

「你們…是很好的朋友？」

「朋友？硬要說…還算挺要好的唔！」

被突然撲過來咬自己的修再次壓倒，佐伊剛想訓斥他要「尊老」，可一見他委屈地憋著嘴，佐伊心一跳，慢慢閉上了眼睛。

月亮從雲層中脫身而出，月光照亮了兩人。一樣通紅的臉，加速的呼吸，濕潤的眼睛，難捨難分的在纏綿。

「唔～」

「這種事佐伊以前也做過嗎？」

「嗯？哈哈～原來你吃醋了。」

意亂情迷時被他劈頭蓋臉一個問題問清楚了，佐伊笑著捧起他氣鼓鼓的臉，親昵的蹭蹭。

「沒有，你是第一個。」

「…騙人。」

「沒騙人。真的是第一次。」倒是有很多人親吻我的樹榦…

「…那就好。」

「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我困了。」

那天，佐伊給他講了一晚的故事。那是千年前的故事，許多有趣的靈魂帶來的故事。在故事裡她一直是一個人，安靜寂寞的在一個地方，看著許多人來了又走，來了又走。

修迷迷糊糊里想象，千年前的佐伊，好像一個收集故事的記錄者。喜歡在太陽底下睡懶覺，結果讓來給她故事的人跟著等了好久，就這樣冒冒失失的做了很多年的記錄者。

「哈哈…好有趣…」

「確實很有趣，呼…快睡吧已經很晚了。」

「嗯，好…」

修做了一個夢。夢裡他們一起長大，做什麼事都在一起。一起學習，一起在一個大樹下記錄其他人的故事。

他們笑得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