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5：佐伊回來

伊瑟拉不敢問。

馬歇爾，你們在裡面到底看到了什麼？

她只知道那天城堡的黑暗被凈化后，佐伊隻身一人走了出來，沒有任何的傷，大家都很開心。但伊瑟拉本能的覺得，佐伊變了，不只是佐伊，修夜變了，馬歇爾也變了。

三個小時前。

城堡里。

馬歇爾不敢上前。他沒了剛才追修的果決，他震驚於眼前的一切。不是因為一陣光誤進了這個秘境，不是因為身處這個陌生的世界，無論是只出現在傳說中的精靈，還是這股讓他靈魂安詳熟悉氣息，都不是他震驚和膽怯的原因。

他所震驚的是…

佐伊變了。

在這個夢幻的美麗世界中心，有一個一聲不吭看著遠處的少女，那不是他熟悉的佐伊，她身邊瀰漫開來的，是難以想象的歲月累積下來的寧靜。

只有那熟悉的黑髮被風肆無忌憚地玩弄著，在他視野內喧囂著，她是…她是佐伊…她就是佐伊！

馬歇爾呵休一瞬間變成了看客，他們像是誤闖進了誰的記憶。記憶里佐伊就這樣坐著，一直看著遠方，她身邊有很多人來來去去，來來去去去，她對一切熟視無睹只是一雙眼睛牢牢地盯著遠方。

直到到所有人都走了，只有一個人還站在原地陪著她。

「風大了，多披件衣服。」

「天涼下來了呢，把鞋子穿上吧？」

「你餓不餓？來喝口水吧？」

「今天天氣真好啊。你真的不想一起出去走走嗎？」

那個人不厭其煩地呆在她身後忙這忙那，笑嘻嘻地看著她。可佐伊像是變成了一棵樹，扎了根似的一動不動，那個人似乎是把自己當做了園藝師，給她澆水施肥樂此不疲。

不知道多少個日月過去。

當第不知道幾個的太陽爬上來，晨光在她髮絲中住下，代表新生的晨光之下，馬歇爾看到佐伊漆黑如夜的青絲被染成了牛奶的顏色，飄動著，透過光。

佐伊慢慢站起身來，身上的毛毯滑落下去。她像一個透明的人，輕薄地在大風隨時都能被帶走，在馬歇爾狂跳的心臟聲中佐伊穩穩的站著。

一秒兩秒三秒…一分鐘三分鐘五分鐘…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佐伊轉身回來，毫不意外那個人的存在。

她似乎終於從某個巨大的無法想象的痛苦中釋然了自己。那冷漠的面無表情的，用來掩蓋悲傷的無用的面具開始出現裂痕。

一寸一寸的，佐伊將自己的悲傷和疼痛全部暴露給了那個微笑著陪她度過了那些數不清到底有多少日月的人。

馬歇爾看著那個長大了的佐伊，像個小孩一樣哭了起來，她向那個人伸手卻依然不動一步，就像是腳下的地抓住了她一樣。

而那個溫柔的人安慰著她，身體卻開始慢慢消散，佐伊伸手怎麼抓也抓不住他分崩離析的身體，於是她越哭越凶，身體都被她哭小了。

那個人無奈的笑著親吻小佐伊的額頭，他說，

「睡吧，我親愛的…」

「佐伊！回來！」

馬歇爾被修突然的大喊驚醒，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再一看，身邊的世界竟然開始破碎。

「…修，這裡是幻境？」

馬歇爾來不及詢問，回頭才發現，哪還有什麼人。修已經沖了過去一巴掌揮開那個只剩一般了的人影，把縮小的佐伊一把護在懷裡。

總溫文爾雅的人現在咬牙切齒的怒視著那人。修這才看清，這個人有著和佐伊一樣清澈見底的金色眼睛，而且和長大的佐伊出奇的像。

「你是誰？為什麼和佐伊這麼像？」

「原來是你啊，泥沼之花。是你的魔力一直在保護她…保護佐伊。」

「你到底是誰！」

「我是…」

那個人溫柔的看著在修懷裡紅著眼睛小佐伊，語氣中帶著笑。

「我是個不值一提的故人。」

「你！」

「再見了泥沼之花，再見了佐伊，我的生命。」

「安！」

那個唄稱作「安」的人消失后這個世界也消失殆盡了，連帶著籠罩著城堡的黑暗一起，消失的乾乾淨淨。

佐伊也慢慢地變回了原樣，沉浸在悲傷中的佐伊沒注意到自己的變回了大人的模樣。修迅速脫下外套站起來擋在了佐伊和馬歇爾中間。

「修！佐伊怎麼樣了！」

「她沒事！馬歇爾，你快去告訴伊瑟拉！」

「啊？」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你去告訴伊瑟拉佐伊已經沒事了。」

「啊…好！」

拙劣的借口，馬歇爾不是聽不出修在支開自己但本能的，馬歇爾覺得自己現在不能過去。這世間就是有一些東西是不該知道的。

「修…」

「我在。」

「…」

「沒事了。」

「嗯…」

「那個人是誰？是你的家人嗎？」

「家人…嗯…是。」

有很多人終其一生都在陪伴我，安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之所以會那麼依賴他…

「修，種子的任務是什麼？」

「種子？發芽，花種子就會開成花。」

「樹種子就會變成樹…」

「怎麼了佐伊？」

「你覺得發芽之後，種子還活著嗎？」

「要是這麼問的話…種子就變成殉道者了呢。」

「殉…道者？」

佐伊抬頭，正視了修的眼睛，好看的藍紫色眼睛。既漂亮又睿智。

「你終於看我了佐伊。」

「…修。」

「那個安，是你的父親嗎？」

「父親…不…他是比我年長的…」存在…不過我想安自己也不記得了吧。

「是哥哥啊。」

「嗯。」

修露出一副很苦惱的表情。

「佐伊，我剛剛的舉動會不會讓你哥哥不爽？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得補救一下形象才行。」

「形象…嗎？哈哈哈你在說什麼呢。」

「我是在講很認真的事情。」

「哈哈，沒事的。那只是我的記憶，安很早就去了。」

「啊…是和你的失憶有關嗎？」

「嗯。」

「那我不問了。等你願意告訴我的時候我自然能知道的。」

「…謝謝你，修。」

「走吧，大家還在外面等我們。」

拉著修的手往外走，看著眼前光亮的出口，佐伊猶豫地握緊了修的手，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

「修，世界樹種子，就是我。」

「佐伊？」

「我註定成為殉道者。」

「好，我知道了。你想說什麼佐伊？」

「…」

「你哥哥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

「…」

「相信我。」

「…」

在修無奈的笑容和溫柔的語氣下，佐伊撲進了他張開的雙臂，無力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