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冒死諫言
樓晏看著腳邊這跪了滿地的陪在自己身邊多年的親衛。
「爺……」萬公公紅著眼睛抬起頭:「爺,您不顧及自個兒的安危,也要顧及那漠北百姓的心啊,如若兵權上交,漠北百姓在皇上的統治下再次起義的話,加上這一年多來日照國餘黨愈加壯大,縱使元恆皇朝已在這十方大陸大上鼎盛了幾百年,也會因這雙重夾擊而導致國脈重傷,民心不穩……」
樓晏卻只是看著他們,在萬全拉著承封一起正要繼續勸說時,忽地甩袖轉身向內府走去。
「爺……」
「王爺!」
在樓晏走進內府的廳堂時,侍女適時的端出茶來,他隨手接過,卻是剛喝了一口,便聽見身後那疾步而來的承封與萬全。
回身看見那兩人一臉執著的站在廳堂外的臉色,瓷杯蓋在手中的茶杯上頓時發出一聲重響,一旁的侍女從來沒有見過向來溫和好脾氣的晟王發這麼大的火,嚇的連忙跪了下去。
天邊一道驚雷劃過,近日時值雨季,天氣悶熱,伴隨著那道驚雷之後,天邊逐漸烏雲密布,眼看便是一場大雨。
樓晏面色波瀾不驚的看著他們,半晌,淡淡道:「罷了。」
承封的眼裡頓時有了幾分期翼:「王爺?」
「先奉旨去肅清日照餘黨,兵權一事,日後再議。」說罷,樓晏便放下手中的茶杯,轉身走至廳堂正中間的一副水墨群山圖跟前,看著那畫中的群山,千言萬語,卻終究化做無言。
「十六爺。」承封走了過來,屏退了侍女,只留下了同樣對王爺忠心耿耿的萬全。
承封站在樓晏的身後,見他沒有轉身,卻依舊恭敬的俯首,輕聲說:「太子與平王這兩方勢力已經明裡暗裡的爭鬥了五六年之久,這些日子屬下隨您在宮裡走動之時,也聽見了不少閑言碎語。」
「如今皇上龍體欠安無心朝政,太后雖然已過耄耋之年卻仍然康健,並掌握一族大勢,為平王積攢了不少的親信黨羽,眾人都認為太子之位不保,平王定會繼承皇位,可這許多年來,因為兵權在您的手裡,還有皇上的病情雖日漸加重但畢竟平王與太子都是他的兒子,不敢在皇都城內大起波瀾,更也不敢直接兵戎相見。」
「雖然這兩方勢力一直僵持不下,可他們卻很忌憚十六爺您的存在,一來您雖無心儲君之爭卻多年來深得民心,二來兵權在手,即使您為了避免儲君之爭而遠走漠北多年,可只要您在百姓心裡的地位一日不除,手中的兵權一日不放手,在他們眼裡,您依舊是太子與平王的眼中釘,這些天來在皇都城內的種種事情您也看到了,現今太子那邊試圖拉攏安王,平王試圖拉攏各軍機大臣,而您這裡,他們知道爺您素來的性子,所以沒敢明目張胆的貿然拉攏,可今天在宮裡,皇上的一言一行都表示著希望您能助太子一臂之力。」
樓晏已聽出承封這話里話外究竟想要闡述什麼,雅人深致的眉宇輕斂:「眼下時勢不明,承封,以後這種事情,你少再摻言。」
「十六爺。」承封皺眉:「屬下今日既已犯下大罪,縱然必有一死,定也要說出肺腑之言。太子性格懦弱且識人不明,平王野心極大為達目的誓不罷休,在這兩方爭鬥之下已有太多無辜的文臣武將為之血流成河。爺,五年前您心思澄明無心儲君之位寧可住在漠北不回來,可如今看這眼前的大勢,您為何不考慮自己去爭一爭,如若您進繼承皇位,元恆皇朝江山定可保百年康定……」
樓晏沒有發怒,只是將目光從那幅群山水墨圖中漸漸移開,轉身看向他,嗓音低沉緩緩:「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屬下知道。」承封說罷,赫然再次單膝跪地,抽出自己腰間的佩劍來恭敬的雙手奉上:「哪怕是被王爺親手賜死,這些話屬下也必須要說!請王爺賜死!」
說著,承封更是深深的低下頭去,雙手捧劍。
「你們跟隨在我身邊這許多年,竟不知我始終無心帝位。」樓晏沒有接過劍,淡冷的看著跪在自己眼前之人。
「屬下自是知道王爺您對皇位不感興趣,所以,才冒死諫言。」
樓晏沉默了片刻,看不出是在想什麼,萬全站在外面,雖然也想諫言,但身為太監實在不敢再多說什麼,可此刻卻擔心王爺真的一怒之下殺了承封。
畢竟他們都了解,十六爺那孤清的性子,即使看似冷漠並不與哪個親王兄弟親近,卻實則最和善最有原則,他寧可做個閑雲野鶴也不願手足相殘。
當看見樓晏接過劍,萬全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嚇的大氣都不敢出,也不敢說話,只能撲通一下就跪在了門外。
樓晏手握長劍,在承封深深的向他磕頭以做告別之時,倏地,承封只聽見長劍落地的「鏗鏘」之聲,猛地側過頭看向被扔在自己身邊的劍。
「自回皇都后,你愈加大膽,既知已身犯死罪,本王也容不得你。念在你多年來在漠北邊關奮勇殺敵忠心可鑒,死罪可免。」
承封一聽,忙抬起頭來:「爺……」
「本王命你奉皇上旨意前往無悲山剿滅日照國餘黨,活捉烈北風,即刻動身,不得有誤。」
承封愣住,半晌說不出話。
樓晏冷淡的看著承封那訝異的表情,微微凜眉:「怎麼?還真要本王殺你?」
承封回過神,連忙重重磕頭:「謝王爺不殺之恩,屬下馬上就去整兵征討無悲山!」
直到承封走了,萬全才厚著臉皮笑著走了進來,湊到樓晏身邊小心的說:「爺,您剛剛嚇死奴才了,奴才還以為您真的會殺了承大人呢……」
樓晏瞥了他一眼:「你們的確該死。」
萬全頓時脊背一涼,哆嗦了一下,低下頭。
「一個一個翅膀都硬了,敢以死來威脅本王。」
萬全頓時跪了下去,臉上卻帶著偷笑:「爺,您的脾氣奴才們都是知道的,怎麼敢威脅十六爺您呢?承大人只是護主心切,怕爺您被太子和平王拖累……」
「行了,別在我身邊叨叨個不停。」樓晏皺眉。
「是,奴才不說了。可是王爺,聽聞這日照國餘黨的頭領烈北風武功精湛為人又狡猾多端,您只派承大人一個人去嗎?」
「萬全,是你自己滾出去還是我踹你出去?」
「……是是是,奴才這就滾,奴才自己滾……」知道十六爺是被自己和承封吵的煩了,為免屁股遭殃,萬全急忙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