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西遊2

「你是誰？」

唐三清看的入了迷，倏地回過神來，痴痴的問。

「貧僧是觀自在菩薩，知你本是唐三藏轉世歷劫，路途遙遠，其艱難險阻非常人可以想象，得知你在此處被困，特來相助。」

「菩薩？」

唐三清一聽趕緊跪下，忐忑地正襟危坐。

「不必緊張，雖說你是唐三藏轉世，但你畢竟是女兒之身，總歸是比男子軟弱一些，要去西遊取經必須集齊師徒四人，但並不是當年悟空，八戒和沙僧，而是他們在凡間前世時留下的後代，他們便是你命中注定的徒弟。」

觀自在菩薩溫柔地摸著她的頭。

「徒弟？」

「對，我可以把你送到他們中某一人的身邊，但收服他們還是要靠你自己。」

「那我該如何收服他們，讓他們陪我去取經呢？」

菩薩淡笑不語，眉如小月，眼似雙星，緩緩持楊枝從凈瓶中蘸了點凈水。

在空中一揮。

稍時，一滴泛著銀光的水滴就滴在她的唇上，一涼就消失了。

唐三清舔了舔唇，什麼也沒有。

「我施了個小法術，在你的唇上，只要你不開口沒有人知道你是女子，你說的話語，對你所收服的徒弟來說是絕對的，我想這樣應該在途中，會對你有很大幫助的……」

觀自在菩薩清麗的身影隨著她的聲音，逐漸地變得透明。

「可是，我還是不知道該怎樣才能收服他們呀？」

唐三清著急的問。

「秘訣就在你的唇上……」

最後一句，隨著微風在空中飄散……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讓她多張口，苦口婆心地勸他們？

下一秒，一朵從天而降的蓮花出現，花瓣徐徐打開，金光四射，緊接著唐三清的意識就清了，身體縮小被蓮花吸入，一同消失在無邊的月色中。

……

清晨，孫聖寅打開自家客棧的大門，就被橫亘在門口，佔據了地上大半地盤的一團黑影給嚇到了。

什麼妖魔鬼怪？

他拿腳踢了踢，那一團翻了個身，黑色的斗篷鬆散地

遮住她半張臉。

只露出了下半張雪白精緻的臉，不點而紅的唇，讓人忍不住有去揭開斗篷的衝動。

但是他看出來了，這人是昨天在山上向他問路的人吧，他認出了那個斗篷。

這小子是怎麼跟來的，難道是來報復的？

「臭小子！你攔在這裡幹什麼，幹什麼事都不能讓我省心！」

後面突然地傳來潑辣爽利的女人聲音，緊接著孫聖寅就被推到一邊。

「呦，這是誰呀？」

女人走出來一看，吃驚的問。

「小姨，反正是無關的人，我把他丟到別的地方，馬上就正式開店！」

孫聖寅討好的笑著，機靈的眼珠子動了動。

「去，把他抬進來！」

孫小姨縴手一指，就轉身往裡面進。

「可是，我們又不認識他，幹嘛攬這樣麻煩的事！」

孫聖寅垂死掙扎。

「我說抬就抬！我看他好看，就要救他，我現在是不是管不了你了，翅膀硬了是不是，瞧你昨天乾的好事，讓你去山上砍柴都是輕的！」

孫小姨登時氣的兩手一擼，抄起傢伙就要動手。

「好好好，我這就抬，就抬！」

孫聖寅嚇得趕緊動手。

他雙親不在，從小是被小姨養大，他最愛也最怕小姨，她的脾氣太差了。

其實昨天他也沒做什麼壞事，就是城內最大的客棧――束沁齋，一直搶他們的生意，他看不過去就往他們後院扔了幾盤炮仗，炮仗又大又響，把他們馬廄里的馬嚇得差點發瘋。

不過是件小事，但被小姨知道后狠狠地臭罵了一頓，還被趕到山上砍柴，才遇到了這個奇怪的斗篷人。

唉……

若是被小姨知道了這個人想找孫悟空，一定會拉著這人問長問短。

誰讓小姨從小總是把他是孫悟空的後世掛在嘴邊呢。

他倒還不想當孫悟空的後人呢！

左右不過是一隻猴子。

取經什麼的太麻煩了！

唐三清悠悠轉醒，眼前是陌生的房間，怎麼回事？

她只記得，當時觀自在菩薩消失過後，只記得突然又一株蓮花出現，之後的她就不記得了。

她環顧四周，是間普通的客房，突然她發現自己身上的斗篷被人摘下了，放在一旁。

還好觀自在菩薩已經施過法，不會讓人識別出她的女兒之身。

「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走進來一名男子。

「是你？」

唐三清吃驚地喊出，是昨天在山上給她指路的男子。

經過昨晚菩薩的點化之後，就算她的腦子不是很靈光，但也意識到了她是被這人給騙了。

「喂，你昨天為什麼要騙我？」

唐三清直接的問。

那人看了一眼直勾勾盯著自己的唐三清，淡定地移開了視線，但是耳根卻泛紅了，而且有向臉頰蔓延，愈演愈烈的趨勢，。

「誰讓你看上去那麼怪異，我給你指了，你就去了，是你自己太好騙！」

他連謊話都懶得編了，直接就講出來了。

「還有我的名字叫孫聖寅，不是喂，我警告你，這鞏州城內沒有人不知道我孫聖寅的，你別在我小姨面前亂講話，否則要你好看！你這小白臉，弱不禁風的模樣，我一根手指就能制服你了！」

孫聖寅看上去挺兇狠的，威脅別人的話說的很熟練，但是如果除去了他飄忽不定的視線和通紅的耳朵，倒是挺能威脅別人的。

唐三清默默地想著昨晚菩薩的話，她醒來見得第一個人是孫聖寅，莫不是他就是孫悟空恩的後人，她命中注定的徒弟？

緊接著一個穿著明艷，眉眼瑞麗的女人走進來。

她氣場強大，雖然妝容艷麗，但是眉眼的滄桑顯示出她經歷不少世事。

「小公子，可感覺好點了嗎？」

她帶著笑意問，眼睛里泛著耀眼的光芒，直勾勾地盯著唐三清。

讓她有種全身被剝光衣物，放在案板上，被人左右審查的感覺。

「好多了，謝謝你們。」

唐三清拘謹的道謝。

「小公子長得可真俊俏，真是美得不似凡人，有些冒犯，敢問公子可知大名鼎鼎的皇子唐三清？」

孫小姨突然地問道。

「小姨！小姨小姨，樓下來客人你快點去招待他們，我來問他就好，你放心吧，快去快去！」

孫聖寅打斷她，推著孫小姨往外面走，正巧樓下來了不少客人。

把孫小姨一把推出去后，孫聖寅關上門，轉過身立馬換上了一副面容。

清秀的臉上，偏偏掛上佯裝狠厲的眼神，他的頭髮很普通人不太一樣，有些偏黃，毛毛躁躁的跟他的性格挺像。

「你住在哪裡？趕快離開我們家，我不想見到你！」

他偏著臉，說的直接又兇巴巴的，口無遮攔。

被人直接在面前說出這樣苛刻的話，唐三請從小到大何時這樣被人羞辱過，登時臉色煞白，脆弱得像只瀕臨幻滅的蝴蝶，垂死掙扎地撲舞翅膀。

孫聖寅看著眼前的人，莫名地就生出了罪惡感，那雪白細膩的皮膚下，淡青色的血管若隱若現，像蝴蝶翅膀一樣翩翩起舞的睫毛低垂，眉目精緻得不似凡人，從他的角度下，能看到那張淡雅脫俗的臉上寫滿落寂。

他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喉嚨，無法發出聲音，身體還是自由的，但就是彷彿初次獲得這個身體，不知如何控制。

纖細玲瓏的身體，晶瑩剔透的臉龐，甚至她的每一根頭髮絲都美得令人驚心動魄，難以抗拒。

第一次見到面前的人的臉，就令他感到危險，那是動物般的直覺告訴他。

危險！危險！危險！

要遠離，他一直生活的自由，不想要過得束縛，想要的東西都可以憑藉自己的聰明才智獲得，但是這是第一次！

他的聰明的大腦竟然在這個人的面前不受控制，沒辦法思考，這很嚴重！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讓總有動物般直覺的他感到非常危險。

就像現在，客房明明這麼大，外面還有街市熙熙攘攘的叫賣聲傳進來，明明他看向的是另一個方向，但是，他的精神力就只僅僅聚焦在佔據房間小小一塊的人。

這樣的長相也太犯規了！

所以他為了挽回自己的精神力，才一時衝動魯莽的開口。

但一開口，他就後悔了！

怎麼一個大男人比女人還要楚楚可憐啊~

任誰面對這樣的一張臉都會完全沒有抵抗力！

孫聖寅從小就是這鞏州城內無人不知的混世小魔王，跟在他屁股後面的小嘍嘍一大堆。

他一直覺得女人哭哭啼啼的最麻煩，沒想到今天碰上的這個男人比女人還要麻煩。

明明這就是他的從小到大的做事風格，但這個人的一個神態就令他顛覆，他才出現多久？

這絕對不是一個好的徵兆！

雖然孫聖寅心裡確實挺內疚的，但是他是不會去低頭的。

平時他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樣，但是他天生帶著一股傲氣，高傲凌然，除了向他小姨低過頭，還從來沒有值得讓他低頭。

房間內，一個垂目落寂，楚楚可人；一個四肢僵硬，眼神飄忽，兩兩無聲。

「我從小一直聽身邊的人說著孫大聖的英勇事迹，就一直想著要來來鞏州城看看他曾被關押過的地方……」

唐三清悠悠開口，一消之前的失落，一談起孫悟空，整個神態都變幸福美好，晶瑩剔透的雙眸溢滿清澈的憧憬。

像一株濯濯清漣，本是含苞待放的蓮花，此刻因為自己心中歡喜之人，悄然開放，盈盈一水間，臉襯桃花瓣，秋波湛湛。

多麼令人憐愛的想法！

單純的想要見一見自己憧憬之人留在人間的，與自己還有一絲聯繫的地方。

糟糕！

孫聖寅忍不住抓住胸口的衣襟，以免內心的愧疚憐愛呼之欲出。

唐三清幽幽地看了孫聖寅一眼，好像並沒有任何含義。但他卻覺得那雙含情脈脈，波光粼粼的空靈幽芷般的眼睛在說話。

「啊~啊，我知道了是我故意捉弄你，對不起！」

孫聖寅抓抓腦袋，煩躁但慎重的道歉。

一道完歉，他就鬆了口氣。

唐三清是從小在深宮大院里長大的，僕人丫鬟沒有成千也有上百，從沒有一個人像孫聖寅這樣對她，所以她施了點小計謀。

只是稍微變得柔弱一點，說話聲音輕一點，就讓他心生愧疚了。

但她沒有說謊，別說孫悟空，就是豬八戒，沙和尚他們其中的任何一人，他們的事迹她都倒背如流，從小耳濡目染，她確實是對他們很憧憬。

……

孫聖寅送唐三清到束沁齋后，就往回走，走在人流涌動的街市上，他就越感受到一種莫名的感受，明明是見面還不到幾個時辰的陌生人，甚至還不如在這街上左鄰右舍親近，但他就對他有種特別的感覺。

是因為他有著比女人還要柔媚脫俗的臉嗎？

不是，他承認會被他的容貌失了心神。

但送他走後，孫聖寅還是能感覺到與他之間若有若無的聯繫。

很奇妙，像一根纖細的絲線，若隱若現，拉住它，卻越拉越長，越來越細，但就是不會斷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