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第二十三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看著父親在自己懷中散成煙沙,江景雲低低地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

咆哮了一聲,江景雲雙拳帶著戾氣,完全被黑霧籠罩,一拳一拳砸在弈羽身上。

「我那麼信你,那麼信你,」江景雲一拳砸在弈羽的腹部,「你卻殺我父親,剖內丹,奪元靈,讓他永不入輪迴,該殺!」

弈羽若是有心躲,,本是可以躲開的,偏偏他只站在那裡,甚至還收了身上的神力屏,結果這一拳拳全都要硬打在了他身上。

不一會兒,弈羽就渾身是血地半跪在地上,他強撐著站起來:「不這麼做,你怎麼恢復法力?」

「如果這是唯一的辦法,我寧願一輩子都當個廢物!」江景雲手握成爪型,一把抓住弈羽的肩膀,竟是硬生生地將其撕裂。

在弈羽再一次吐血,栽倒在血泊中后,江景雲終於停下手。

「為何不躲?你能躲開的吧。」

「該受此刑。」

「呵,弈羽,你怎麼總是這般自以為是,嗯?」江景雲臉上的彼岸花漸漸消退。

「自以為是的對別人好,自以為是的保護別人,卻從來不問問別人的想法。」

「你若先告訴我,我們興許可以一起商量呢?興許不止你神族有恢復法力的方法呢?」

「弈羽,你還真是,呵呵……」江景雲扶額,捂住眼睛,仰天笑著,聲音凄愴。

弈羽低著頭,許是受了傷的緣故,聲音有些嘶啞:「你,你是這樣認為的嗎?」

「是,你明明貴為神君,卻總以平常眼光來對待我,你以為自己很有氣量吧!」

「可在我眼裡,這只是可憐啊,可憐我堂堂一界鬼域少主,卻流亡在外,又法力盡失。」

「你一口一句兄弟,叫得好親熱,在我聽來有多諷刺你知道嗎?」

「連天帝都禮讓三分的弈羽神君,跟一個廢物稱兄道弟,多可笑。」

「你替我奪魂殺父,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偉大?覺得我簡直不可理喻,你都為我成為六界共敵了啊!」

「我卻這樣不識好歹,弈羽,你太自以為是了,太驕傲了,你做的這些,與其說是為我,不如說是為了成全你的虛榮心和滿足感。」

江景雲面無表情,冷冷淡淡的說完這番話,旋即帶著些刻薄地補道:「哦,對了,也許你只是想完成你的大業吧,怎麼少的了我這樣一個忠心耿耿的殺人利器呢,對吧?」

「不,不是,不是的……」弈羽抱著頭,肩膀上的傷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感。

「我答應過你,不恨你,父親也跟我說別恨,所以,我不恨你,只是,從此以後,我們不再是兄弟了。」

弈羽一震,抬眼想與江景雲對視,江景雲卻移開眼不再看他:「小景……」

「神君還是莫再這樣稱呼了,下臣受不起。」

江景雲拱手朝弈羽一拜:「下臣無禮了,望神君恕罪,下臣這就送您回去。」

輕輕彈指,將弈羽送回了客棧。

終於知道了你為什麼要讓葉瑾瑾留在客棧了,你早就想到了吧。

江景雲跪在地上,父親的遺體一散為飛灰,弈羽的血到處都是,他獃獃地,像孩子一般,不知所措,而後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葉瑾瑾見到渾身是血的弈羽嚇壞了:「哥,你怎麼傷成這樣?景雲呢?」

弈羽氣息微弱,他好像明白了寧遠的那兩句詩,喃喃道:「人生若只如初見,人生何以如初見啊。」說完就暈死過去。

「哥,哥……」葉瑾瑾急忙攙住弈羽,念訣將他送回了房間。

身上的傷雖然重,好在都未傷及要害,除了肩膀上的傷……

整個肩骨都被撕裂了,血肉模糊。葉瑾瑾眼裡含著淚,小心翼翼地替弈羽解開衣衫。

「哥,到底怎麼回事啊?都怪我,沒能陪在你身邊……」葉瑾瑾看著弈羽滿身的傷,啜泣道。

弈羽掙扎著微微睜開眼,想要抬手摸摸她的腦袋,無奈一點力氣也沒有,只好放棄。

「傻丫頭,哭什麼,我不是好好的活著嗎?乖,別哭了。」弈羽柔聲道,嘴角勉強扯了扯。

「哥……」

江景雲從囚牢中一步步走出來,阻擋他的人還未近身便被他周身的鬼火焚盡。

他就這樣一直走到秦曉之面前:「交出鬼符,我不殺你。」

「江景雲?」秦曉之挑了挑眉,並不驚訝江景雲的出現,「看來神君已經治好你了啊。」

「你怎麼知道?」

「不然你以為他手中的靈族的魂魄是哪來的?」

「你和他交易了什麼?」

「用我的命。」秦曉之不在意地笑了笑,「不過,真是沒想到啊,弈羽神君的野心這麼大啊。」

江景雲眼中殺意翻騰:「我再問你一次,你知道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憑他肯為兩天魂魄交換一個神族罪犯的命,違背天帝的命令,我知道,他一定有很大的計劃。」

秦曉之聳聳肩,將鬼符丟給江景雲:「這東西還你,鬼王之位也還你,我靈族光復的日子不遠了,哈哈哈哈。」秦曉之大笑著消失了。

江景雲摩挲著手中的鬼符,想不通怎麼會這麼順利,想不通秦曉之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好多事情都想不通,包括弈羽。

很快地,江景雲繼位鬼王,更名玄燁的消息就傳遍了六界,一起廣傳的,還有魔尊退位,少主蝶涯繼位並與鬼王締結百年之好。

兩人大婚那天,鬼域好不熱鬧,鑼鼓喧天,鬼兵列道,真真正正是十里紅妝,那一日,人界的天空像是燃火一般,人們都說,這是鬼王大婚,紅裝嫁娶。

也是那一日,神君弈羽拒絕了鬼王的請帖,卻一個人躲在人間的「無名客棧」喝得爛醉。

「蝶兒,我的新娘。」江景雲輕撫著蝶涯的臉,看著喜氣衝天的婚禮,嘴角勾起一抹笑。

「景……玄燁哥哥……」蝶涯靠在江景雲的肩膀上,輕輕喊著他。

「怎麼了?」

「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嗎?那時候……」

「好了,還提小時候的事幹嘛,」江景雲吻住蝶涯的唇,「不管世事如何變遷,你還在我身邊就好。」

「我會永遠陪著你。」

「嗯。」

與那個人的一切都不想再被提起,但因為你,我願意創造一個更好的未來,留到將來我們變老,來慢慢回憶。

三年後。

弈羽將人間的「無名客棧」改為了普通客棧,幾經輾轉,生意倒也不錯。

每天看著客棧人來人往,煙火氣息越來越重,弈羽覺得很寧靜。

葉瑾瑾被自己幾年前渾身是血的模樣嚇壞了,自己好了以後,一直寸步不離地跟著他。

三年間,弈羽把這些年沒有告訴葉瑾瑾的事都告訴了她。

葉瑾瑾沒有辦法說誰對誰錯,因為弈羽做這一切是他心甘情願的,而江景雲——聽說他改名叫玄燁了——的做法也沒有一點可以否定的地方。

因此她也從不主動提起這件事,只是安靜地跟在他身邊,替他忙碌客棧的事,照顧他。

弈羽突然覺得就這樣一直下去,也挺好。

他的計劃、野心,都可以不要了,他心尖尖上的人,已經被他弄丟一個了,他承受不起,再把她弄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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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初見何事悲畫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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