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坦白
聽到蕭滄箬的話，古燁沉默了，不可否認的是，他們都想活著，但是，如果這所謂的大戰真是仙界一手操控，又當如何？
「迭徹，你告訴我，兩族交戰，是因為什麼？」古燁望著站在葉郁離身後的迭徹，雙眸泛紅。
迭徹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人族勢弱，我妖族久居北方絕境，就不能因為族群發展而拓展領土？」
「那她，和你又是什麼關係？」古燁眼神看向葉郁離，說道，隨後又轉頭看著迭徹。
「仙界帝女，與我這等凡俗有何關係？」迭徹故作疑惑地看著古燁，似乎並不能理解古燁為什麼要這樣說。
古燁看著裝傻的迭徹，咬牙切齒地開口，「你！」
「好了，別吵了！」蕭滄箬皺著眉開口道。她雖然沒有聽完全部對話，但是也能猜到這群人到底是因為什麼而起爭執。
衝破封界的兩個辦法，那個冒牌貨用的是最極端的方法，引起兩族爭鬥，直接摧毀這個世界。這樣一來，封界不攻自破。
「人妖兩族矛盾由來已久，戰爭本就不可避免。」蕭滄箬看著古燁，「不是嗎？」
「可是……」古燁語塞，因為蕭滄箬說的不無道理，人族和妖族，都視對方為眼中釘肉中刺，加上炎寂淵那一群妖族衝破束縛，妖族對人族出手是不可避免的事。
「沒有什麼可是，現在世界崩塌就在眼前，如若你們還執著於兩族矛盾，那麼我也救不了你們。」說完，蕭滄箬雙手結印，漫天的竹葉隨風飛舞。
結印完成之後，蕭滄箬伸手拿過一片竹葉，滿意地點了點頭，「郁離你跟我來，其他人，拿著這些竹葉，遇到一個黑洞就往裡面扔一片。」
說完，蕭滄箬不等這些人回答，直接轉身向遠處走去，葉郁離趕緊跟了上去。
「箬兒，你想做什麼？」葉郁離疑惑地看了一眼蕭滄箬。
「如果把這個世界比作一個人，那麼天道引起的世界崩塌就相當於在這人的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傷口，但是這些都是皮外傷，控制在一定數量之內，並不會致命。」蕭滄箬回答道。
停頓片刻，蕭滄箬轉頭看了一眼葉郁離，「而要想修復世界，必須從骨架開始。」
葉郁離點點頭，但隨後又多出一個新的疑問，「原來是這樣，但現在我們並不知道世界的骨架的所在地。但是也不能等，如果世界骨架開始坍塌，到那時，這個世界應該就沒救了，對嗎？」
對於葉郁離這番解釋，蕭滄箬微微點頭，「對，就是這樣。」
「我以為你已經忘了這些事呢——」蕭滄箬難得地揚了揚嘴角，或許蕭滄箬自己都沒有發現，面對著葉郁離的自己，表情都豐富了許多。
「幾十萬年，確實很長。」葉郁離眼神一閃，她沒有想到，滄箬會在劫世跋涉幾十萬年，就為了收集她的仙識，復活她。
當初她為滄箬抵抗天罰的時候，早就已經做好了煙消雲散的準備，也沒有想過有一天她還能和滄箬像這樣聊天。
蕭滄箬沒有再說話，在劫世的幾十萬年，記憶太多，她每入一個劫世，都會洗去前世的記憶。
而神界的記憶則是一直封存在她的本體，所以現在的蕭滄箬，既有神族滄箬的記憶、也有這幾世身為蕭滄箬的記憶。至於其他的，早就融在了忘川河水之中。
「劫世崩塌，是因為沒有天道維持世界運轉，神力來源於天道，所以神力也同樣可以維持世界運轉。」蕭滄箬開口解釋著，當然，還有句話她沒說，神力雖然可以維持世界運轉，但是消耗的神力的量是非常巨大的。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還有救？」葉郁離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輕鬆的笑意。
蕭滄箬點了點頭，隨後雙手開始結印，她記得，之前造化和命運給她提過劫世的構建原理。現在只需要按照規律尋找世界骨架就可以了。
找到了！蕭滄箬睜開眼，下意識看了葉郁離一眼。
察覺到蕭滄箬的目光，葉郁離疑惑地開口，「怎麼了？」
「沒什麼。」蕭滄箬搖了搖頭，隨後右手在空中以拂，一張九州地圖瞬間出現在空中。
指著地圖上的一個紅點，蕭滄箬對葉郁離說道，「這裡，是第一個地點。」
「骨架地點嗎？」葉郁離一邊研究著地圖一邊開口詢問。
「對，按照九州的布局，我推測整個九州大概有九個左右的骨架點。」蕭滄箬點點頭，隨後抬手指向了地圖，「按理來說，應該是每個州一個，而這第一個，就在希闌州。」
「希闌州……可以看到具體位置嗎？」葉郁離問道，同時也打量著空中的地圖，綠點佔據的地方並不小，至少葉郁離看不出具體位置。
「無望城。」蕭滄箬雙手一扯，地圖緩緩放大，綠點所在的位置也更加的明顯。
這一次，葉郁離也看清了眼前的地圖，那翠綠的光點正停在無望城之上。
葉郁離眉頭緩緩皺起，「箬兒，修復世界骨架，需要做什麼？」
「不會傷到無望城的人。」蕭滄箬側頭看了葉郁離一眼，「你放心，無望城的人不會出事。」
聽到蕭滄箬這樣說，葉郁離鬆了一口氣。
見狀，蕭滄箬有些不解，「你在擔心他們的安危？為什麼？」
「只是不想你染上太多血腥。」葉郁離會想起登仙城的慘狀，下意識聯想到了最初蕭滄箬引來天罰就是因為殺孽太重。
想到這，葉郁離伸手，想要撫上蕭滄箬的臉，但是蕭滄箬往後一仰，躲開了葉郁離的觸碰。
對此，葉郁離整個人直接愣在了原地，隨後若無其事地放下手，「抱歉，是我逾矩了。」
雖然葉郁離的情緒變化非常微妙，但是蕭滄箬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葉郁離眼底深處那一瞬間的黯然。
「郁離，凡世的一切，你該放下了。」說著，蕭滄箬忽然想起了自己給自己的囑咐，有情感的她，為什麼會那麼看重葉郁離？
「放下？」葉郁離抬眸，詫異地看著蕭滄箬，眼底全是壓抑的痛苦，「你讓我放下？為什麼？我們之前不是好好的嗎？」
「神族生來沒有情感，這件事你可知道？」蕭滄箬皺眉，看著葉郁離悲傷的雙眸，她的心底又一次浮現出了那股奇怪的感覺。
聽著蕭滄箬的話，葉郁離先是有些驚訝，隨後內心深處不由自主地湧上落寞，為什麼？為什麼蕭滄箬對她總是這樣，忽冷忽熱？
蕭滄箬看著葉郁離低垂的頭，伸出手想要撫上葉郁離的頭，她記得，她之前就經常這樣做，但是，她卻不知道是為什麼。
「滄箬，我最後問你一句——」葉郁離抬起頭，強顏歡笑地開口，「你對我，到底是什麼感覺？」
葉郁離決定了，如果蕭滄箬說心裡有她，那麼以後無論蕭滄箬對她多冷，她都能靠這股信念熬過去。
蕭滄箬沒有想到葉郁離會忽然抬頭，她還沒來得及收回手，於是葉郁離的頭和她的手，就這樣碰在了一起。
葉郁離說完之後，才察覺頭上的冰冷。她下意識抬手抓住蕭滄箬的手，然後葉郁離驚訝地發現蕭滄箬的手冷得就像是萬年寒冰，毫無溫度。
「你……怎麼了？」葉郁離難以置信地開口，以前明明有溫度的，為什麼現在又成了這樣？現在葉郁離滿心滿眼都是蕭滄箬的身體，至於蕭滄箬對她到底是什麼感情，葉郁離也沒有心思去追問了。
蕭滄箬沒有回答，右手從葉郁離頭上離開，最後牽起葉郁離的左手，將其放在了自己心口，「以前，這裡是有心臟的。」
不等葉郁離回答，蕭滄箬又繼續開口，「神族沒有實體，幻化人身只是為了方便，既然不是真正的人，那麼自然也是沒有心臟的。」
如果不是親眼看著自己的手搭在蕭滄箬的心口，葉郁離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再摸一塊寒冰。因為眼前這人沒有心跳，沒有體溫……
葉郁離抬手，探向蕭滄箬的鼻息。然後怔怔後退幾步，這人，也沒有鼻息。
蕭滄箬現在的狀態讓葉郁離想到了之前在源宗的時候，在那之前，蕭滄箬也是這樣，沒有體溫、沒有心跳、沒有呼吸，但在那之後，蕭滄箬忽然又變得和常人一樣。
當時的蕭滄箬在她眼中一直很神秘，她怕問得太多引起蕭滄箬不滿，而當時她也並不在意其他的，她就希望蕭滄箬好好的，而現在，她不能再不管不問了。
她對神族的了解不多，但是也不算少，像是神族沒有感情這種事，葉郁離一直是不知道的。
幾十萬年前她們的相處，是那種不過問對方任何事的相處方式。所以葉郁離現在才會如此震驚，但是仔細想想，好像那個時候，滄箬也是現在這樣。
「那為什麼，源宗一行之後，你忽然變得和常人一樣了？」葉郁離輕咬著下唇，她想知道，心臟對神族的重要性，更想知道，蕭滄箬說的這些和她關心的問題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