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心之所至

五十二 心之所至

(一)

雖然忘仙殿中的眾人心中料定今日雪楹花境中必定會派使臣前來天柱山上,但是卻萬沒想到竟是夕顏神女親自前來,這卻是讓眾人一時間感覺到分外不知所措,畢竟夕顏神女昔日也是東皇一脈中人,而今卻已經像是已經和忘仙殿中眾人形如陌路一般,在湘君以忘仙殿殿主之尊上前向她尊稱一聲夕顏神女時,冷冷的開口言明自此之後,自己只是雪楹花境中的清寧公主,再非是東皇一脈中的夕顏神女,雪楹花境和東皇一脈前仇難了,神女之尊,她現下著實是再也承擔不起。

花裳一眼看見清寧身後跟隨著的一男一女中那隻雜毛猴兒,立刻怒氣沖沖的上前質問他為何還這樣不知好歹的糾纏在魔妃身邊,他的底細花裳前日里早已經盡數打探清楚,天帝本是昔日禍害雪楹花境最深之人,他一個天帝之子就不要經日里在魔妃身邊當什麼深情少爺了,若非魔主當日以一人之力護下凌霄殿,孫小福這個天帝之子怕是早已經讓雪楹花境兵將給亂刀砍殺在蟠桃園中了,還能在如此三界一片清凈平和的安逸日子裡跑來人間勾搭魔妃玩樂,現今又無端跑來天柱山上肆意挑釁,左右現下東皇一脈也已經和天帝成了生死仇敵,大不了今日就將孫小福的猴頭斬下來為雪楹花境和東皇一脈結盟祭旗。

「哈,雪楹花境和天柱山結盟,小妖女,你是不是當真是在心裡想的太多?」一旁的阿若忍不住一臉謔笑的看著她說,「哪個不要命的敢和你們東皇一脈結盟,怕是像貓兒一樣九條命都不夠丟的,」

「你這隻小蟲子倒是也不必在魔妃跟前如此急著表現自己,你們那個花皇算起來也算是本宮的舅舅,即是魔妃想要將你賜給花皇為妃,本宮也一樣有本事將你給弄進冷宮裡去,」

「花裳仙子,阿若方才雖然言詞稍稍激烈一些,但是所言也並非不對,當日雲中君在凌霄殿前動用五雷陣,確是有些太過殘忍,」孫小福一把將阿若拉在魔妃身後,對花裳一臉真摯的語重心長言道。

「哼,一個經日里躲在蟠桃園中吃喝玩樂,連前線戰場都未曾上過一次的雜毛猴兒,卻倒是敢在今日的三界一片清凈平和中指責當日一人擋在凌霄殿之前的雲中君對待花皇動用五雷陣太過殘忍,你這顛倒是非的本事看來卻倒當真是你那天帝老子真傳,」花裳氣忿言道。

「但是花裳仙子可知,當日在凌霄殿前,本是不必非要動用五雷陣不可的,因為花皇當日前去凌霄殿前,是要告知雪楹花境撤退消息的,」孫小福一臉無奈的慨然說道。

「哼,雲中君當日自天帝口中得到的消息可並非如此,但是好像,雲中君當日動不動用五雷陣,對凌霄殿而言結果都是一樣的,即是不動用五雷陣花皇也會撤兵,但是動用五雷陣的結果不是一樣也是撤兵的嗎,你這隻雜毛猴兒此世只需記住一件事情,那就是花皇當日在天庭一眾神仙真聖中只認得雲中君一人,他當日只是為了雲中君一人退兵,不是為了你那個天帝老子,也不是為了天庭中千萬神仙真聖中除卻雲中君之外的任何一個,若是花皇當日沒有機緣在雲夢城中和雲中君相識,他那時還有什麼理由從無極天上退兵,只怕是早已經打進凌霄殿去將你那個天帝老子給一刀兩段了,所以不管當初動不動用五雷陣,你那天帝老子的凌霄殿當初都是被雲中君一人豁命護下來的,後來你那個天帝老子派兵攻打東皇一脈,本宮怎麼感覺卻倒是有些像是要徹底抹消掉凌霄殿當初是被雲中君一人護下來的這樣閑言碎語的才對,」花裳冷言笑道,「你如今這樣堅持不懈的在雪楹花境和東皇一脈之間費盡心機的搬弄是非挑撥離間,無非也只是想要讓雪楹花境和東皇一脈之間相互殘殺,讓你們凌霄殿趁虛而入,收拾殘局,落得一個力保三界平和的好名聲,本宮告訴你,沒那麼容易,至少現下本宮想要將你這個雜毛猴兒在天柱山上一刀兩段,你那個天帝老子未必願意管你,」她說。

「仙子脾氣好大,」孫小福忍不住咧開嘴角嘻嘻一笑,「但是仙子可知,自來成王敗寇,不論何時,都是失敗者承擔一切錯誤,輸了就是錯的,贏了就是對的,在下至少現在還是天庭上的一個雜毛皇子,但是東皇一脈卻已經盡數淪入魔道,仙子以為現在世間百姓口中,受盡指點謾罵之人該是你們東皇一脈,還是凌霄殿中的天帝一脈?」他問。

「哼,世間凡夫百姓那張嘴到底是個什麼樣子,你以為本宮之前見識的還少了,就像你身邊這隻小蟲子,她看樣子現下只是魔妃身邊一個貼身奴婢,她若是甘心一世為奴,忠心侍主,會被說是奴性極大,死不足惜,她若是不甘心一世為奴,想要出人頭地,會被說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那她到底該怎樣才不會被世間凡夫如此肆意編派,本宮卻倒是以為,她現下最該做的,就是立刻用匕首將那些世間凡夫嘴裡的舌頭全數切下來下酒,」花裳氣急之下忍不住跳腳言道。

(二)

「仙子,阿若是靈寵,不是奴婢,」阿若顯見的是很不願意在口舌爭風上向花裳認輸,她眼珠一轉之下忽然之間淡然笑笑,「但是好像,仙子你當日在天台山上,可是差一點被元始天尊給收去上清天上當奴婢的,只可惜,仙子你卻一點不珍惜這樣求之不得的天大福氣,」她說。

「咦,你們雪楹花境中的規矩卻倒是當真有些奇怪,」花裳看起來真心是微微有些好奇,「你自己當奴婢當出來了優越感,就覺得別人沒有機會當奴婢是件很可憐的事情,」她淡然謔笑,「怎麼,連你也覺得本宮是和三清道法有緣,但是看中什麼就什麼和三清道法有緣,不若公然在三界中強搶來的光明正大一些,不過元始天尊可未必是這等脾氣,人家只講道法自然,一切隨緣,只是遇事不會像你身邊這隻雜毛猴兒一樣在前線戰場上刀光劍影時只知道躲在蟠桃園中玩樂,等著一切風平浪靜之後再出來一臉慈悲的替人埋屍,」她說。

「仙子,管殺不管埋,當日可是天荒之境才能做出來的事情,」孫小福義正言辭的嚴肅說道。

「怎麼,難道本宮也非要特意準備好一把封靈劍才叫管殺管埋?」

「仙子,事過境遷,此時舊事重提還有什麼意義,此次清寧公主前來只是想要親口問清楚一件事情,若是有一日東皇尊神和雪楹花境只能選擇其一,雲中君心中到底該是個什麼算計,」他說,「畢竟,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慨然嘆道,「雪楹花境,可是著實承受不起被人再背叛一次的了,」他說。

「好啊,雜毛猴兒,你這是當真準備和你那個天帝老子劃清界限的了,」花裳一念之下,忍不住冷清謔笑,「即是如此,你現下至少手中也該提著那個白澤的首級來當投名狀才對,」她說,「畢竟親疏有別,本宮還不知道雪楹花皇他現下是不是正在心裡算計著出賣東皇一脈討好天帝,來換回他那個一直在凌霄殿中下落不明的漱雪母后的呢,」她說。

「花裳,立刻給本尊退下,」雲中君淡然無奈之下,一臉止水波瀾的輕輕沖清寧伸出手來:

「將右邊腕子給我,」他說,「然後,凝神運氣,」

「哼,眾目睽睽之下,你想做什麼?」清寧恍然之間一臉大驚失色的獃獃瞪著他入目劍眉下一雙清瞳鳳眼,「莫要忘了,本宮已經……」

「七殺殘力不盡數自你身內清除乾淨,你身邊這位天帝之子也未必當真能夠護得下你,」他說,「你皇兄自來天真,以為七殺殘力能夠當你一世護身之符,但是當初你渡三劫都是他當替身,長此下去,你這個未曾親歷三劫的真身,怕是會受不住七殺殘力反噬,日漸枯萎敗落下去……」

……

……

(三)

「公主,你的絲絹掉了……」天柱山上一片層巒疊翠,古木成蔭,流泉飛濺的淡青煙水中,一縷逝水清風,一襲素白絲絹,清風逝水之間,青絲半綰下一雙清瞳翦水,雲鬢花顏間一雙闔閭清眸……

「想是被風吹的,方才那陣清風吹的急了,」

「公主稍等,塵徽下去替你尋回即是,」

「不用了,想是已經吹下山崖去了,」

「公主……」似從前一般清涼似水的清凈聲音,卻是再不似從前那樣白衣勝雪,瓔珞垂肩的一剪素衣青衫的清凈剪影……

「雲尊……」

「這個名號,還是當初你在清凈天上初次見我時叫的,」

「那,應該已經是在一個很久很久以前的時候了,」清寧驀然之間蠢蠢欲動的闔開眼睫下一雙翦水清眸,「雲尊,你別誤會,我知道你當日在凌霄殿前時,確是不知道皇兄他本是想要來和你說……」

「誤會?他當時說了又能怎樣,七殺命格毀天滅地,一念之下,結果也仍然還是一樣,」雲中君一念之間忍不住微微笑笑,「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說,「雖然在天庭一眾神仙真聖中,他自然是不會連我也一起殺了,但是,也只是不會殺我一人而已。」

「哼,即是同族又能怎樣,若是母妃當日沒有在仁德王叛亂中被殺,在母妃和皇兄之間,清寧也是不知該站在誰一邊,畢竟,母妃二字,是先母后妃,但是皇兄二字,卻是先皇后兄,」清寧忿然冷笑的含眸看著他說,「所以到頭來,其實三界眾生心中最為重要之人,本就只是自己一人而已。」

「萬物生生不息,求生本是天性,私慾本是自然,」

「哼,昔日在清凈天上,可未曾見到雲尊對天地萬物如此寬容淡然,」

說話間,只見一剪霓裳仙袂在腳下幾階青痕斑駁的青石階子上面飄然迤邐幾下之後,轉瞬之間即在一片淡青煙水之間消失不見的無影無蹤,杳無痕迹……

……

……

但是很快,在天柱山下一株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柳樹下,雲中君瞪眼看著正在柳樹底下懷抱一隻爪子受傷流血的小小刺蝟悉心為它醫治料理爪上傷口的花水清寧一雙翦水清眸之中深深泄露散播出來的那一縷心凈如水,波瀾不驚的清澈眼神和目光,他微微的有些好奇,「自從回去你皇兄身邊之後,卻倒是越來越和他一樣的天真任性了,」他說。

「喂,你到底有沒有一點同情心,它受傷了,看不到嗎?」

「生死有命,聚散皆緣,」雲中君的眼睛一瞬之間微微顫了一顫,「你不替它療傷,上天也一樣會的。」

「如此說皇兄當初能在昆崙山中修成一隻碧玉簪子精,是雲尊你逆天而行,背棄天道之為了?」

「何止,你皇兄貪心不足,為了救活自己族人,還在仙脈靈泉邊上一把三昧真火將我元神焚了大半,」他忍不住淡然笑道,「逆天的代價非尋常人能夠承受,因為天道之下,縱是再法力無邊,也終有回天無力之時。」

「所以殺一人救千人的初心,現下還是在你心中亘古未變?」清寧疑惑,「只是自來不在意那個被殺之人是不是自己?」

「你皇兄他其實也是一樣,」他說,「所以我現下一點也不擔心他當真會以身內七殺命格毀天滅地。」

「為什麼?」

「因為天帝為了牽制他,不會輕易殺了漱雪皇后,但是毀天滅地之後,來殺他的人可就不止會是天帝一人,雖然身內七殺命格可以讓他三界無敵,即是西天佛祖都降不住他,但是只要天帝以為西天佛祖有七分把握能夠將他降服,漱雪皇后必死無疑,」雲中君一念之間忍不住微微嘆口氣說,「而且以天帝心性,只要西天佛祖能夠將他降服,是斷不會心軟留下他性命的,只要天帝出手,必定是魂消魄滅,煙消雲散,到時雪楹花境又能在天帝的垂涎覬覦中苟延幾日?」他說,「怎麼,你以為對你皇兄而言,他能放心的下整個雪楹花境安危而一時衝動去毀天滅地,為雪楹花境帶來必死無疑的滅頂之災?」

「哼,皇兄心中這樣算計,也只是怕你心中更加在意東皇尊神性命安危而已,」她說。

「活在世間,清醒本是最不應該之事。」

「哼,你念了這麼長時間經,刺蝟已經跑了。」

「跑了就跑了,」雲中君忍不住淡然笑笑,「不然你一定會起心將它據為己有……」

……

……

清寧堅持要將剛才逃跑的那隻刺蝟尋回,因為她本來就已經起心要將這隻刺蝟給據為己有了,但是雲中君此時卻也一樣是堅持不許她去找那隻刺蝟,因為東皇一脈中人自來不會因為自己喜好而違背任何一隻生靈意願強行將它據為己有,他在其他任何事情上都可以肆意放任清寧撒嬌任性,唯獨在此事上沒有任何破例商量。

但是正在此時,卻只見昔日清凈天上絳雲軒中的祭司神侍逝水雲染手中捧著剛才逃跑的那隻刺蝟一臉微笑的趕上前來,只是剛才想要伸手將這隻刺蝟拎給清寧,卻被雲中君揮手之間將這隻刺蝟自他手上打下,刺蝟滾成一團落地之後立刻伸開四條小腿想要再次逃跑,卻沒想到孫小福已經不知什麼時候手疾眼快的又一手將它給提起來送在清寧跟前。

「哈,還挺肥實的,想要訓練成靈寵帶在身邊,恐怕還是要費一些時日,」孫小福一臉得意洋洋的咧嘴笑說。

「孫公子,既然它這樣執意想要逃跑,你這又是何必,」清寧淡然向他一笑,「強人所難,總不是件好事,」他說。

「只要能讓你高興,小福可是上天入地刀山火海也是在所不惜,今日小福就是要強它所難,它又能怎樣,看它一臉不願意卻又不得不聽你話的樣子,是不是很是可笑?」他問。

「可是孫公子,將旁人做人情討女人開心,你這為自己目的犧牲別人的毛病,到底是和誰學來?」雲染在一旁瞥眼冷冷看著他問。

「什麼叫犧牲,以清寧的公主之尊,這能叫做犧牲嗎,這叫做它和公主有緣,是它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小福嬉笑說道。

「哼,福氣,這樣的福氣,你怎麼不自己親自來修?」雲染冷言問他。

「呵,小福倒是想修,但是你主子心裡不平衡啊,當日在帝皇山上,清寧被沐水塵劫霸王硬上弓,你主子嫌棄她,將她趕走,現在她身邊有小福這樣的痴心人了,你主子又開始心裡不平衡了,怎麼,難不成清寧和他分開之後非要一世不嫁,他心裡才能稍稍平衡一些?」小福氣憤,「即是當初自己將人趕走,今日卻又來平白惦記什麼,小福再不濟也是天帝之子,清寧能夠得小福如此痴心,也不算是辱沒了他這個前任,」他說。

「哼,雜毛猴兒,你若是再不閉嘴,雲染身上這把絳塵劍可是已經很久沒有開殺了,」

「殺了小福,你以為天帝會輕易放過疏影山?」

「你之前在忘仙殿中,不是還一口一個雲尊對待雪楹花皇非常殘忍的嗎?」雲染冷笑,「怎麼,一樣的殘忍,天帝也想要親手來上一次?」他問。

「哈,誰讓天帝是三界之尊,本就有權對三界一切芸芸之眾生殺予奪,但是東皇一脈現在可是沒有這等權力的,一樣是霸王硬上弓,對你,就是強行非禮,對天帝,就是開恩臨幸,強行非禮是要按律處治的,開恩臨幸是要叩頭謝恩的,怎麼,你不服,那就立時跟隨小福去凌霄殿中效忠天帝,跟著這個落魄的雲中君做什麼,誰能真正為你帶來好處,你心中怎會一點也不自知的?」小福一時間得意忘形的開口嘻嘻一笑,「可不要等著來日大禍臨頭時悔之不及,那時小福可也再沒辦法替你向天帝討情告饒,畢竟,跟錯主子,可是天庭中的最大忌諱,」他說。

(四)

因為逝水雲染執意要跟隨著孫小福和阿若一起將清寧給好生護送回去雪楹花境之中,孫小福氣惱之下才一到瀾滄江畔即將逝水雲染給硬生生趕走,但是他卻也沒有繼續跟隨著清寧和阿若一起回去隱仙山下,左右瀾滄江畔也有雪楹花境中的巡邏兵將,確是不需要孫小福一路上親自跟隨,孫小福知道花水清鳶現下心中最為緊張之事自然是漱雪皇后安危,因此上向清寧自告奮勇說想要回去凌霄殿中設法搭救漱雪皇后,清寧雖然知道此事斷然不是輕易可成之事,但是料想小福他既然是天帝親子,此行不管成功失敗都不會有任何性命之憂,因此上也就勉強開口應了,小福隨後一臉喜笑顏開的直奔無極天上的凌霄殿中而去,但是因為天帝平日里很少主動召見他,所以在隻身自瀾滄江畔返回來凌霄殿中之後,小福第一件事還是速速來到白澤所住之處前來探聽消息。

「哦,還知道回來,可知道天帝現在正在大殿中生你的氣呢,」白澤一面手中搖著一把鵝黃羽扇,一面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翻著白眼咄咄數落他說。

「哎,這叫什麼,那個阿若是恩師你出主意讓我將她搭救出去博取花水清鳶信任的,但是誰想到這小丫頭在花水清鳶心中的分量也就那樣,還不足以將他給感動的想要一輩子當牛做馬報答本少爺恩情的地步,」小福看起來一副很無辜的沮喪臉色,「但是你們現在卻又一味的押著漱雪娘娘不放,哪裡有讓本少爺去空手做人情博取信任的道理,」他說。

「哼,你這猴兒腦子裡除了那個花水清寧之外看起來也是再裝不下什麼,」白澤一臉不悅的看著他說,「你想想,若是現在立刻放了漱雪皇后,雪楹花境想要和天柱山結盟還能有什麼顧忌,即是清寧能夠被你感動,但是雪楹花境中能夠當家做主的又不是她,她皇兄心裡到底是個什麼算計她能干涉什麼,你這樣經日里追在那個花水清寧身邊又有何用,現在最緊要的是將那個花水清鳶給緊緊抓在手裡,但是好像,他現在最多只是在心裡不討厭你,要說喜歡,也確實是沒多喜歡,」他說。

「哎,誰讓本少爺當初變成人身太遲,若是他當初在昆崙山中能夠有緣和本少爺認識,就那個雲中君經日里一臉不苟言笑的嚴厲樣子,花水清鳶他一定是很快就被本少爺的溫柔歡喜給折服的五體投地,喜極而泣的,」小福說道。

「哼,快不要這樣自信滿滿的了,即是當日是你在昆崙山中對他百般相助,怕是也抵不過雲中君在昆崙山中對他回眸一眼,」

「可他們現在已經算是生死仇敵了呀,雖然算起來,此次雪楹花境中的損失也著實是算不上太大,」小福氣憤,「世人皆是如此,原諒仇敵總是比接受別人友善來的容易許多,」他說。

「所以這就是當神仙的好處,能把人弄死,也能把人弄活,不過這才是眼下最麻煩的一件事情,族眾都復生的差不多了,花水清鳶卻還是在心中對雲中君耿耿於懷,這哪裡是仇是恨,分明是不想因此而不再和雲中君有任何糾葛,恨之入骨和刻骨銘心,本就只是一念之間而已,花水清鳶知道雲中君心中始終放心不下他身內的七殺命格之力,天地萬物當初本就是東皇一脈化生出來,雖然天道無情,但是你可知,天道之情,只有情到深處才會看似無情,只有天地萬物為之所愛之人,才知無情二字本真,花水清鳶是無情眾生一脈,雲中君是天道無情的東皇一脈,他二人之間本就是旁人很難介入進去的,雲雨滋養花草,潤身無聲,但是你對他的關愛,確是需要他心懷感動,就像放債一般,你的關愛讓他欠情,他將情還你之後,和你之間還有什麼情分可言?」白澤無奈言道。

但是顯然,白澤口中一番道理這個孫小福他的耳朵裡面卻是一句也未曾聽得進去,他始終以為只要能夠將漱雪皇后帶回去雪楹花境之中,花水清鳶一定會對他感恩戴德,那時再讓花水清鳶主動開口將清寧許配給他定然是件水到渠成之事,只是沒想到天帝此時對他心中所想早已經是了如指掌,氣惱之下徑直讓手下侍衛將他給抓回去蟠桃園中,再不許他出來,畢竟天帝當時只是讓他下凡去設法收服花皇兄妹,最好是讓雪楹花境和東皇一脈之間相互殘殺,兩敗俱傷,誰想到他卻一心只在那個花水清寧身上,腦子裡再裝不下凌霄殿安危一事,但是天帝心裡可是自來未曾打算著要讓花水清寧當自己兒媳,她畢竟曾是東皇一脈中人,而且看樣子,這個花水清寧心中是一點沒有小福的,既然如此,以後也就不必要讓這個小福再下凡去給凌霄殿丟人現世的了,打量方丈島上的事情自己這個當天帝的一點都不知道,想要用漱雪皇後去討好花水清鳶,讓雪楹花境出兵替他去剿殺東海蚌族,砍了塵水雲滄替方丈島上那些猴兵報仇,虧他想的出來,看到時候花水清寧是一巴掌摑他臉上還是那個塵水雲滄臉上,更可氣的是他明知花水清寧當年在帝皇山上之事,還是一心在她身上,他雖然是只雜毛猴兒,但是畢竟是天帝之子,他的女人不說身份尊貴,至少也該是個身子清白之人,若是當真和她成親,凌霄殿豈不是成了三界眾生口中一個最大笑話。

可憐小福自此之後就被天帝命人強行關在蟠桃園中不得再擅自踏出一步,因為天帝現在本來就已經再顧不得他,眼下雪楹花境和東皇一脈之間相互勾結已經成為必定之事,那個漱雪現在卻倒當真是殺也不是放也不是,當然,因為帝後身子頑疾現今還未能徹底痊癒,這個漱雪現在殺是不能殺的,當然放更是不能放,而那個花水清鳶想必也是沒那麼天真,凌霄殿想要以漱雪皇後為誘餌,引誘他投誠,轉過頭來去對付東皇一脈,似乎也是不大可能,難道為今之計當真只能是和東皇一脈重新言和,雙方設法化解干戈,恩釋前仇,但是如此一來,豈不是要在天庭諸位尊主面前公開承認自己當日是誤信白澤讒言,一時衝動做下對東皇一脈虧欠之事,如此不要說凌霄殿顏面何在,自此之後,三界眾生只怕見了自己都要繞道而行,承認自己過失有時候當真是沒有旁人心中以為的那樣容易,即是在人間塵世,一個人偷盜別家財物承認起來容易,但是若是此人在偷盜別家財物之後又轉頭誣陷在旁人身上,那就只能硬著頭皮一世隱瞞下去,因為承認此事,不僅是承認偷盜之事,還要一併承認誣陷之實,如此對此人而言代價豈非太大,犧牲他人成全自己本是凡人本性,天帝自己卻是怎樣都沒有想到,有一日如此棘手麻煩會淪落到自己這個三界之尊頭上,不過好在漱雪皇后現下還在自己手裡,只要運籌得當,天帝以為此事還是尚有一絲迴旋餘地的,畢竟,這世上善心唯一的價值就是用來被犧牲掉的不是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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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夢亘古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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