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難以述說的往事

陳寂然從沒見到可以那麼無憂無慮明麗如驕陽一般溫暖的笑容。忍不住低著頭看著礁石上的小女孩。

她長長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片小小的陰影，合著的雙眼眼珠還在微微轉動著，微笑揚起著的薄唇是緋紅色的。

陳寂然十分好奇，究竟是怎樣美麗的夢境，才能讓她在睡夢中露出這樣明媚的笑容。

寧靜的海邊人煙稀少，陳寂然站在一旁看了許久，直到那一雙眼睛緩緩睜開。

惺忪的睡眼似乎有些迷惑，望著頭頂的陳寂然眨了眨眼睛。

陳寂然當時覺得這個小女孩實在太有趣了，他便故意逗她問：「你有男朋友嗎。」

小女孩傻傻搖頭：「沒有。」

陳寂然笑著說：「你現在有了。」

遂即低下身，在她的唇邊輕輕印下一個吻。那一個吻青澀而純凈的不含任何慾念，但卻讓陳寂然覺得分外美妙。

想到這裡，陳寂然忽然無奈一聲輕笑，握著顧西西的手覆在自己的左臉頰上：「你當時給了我一巴掌。」

顧西西哈哈笑起來：「你怎麼這麼記仇啊，這麼多年你還記得。」話說著，顧西西身子探向前，在陳寂然的左臉頰上狠狠的用力親了一口：「這樣算作補償好不好？」

那一年，顧西西十五歲，陳寂然十八歲，正是青澀懵懂的年紀。

望著陳寂然那一對幽深卻含著笑意的眼，顧西西感嘆：「寂然，不知不覺中咱們已經認識十年了呢。」

陳寂然淺笑頷首：「是啊，十年了。」

「我有沒有對你說過，當年我為什麼出現在那個海邊。」顧西西笑著問。但笑容中卻不難看出一絲苦澀。

陳寂然搖頭：「為什麼？」

當年陳寂然也一度很好奇過，因為那個海邊地處偏僻，附近只有寥寥幾戶人家靠打魚賣魚為生。在外人看來哪裡環境優美如世外桃源，但其實那裡居住的居民多數都是生活拮据。

而顧西西，年紀小小本應在學校中的年紀，卻出現在那裡，但看顧西西的面容穿著卻不像是從小生活在海邊的漁家女兒。

似乎隨著陳寂然的一句為什麼，她的思緒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個海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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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西西沉默許久后略顯苦澀的笑了笑，跳下圍欄面對著幽暗靜謐的江水。

「你知道，我沒有爸爸。」

只第一句話，陳寂然便從身後將顧西西抱在了懷裡：「別說了。」

顧西西卻不肯，繼續說：「從小我就常常被其他孩子欺負，他們都說我是沒有爸爸的野孩子。那時候我年紀小不懂事，就哭著去問我媽，為什麼其他孩子都有爸爸只有我沒有。我媽開始很生氣的打我，後來被我問急了，她就坐在那裡哭。」

顧西西的語聲很平靜，好像不過是在述說一個事不關己的故事而已，但陳寂然的心卻被她揪了起來。

「我小時候很倔強又頑皮，常常惹禍又頂撞我媽，但唯一一點就是我見不得我媽掉眼淚。我媽一掉眼淚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當即就跪在我媽面前說以後再也不問我爸的事兒了。但我媽卻一下子哭的更傷心。

那天晚上，我們娘倆就坐在那裡抱著哭了半宿，最後我媽才跟我說，我爸在我還沒出生的時候就死了。當時知道了也沒有難過，爸爸在我眼中不過是一個名詞而已。因為那麼多年，一直都有舅舅對我關懷備至，在我眼裡舅舅比爸爸更親。」

「就是顧小雨的爸爸？」陳寂然問。

顧西西點頭：「嗯。我舅舅家的條件也不是很好，但他卻有什麼好吃的都會想著給我一份，還常常用他本就微薄的薪水來接濟我跟我媽。

我當時年紀小，不懂這些人情世故，只知道舅舅對我好。但後來有一次我去舅舅家玩兒，還沒進門就聽見了顧小雨的哭喊聲。她說我舅舅就知道疼那個野孩子，什麼好東西不給自己的女兒就想著給那個野孩子，不過是想買一雙新鞋子也不給自己女兒買卻給那個野孩子，不如去當那個野孩子的爸爸好了。」

顧西西呵呵的笑了笑：「我看著自己腳上那雙新鞋子，當然明白顧小雨口中那個野孩子就是說我了。我趴在窗外面往屋子裡看。我舅媽抱著哭著的顧小雨也在流眼淚，邊哭邊說些難聽的話，罵我，罵我媽還有我舅舅。」

抱著顧西西的手臂變得更緊了，顧西西能察覺到背後那強有力的心跳，而他貼在自己耳邊那溫熱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