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訴愁腸
「常懷……永遠都做我的朋友吧。」
兩人走了一會走到人少的地方。
燈籠下，紅光照，宋卿的聲線拐了幾個彎，目光如深水遇清泉，目不轉睛的看著常懷，純凈又隱晦。
常懷把他的葫蘆拽過來，搖了搖，一聲響都沒有。「你喝米酒也醉？」
「米酒不醉人。」宋卿撅起嘴，眼眶微紅。「我只是太開心了。」
「行，我信了你的鬼話。」常懷瑤瑤頭，果然是小孩子。
「我告訴你常……。」
「我比你大，叫我哥。」常懷撇了撇嘴，自己都二十三了。總被一個小孩叫全名，真是不自在。
望了望天，再不走遇到鬼就不好玩了。
「常情，你下來。你看我扶著他，你還趴我肩上。有沒有眼力見？」
宋卿乖乖的一句話沒不說。聽到常懷的話，把目光投向到常情身上。
常情感覺壓力山大，卻依舊臉如銅牆：「我腿短，自己走跟不上你們。。」
「那你就跑吧。」常懷送它一個白眼，一把把常情拽下來。
耳邊宋卿說起話來。
「世上活物我皆能溝通。這隻狗，從來都不跟我說話！」宋卿眼神凌厲，嘴角勾起：「必有古怪。」
常情眼神驚懼，不知所措的看著常懷。怎麼辦，被他發現了。
常懷也面容嚴肅，宋卿能跟世間萬物溝通！？
「被我說中了吧。」宋卿聲音沙啞，常懷的心思沉重。
宋卿與常懷對視，宋卿的眼神極其認真，神色悲傷。米酒的香味蔓延到常懷的鼻尖，宋卿終於道：「也許你的狗是一隻啞巴。」
「……」
常懷被驚出了一身冷汗：「什麼？」
「你的狗一定不會說話。」宋卿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發誓我真的真的已經腿軟了，嚇的我全是都掉毛了……」
常懷聽著常情一直巴巴巴巴停不下來的話。
常懷拍使勁拍了拍宋卿的肩，宋卿真的醉了，還跟萬物溝通呢。「……調皮！」
坐上了牛車，常懷的心終於放下。
「你們是不是去看廟會了？今天是中元節，那裡可熱鬧了。」王志笑著說。
「是啊，那裡還有篝火呢。」
「篝火？你說的是那個最大的火堆吧。那是用來嚇鬼的，中元節嘛，鬼都回家探親了，有的調皮鬼，喜歡搗亂捉弄人。就用大火嚇他們。」
「……嚇鬼的？」常懷已經被王志嚇到了。他果然太孤陋寡聞了，都不知道原來中元節是鬼探親的日子。
「常懷你別怕，鬼只是調皮，到不會真的傷害人。若要真的害人自有東西收拾他們。」王志瞧常懷的臉都白了，覺得可樂。「我以前到沒發現你怕鬼。我兒子三歲的時候都沒怕鬼的。」
王志一說起來就打開了話匣子。「我教你一招，遇見鬼，你別怕。鬼也是欺軟怕硬的，看見你怕他，他就嚇你，你不怕他，他反而覺的沒意思，你要是再大著膽子給他一塊磚，他就怕了撒腿就跑。」
常懷聽到給他一塊磚，總覺得熟悉。一拍頭，突然想起王子豪。
仔細看了看王志，果然跟王子豪長的像。回憶著王子豪踹他時那股天不怕地不怕。呵呵，王志，不愧是你。
低頭看了看旁邊的宋卿，愣住了。怪不得一直沒說話。原來早就縮在車上睡著了。
依舊是臉色蠟黃，身體小小的一個，兩臂緊緊抱著自己不安的蜷縮著，睫毛一動一動，像只毫無攻擊性的幼獸。
風一吹，他無意識就發抖。
常懷把宋卿抱在懷裡，把常情從肩膀上卸下來，放在宋卿前面擋風。
宋卿在常懷壞里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眉毛終於鬆開。
常懷被風吹的一個激靈，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了看宋卿又看了看自己，呆若木雞：「你真的……過分了。」
「他多大你多大？」
「……。」常情在風裡凌亂。「我……還是只幼崽啊。」
「……」常懷假裝沒聽見。
回到了村裡，天已經茶黑。宋卿也醒了。發現自己在常懷懷裡，立馬面紅耳赤地站了起來。
常懷覺得有點好笑，笑吟吟的說：虧我是個男的，要是個女的，你豈不連腳指頭都紅了。
宋卿不好意思看常情，「太親密了。」
「我們是朋友，我不跟你親密跟誰親密？」常懷勾住宋卿的脖子。
王志著急回家，拉著牛車聽聽框框的走了。
「宋卿真單純。」常懷跟常情說心裡話。
常情凍了一路，根本不想搭理常懷。「gong~。」
「你別這麼小氣嘛？這麼有情的可愛的狐狸怎麼能生氣呢？」常懷嗲著聲音哄它。
常懷看了一眼常懷，只覺得腦子嗡嗡的。
宋卿臉上的余紅遲遲不退，過了好一會他才抬起頭喊：「常懷。」
「怎麼了？」常懷正在用自己的三寸不爛金舌哄常情。
「你聽說我。」宋卿勉強笑道：「我以前無論去哪裡，都是在找吃的。我還到處偷，別人要的不要的，只要能吃的我都要。其實那天你看到我被王子豪他們揍，就是因為我偷他們家東西，我……偷了兩個雞蛋。這些你都知道。」
「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常懷不明白宋卿想幹什麼？是打算跟他自首嗎？
宋卿臉上閃過一絲難堪。「讓你認識我。」
常懷不知道這小孩到底想幹什麼。但是看到他努力壓抑著痛苦的樣子，他不忍心打斷他。「你說吧，我聽。」
「我不為我做過的事情找任何理由。從九歲之後我爹走了，我娘……也病了。雖然我從來沒想過死，可是我每天都像狗一樣。就算太陽在我頭頂上，就算身上穿著衣服，就算我還有母親……。我還是看不到一點希望。」
宋卿揚了揚頭，轉身背對著常懷：「是你把我帶到了荷塘，我的人生從此轉折。你就是我宋卿這輩子的兄弟，以後如果你遇到了危險，我拼了命都會護著你，你若是想要什麼，我上天入地給你拿來。」
「那說好了，我們是一輩子的兄弟。」常懷心裡有一點感動。
「你的情緒波動不強啊。」常情淚流滿面的看向常懷。
「慘啊。」常情哭的停不下來。
常懷走到宋卿面前輕輕摸宋卿的頭。「以後的路我們一起走。你有什麼心事都跟我說。有喜歡的姑娘給我說。你心情不好給我說。你遇到好玩的事情給我說。都給我說。」
我，會是你最忠實的傾聽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