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雪夜無月

「屬下不敢。」那個人眼睛裡面卻絲毫沒有任何悔意，看來……她的目的還是明明白白擺放於此的。

蕭蕭自然也能夠看出來她的意思，撇了她一眼之後道：「因為我不知道你是為了一己之私？我記得我剛剛登上武林盟主之位的那一天，她在萬人面前給了你難堪，所以，你這是蓄意報復。」

她的眼睛裡面有一絲傲慢，這個女人小肚雞腸，她不是很喜歡，而且她針對的人還是自己的師父，這樣，豈不是更要求她針對這個女人了？

「等你想清楚了，再回來，在此之前，你手頭上所有的事情全部交回。」蕭蕭說完這句話之後就離開了，道不同不相為謀，更何況她的道，蕭蕭不屑一顧。

走在雪地上，夜光和雪輝映著，這還不算是很冷的季節，其實下雪天不冷，冷的是化雪天，所以，她現在只是穿了一身紅色的單衣，看上去飄逸瀟洒。

一步步的腳印印在雪地上，蕭蕭不禁想起了白清歌當時，師父，現在應該還好吧？那日師父來的目的……蕭蕭想了想，應該是為了打消所有正派人士的顧慮吧！

不過，這一點倒是收效很快，以前別人還在懷疑她是不是串通了魔教之類的，畢竟，這樣一個這麼年輕的高手在江湖上怎麼可能沒有些許名頭？

可是，她當上武林盟主那一天白清歌來這鬧上一場再給她的面子上損了七分，這樣看來她又怎麼可能是邪教的呢？

不過……師父應該會……

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聽到了有人叫她的名字，不是蕭清雪而是蕭蕭……

怎麼可能？這個時候誰會來找她？

轉過身去，她看見一身白色狐裘的女子站在樓牆上，手中緊緊地攥著一把劍，兩邊的樓閣緊緊的把這個巷子圍住，那個女子站著的位置極好，能夠順利的擋開，不讓別人發現她的身影。

「你是……」怔了怔，蕭蕭覺得這個身影非常像……她……

白清歌嘴角淡笑，然後揚了揚頭，因為現在的天太黑了，別人看不清她的眼神，所以，蕭蕭就更加看不清了。

那……也只好提示一下了，白清歌一躍而下，站在蕭蕭身邊，蕭蕭看清楚她的容貌之後，就愣在了那裡。

白清歌靠近她耳邊道：「我聽聞現在有人在調查你，所以便趕來幫你打消他們的疑慮，不過，一切還需要你自己把握住時機。」

說完之後，蕭蕭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把打開她，道：「不可能，邪門歪道，就憑你……除非你殺了我，否則這件事情永遠都不可能……」

身為一個武林盟主，蕭蕭都已經能夠對這些事情當機立斷了，說明白點她早已經不是當初的那一個小女孩了。

她已經明白了白清歌身處高位的無奈和責任，也明白了當初為什麼白清歌會說，她或許會策反她……

往後退了幾步，白清歌笑著看她，目光中短露凶光，她笑道：「盟主大人先別著急嘛！畢竟我們的遊戲才剛剛開始，你剛剛成為武林盟主的時候，在下可就已經提醒過你了，誰知道你不聽……我能有什麼辦法？」

聽著她懶散的聲音，躲在暗處的那個女人咬咬牙，然後憤憤道：「冷清淺，終有一天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羞辱我……呵呵！」

白清歌愣住了一下，然後看著蕭蕭道：「還有，我本來不想要親自來說，可是，聽說……有一個人不自量力，妄圖想要查清楚我們焚雲閣的秘密，呵呵！蕭清雪，管好你的屬下，否則的話，我讓你們滿門皆滅。」

說這句話的聲音有一些高傲和清冷，這些話裡面帶著的殺意讓人心頭寒意猛然增長。

「你敢……」蕭蕭還真是配合她，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和每一句話都達到了極致，白清歌從心底開始讚揚起自己這個徒弟了，就是希望這不是真的才好。

白清歌點點頭，然後撫了撫自己的清風劍，指尖感受著劍的冰冷，然後，嘴角冷笑依舊，道：「你們研究了我這麼久，我敢不敢你們還不清楚嗎？」

這句話話中有話，在那裡聽牆根的那個女人也自然是知道，自己做的這些手腳已經被發現了，或許是時候收手了，畢竟今晚上這件事情足以證明蕭清雪和焚雲閣勢不兩立了。

「呵呵！本盟主做事向來光明磊落，會調查你？可笑，你又算是什麼人？花費我的時間去調查你，真是浪費。」蕭蕭看著她，趁著自己躲在黑夜中的這個機會投去了一個愧疚的目光。

白清歌身為殺手，自然視力是極好的，她剛剛到這個身體裡面的時候視力和普通人一樣，可是經過這麼久的調理，恢復到以前的樣子也不是不可能。

白清歌淺淺拔出了清風劍，道：「剛才你說的那番話，最好給我收回去，否則的話，我想要做什麼事情誰都攔不了我，不要以為你在你們這一輩內難逢敵手便可以在我面前逞能，我，和你們不一樣，不信的話我們可以試一試。」

「就算我殺不了你，遲早會有人能夠殺了你的，名門正派內比比皆是人。」蕭蕭看著她，然後一步一步的向她逼近，眼光中有著一絲堅定和年輕人應該有的熱血，「即便是你現在殺了我，你會有一大批的人向你前赴後繼的趕來，你會知道，何為名門正派，世家子弟的。」

「哼！個個的窩囊廢，我怕你們幹什麼？」白清歌嘴角輕笑，然後把清風劍收回了劍鞘，「而且，別說你們這一輩的了，就是先你們幾輩的人，也不敢在我面前猖狂。」

這句話說完，白清歌就轉了個身，道：「剛才我提這條件，無論你答不答應，我都會讓它真真切切的變成現實的，除非……你能夠殺得了我。」

說完之後她便離開了，月白色的狐裘讓蕭蕭久久不能回過神來，她咬咬牙，道：「我該……如何？她……真的只要……不行，我怎麼可能向她妥協？我可是武林盟主，若是連我正道弟子都護不住，那我還怎麼當這個武林盟主？」

她的一舉一動全被那個女人看在眼裡，蕭蕭自然也知道那個女人就在這裡，畢竟……她武功可是要比那個女人高出許多的，即便是那個女人用功法隱去了自己的氣息，那她也能夠感覺到啊！

出去了之後，白清歌這才恢復了自己該有的清冷，她看著周圍道：「已經跟了我一路了，你不應該出來說明一下，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嘛？」

看著身後的那個影子，白清歌臉上面無表情，忽然之間，她只聽見一個十分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這個聲音是她在夢裡面常常聽到的。

「師妹……」

一個同樣雪白衣袍的女子緩步走來，她看著白清歌的背影，不過是數日不見，怎麼師妹已經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了？師妹……

白清歌神情忽然動容了一下，師姐，是師姐吧！

她想要轉身，可是不能……白清歌道：「師姐，對不住！我辜負了我以前的本心，我明明說過要按照本心做事情的，可是，時至今日，我才發現，那時候的我還真是狂妄。」

洛無雙搖了搖頭，她就好像是上天遺落在凡間的仙子一般，一切美好集她於一身，她淺笑著，眼中卻包含著淚光，她道：「沒事的，如果不是這個世道逼迫的話，師妹，我相信你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世道逼迫？」白清歌一怔，或許事到如今，只有洛無雙在想盡辦法為她開脫了吧！連她自己都已經放棄了尋找自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理由了，可是……洛無雙卻不願意放棄……

她淡淡一笑，笑容裡面卻滿是苦澀，道：「師姐，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即便是因為世道所逼，但是，如果我真的不願意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話，誰也逼不了我，究其根本也是我的錯。」

「師妹……這一次我回來，不知道可以護你多久，難道你覺得維持現在的現狀下去，不歡迎我嗎？」洛無雙不想再糾結於這件事上了，就換了一個話題。

白清歌轉過身來，看著她，闊別已久之後，白清歌越發覺得洛無雙身上的氣質超凡脫俗了。

「師姐……能夠再一次看見，你真的很好，我已經……」白清歌眼中泛起絲絲淚光，「好累，好累了呢！」

累嗎？洛無雙走過來，伸手拿著她的清風劍，道：「願意加上這些枷鎖，能不累嗎？信師姐，以後我保護你，你行善救世就好了，你願意嗎？」

她……本想回答自己願意，可是，話到嘴邊的時候卻又不敢再說出口了，如果真的卸下了自己的劍，那麼她真的是一隻拔了牙齒的猛虎了，她不是不願意，而是不敢。

「師姐，有些事情我希望我自己能夠決定，而且我希望我能夠在你的面前幫你消災擋難。」白清歌一字一句的說著，現在的局勢已經容不得她往後退了。

君淵塵殺了自己全家，這一件事是她莫不敢忘懷的事情，可是，她也真正愛上了這個人，這也是不敢忘懷的事情。

兩件事情相加，白清歌能夠找到的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讓他失去自己所擁有的一切，然後，自己就這樣遠遠的陪著他……

可是……要做到這一些，真的很難……

「師妹……」聽見了這句話之後，洛無雙就真正的知道，師妹這是真的變了，變成了一個自己完全陌生的人，就好像站在自己面前的並不是自己的師妹，而是另一個更加冰冷的上位者。

看見她那失望的樣子，白清歌心中驀然一緊，她也想要當一個衣食無憂，自由自在的王妃，可是……她本來就不是這樣的命運。

原本以為逆天改命很容易，不過是讓那個人也喜歡自己罷了！可是有些人本來生就無心，讓他喜歡上自己……恐怕難如登天……

所以她就換了一種方式，逆天改命的第一步已經完成了，活下來，這就是第一步。

而她換的那種方式就是另外一種性格，白清歌原來即便是成為了他的王妃，成為了整個後宮的女主人也還是一直在受人支配著。

所以啊！她才尋著根本的途徑而去的，經過了這麼多事情，她明白了，第一善良，不必要的善良就是濫好人了，可是原來的白淺歌就是濫好人，無論是黑化之前還是黑化之後，她都一直是一個……濫好人。

這是第一個要改變的，第二個就是太喜歡那個人了，已經達到了一種無法剋制自己的地步，這一輩子如果是要再這樣活著，那她依舊是一顆棋子，被人所支配著的感覺真的不好。

她不要做被人支配的棋子，她要做的是一個真正的下棋之人。

「我們走吧！回去……」洛無雙看著她現在這個樣子有一些遺憾，如果當初自己不去養傷，不這樣一聲不吭就離開的話……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了？

白清歌猶豫了一下，這才問道：「回焚雲閣？」

「不是，藥王谷，我好久沒有回去看看了，而且自從我們出來之後，師父的墓一直沒人打掃。」洛無雙似乎是在懷念那一位把她當做自己親生女兒的師父，「現在的雜草或許已經有我一半高的吧！」

看她的樣子似乎是在笑。

白清歌一怔，道：「這些年我都有派人回去打掃，應該不至於如此，師姐，我還有一段時間可以陪你回去。」

「可是……我要的並不是一段時間，師妹，你還不明白嗎？」洛無雙第一次和她講這些大道理，她不願意說，但是，連她都能夠看出來師妹現在已經被心魔控制了，已經到了一種難以自拔的地步，她既然回來了就不能再放任師妹如此了。

白清歌知道她想要說的是什麼，只是苦澀一笑，道：「我當然知道了，可是我現在已經做到了這一步，我如果往後退一步的話，死的就是我焚雲閣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