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一
「快講給我聽！」宋璃光興緻勃勃，拉了夏商商尋了個乾淨地方坐下，暫時也不打算回去了。
夏商商就一五一十的將方才在花圃中遇到的紫衣女子講給了宋璃光聽，還順嘴提了一句，「上官老爺年齡似乎有些大了，也不道是否力不從心。」惹得宋璃光連連壞笑。
宋璃光是最討厭這些老爺，一把年紀了還去禍害年輕姑娘了。當下便毒舌起來。渾然忘記了不背後說人是非的這則做人原則。等他想起來，卻十分厚臉皮的給含糊過去了。
「管人家為什麼哭呢。反正我定不會納妾，也不會惹你傷心。」宋璃光一邊腹誹著，一邊保證抬高著自己的形象。
兩人鬧騰了一陣，便攜手回席上了。
夏商商同席上的夫人小姐們你來我往的交談了幾句，便見著大腹便便的上官老爺帶著自己的夫人，以及上官譽為兩人，當然，背後還有乳娘抱著他們的漂亮小娃娃，過來敬酒了。
上官家族是知道宋璃光的身份的，於是，便沒有那麼多的客套之詞。上官老爺很知道把控這個度，對待宋璃光，就像是對待自己兒子的一個普通的朋友一般，並不刻意巴結，這讓宋璃光很是輕鬆。對待上官老爺，也不由有了幾分親切。
趁著上官老爺帶著自己的夫人同宋璃光寒暄之際，林英兒卻是悄悄同夏商商眨了眨眼睛，模樣很是俏皮，絲毫沒有一點母親應當有的穩重端莊。
上官老爺又將這桌的人挨個敬了一遍，再看到自己弔兒郎當的兒子的時候，不由拍了拍他的頭，「你若是有璃光一半優秀，為父也知足了。」
上官譽為頓時炸毛，「爹！英兒還在呢！」隨即嘟囔了一句，「我也還。還行啊····」
上官老爺麵皮抽了抽，「你最大的缺點便是三分鐘熱度。嘴上啊，沒個正行，平時呢，又不著調。不過幸好，你交朋友的眼光還是挺準的，不過你若是能夠也像璃光一樣，有一日能夠將「玉公子」的名號給響徹天下，而不是打著上官家小少爺的名聲去同別人交往，那爹就是徹底的放下心了。」
「啪嗒」一聲，有瓷器破碎的聲音。眾人不由看去，夏商商也將視線挪過去，見著一個穿著白衣的女子此刻正一臉無措的看著地上的碎片。
上官老爺似是毫不在意的將目光投去看了一眼，便收了回來。「表小姐的茶水太燙了，一時沒有端穩。你們去給表小姐換一杯熱的茶來。」
「老爺，您不要——」上官夫人此刻像是忍不住了一般，急切的話語還沒說完便被打斷了。
上官譽為的爹依舊是和藹的笑了笑，這次卻是沖著夏商商的，「這位便是璃光的妻子吧？當真是才貌過人。」
才貌過人，夏商商在心底笑了笑。自己的相貌丟進大家族裡頭，頂多算是一個清秀佳人，絕對說不上是過人。至於才，上官老爺同夏商商並沒有什麼交集。看來，上官譽為的爹，也是一個睜著眼睛說瞎話的主。
表面上看上去上官譽為的爹對宋璃光是一個長輩對晚輩，但是細細的去思索的話，能從其中察覺出幾分刻意討好的意味來。不過，夏商商此刻更想知道，那麼打翻了茶杯的表小姐，以及話沒講完的上官夫人，之間有什麼？
「上官伯父謬讚了。商商不過蒲柳之姿。」夏商商面色不卑不亢，淡然的回答道。這令上官老爺心中不由生出幾分好感。
上官譽為的爹，又同這個桌上的客人扯了幾句。當然更多的還是拉著宋璃光講話，自認為雙方氣憤足夠親切額時候，上官老爺便帶著自己的家人趕往下一桌了。
「真累·····」宋璃光長舒一口氣，悄悄的將頭給埋在夏商商的肩膀上面低聲說道。
夏商商挪了挪頭，眼睛看了四周一眼，暗示宋璃光收斂一點，還在外面呢。宋璃光「唉」了一聲，隨即戀戀不捨的起來了。那副樣子，像極了一個得不到玩具的小孩子。
一時失笑。
「你，當真是玉公子？」一道女聲響了起來，埋頭吃飯的夏商商頓時耳朵一豎，直覺讓她不由朝著聲源看過去。
哦，是方才那個打碎了茶杯的表小姐。
宋璃光一邊替夏商商剝著大蝦，一邊頭也不抬的「昂」了一聲，隨意道，「是呀！」
夏商商餘光瞥著那名表小姐，見著她的來說呢一會白，一會紅的，嘴角不斷的囁嚅著，似乎是想說什麼話。好半天，她終於憋出一句，「那你之前怎麼不說？」
夏商商的八卦之魂，頓時熊熊的燃燒了起來！她將視線一會轉向表小姐，一會轉向低頭認真剝蝦的宋璃光，像只賊溜溜的老鼠。
宋璃光不由好笑，拿著頭微微撞了撞夏商商的小腦袋，「乖乖吃飯！不要東張西望的！」
感應到對面投過來的目光，夏商商頓時「唰」的一下低下了頭，假意咳了兩聲，喝了口茶水。借著茶杯的遮擋，夏商商又將視線看向對面。
「你怎麼不回答我？你既然是玉公子，那麼你也就是四王爺了，對嗎？」對面的表小姐不復先前的吞吞吐吐，此刻她說話變得無比流暢起來，溫柔逇聲音搭配上她嫻靜的面容，毫無違和。
宋璃光終於抬眼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勾了勾，「怎麼，不是玉公子，不是四王爺就不能同你講話了么？」
對面的表小姐依舊嫻靜無比，臉上露出愧疚之色，「你誤會了。當初我不是刻意不來。只是當時我臉上生了紅疹，大夫吩咐過，一月不能出門吹風，出紅疹是要發高燒的，等我燒退下來，已經過了姑姑替咱們越好的時辰了。我也是遺憾不已。」
夏商商逐漸聽出些苗頭來。敢情宋璃光這是被上官譽為的娘親給安排去相親了啊。只是上官譽為的娘似乎沒有跟她交代宋璃光的身份，大概也是不想讓自己的侄女緊張，反而惹了宋璃光的厭惡吧。只是弄巧成拙了。夏商商看著這位表小姐的樣子，對宋璃光的身份很是喜歡。
「當時你是不是等了很久，我真是很抱歉。咱們現在要不正式認識一下呢？」對錶小姐柔柔的笑著，看上去溫柔極了，姣好的面容說出這番話更加打動人心。
只是，夏商商慢慢喝著茶水，心裡默默想了想，要是她說話的時候不要有意無意的將自己的視線往自己身上射就好了·····看個八卦還膽顫心驚的，實在是痛苦無比。
這桌上面的來賓，此刻已經將注意力若有若無的轉向這邊了。圍觀群眾將視線在宋璃光三人身上來回的打著轉，這桌都是女眷，心思細膩無比表小姐這是個什麼意思，她們自己是看了出來。
「表小姐一向嫌貧愛富的。怕是得知這位公子就是玉公子，動了不該有的心思了。」
「我也覺得。只是表小姐從前不是說過不做妾么？我看著玉公子是有自己的夫人的了呀。」
「你傻。表小姐這幅樣子看上去像是吃虧的主么？她的容貌就足以令男人發瘋，我看啊，四王爺這個王妃，怕是有些不敵。」
桌上的人交頭接耳的悄聲說著，時不時地咬一下耳朵。夏商商痛苦的甩了甩頭，想要將周圍的嘈雜聲音給驅逐出去。而那位表小姐倒是淡定得很，她並不在意自己成為話題中心，相反，她很喜歡。
「我沒去。」宋璃光頭也不抬的突然說道。
表小姐溫柔的臉上頓時隱隱出現了一絲裂縫，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宋璃光咋舌道，「你，你說什麼。」
宋璃光臉色微微不耐，「我沒去！聽到了么？」宋璃光的聲音微微變大，看來實在是不耐煩得很了。
「你，你難道沒有聽到過關於我的傳言嗎？」表小計臉色青白交加，看上去心情十分不好。
夏商商默默的縮了縮頭，將自己埋在一碗米飯裡頭。卻不料，一顆蝦仁從天而降落在碗里，「吃點菜。別光吃飯。」
「哦」了一聲，夏商商立即扒了飯。
「聽過啊。」在表小姐已經有些陰沉的臉色中，宋璃光毫不在意的開口，「柳葉鎮的人誰不知道表小姐？表小姐的名聲，可是響亮無比。個個貴族子弟提起表小姐，均是親熱無比。可見表小姐平日里為人豪爽，朋友眾多。」
「噗嗤」席間有人已經忍不住笑了出來。貴族子弟？親熱無比？為人豪爽？朋友眾多？這些詞若是用在男人身上，到算得上是個誇獎。只是用在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身上，這就有些曖昧了。
「嘿嘿，可不是嘛！我那個兒子回來提起表小姐也是誇獎有加！」一個夫人看熱鬧不嫌事大，添了一把火。
柳葉鎮的貴族夫人，大多都不喜歡這位表小姐。大概是女人的直覺，或者是她的風頭太盛。但凡是女人，都有一種妒忌心理，即便是上了年紀的女人，更何況，這些婦人都是有兒子的。誰想見著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轉眼就為別的女人給賣命去？
表小姐的臉色毫無血色了已經，夏商商的臉藏在飯碗底下，忍笑忍得很辛苦。表小姐整理了一下情緒，蒼白道，「我同那些人，並沒有什麼密切的來往的。」
「咦？表小姐不是前幾日還讓我家那個不爭氣的去給表小姐找一種鴛鴦的圖案，說是要修個香囊的么？我還尋思著表小姐莫不是紆尊降貴看上了我家小子，原來，表小姐同我兒子不熟啊！」
此時，另外一位婦人作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同剛才的對視了一眼，眼中有著無言的默契。
表小姐此刻的臉色徹底白了，她的身子晃了晃，站起來說了句，「失陪」便倉皇的人走了，看她去的那個方向，應當是去找他她的姑姑去了。
「噗嗤！」夏商商這桌的人再也不用遮擋，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
宋璃光當沒看見沒聽見一般，只是認真的剝著手中的蝦，剝好一個，便丟給夏商商。兩人一個吃，一個剝。氣氛十分和諧。
「這個姑娘挺懂事的！」笑過之後，各位婦人不由打量起一起很安靜的夏商商來，也中肯的提出了評價。
然而在她們看不見的桌子下面，一處被桌布擋住的地方。夏商商卻是一隻手團起宋璃光大腿上面的一塊肉，恨恨的捏著。
宋璃光眉頭都沒皺了一下，只剝蝦。只是動作有些狠了些。
表小姐一路順著上官夫人走過的地方尋過去，她氣得想哭。從前在柳葉鎮她都是給人捧著愛著，哪裡像今日這樣受過這樣大的委屈。
見到上官夫人的一瞬間，她的眼淚便是掉了下來。
「姑姑······」
上官夫人此刻清點著今日來賀的客人送的賀禮，此刻心煩意亂著，嘴上不耐煩了句，「怎麼了，」一邊抬頭，卻是嚇得賬本都差點丟了。
眼前的女子，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了。
「姑姑，您可得幫幫我！」表小姐與欲語淚先流。
上官夫人想到之前上官老爺刻意在她面前說得一番話，心裡頓時明白了幾分。「青舟，你同四爺交談過了？」
青舟點了點頭，「他還在怨我·····他還在怨我·····我真傻！為什麼當時要違背姑姑的安排，刻意閉門不見！」
「你就是心氣太高。」上官夫人無奈的嘆了口氣，她的侄女是個什麼樣子，她自然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會過了出嫁的年齡一年多了，也沒定下一門合適的親事。
「我哪能知道他是四王爺！我還以為，我還以為他就是譽為表哥的一個無權無勢的朋友。說起來，姑姑還是怪您，您要是當時跟我說清楚，沒準我現在都當上王妃了。」
上官夫人的眼珠子陡然變涼了。她實在沒想到，青舟自己的原因，沒有遵從自己的安排，現在還來怪自己不提前告訴她。她這會子對這個溫柔美麗的侄女，有些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