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口是心非
「我……」他欲言又止，起初，因為方愉激烈的反對，還以死相逼，也因為那時候的他還只是個窮小子，怕給不起她未來，不敢輕易地承諾。
之後，他進了Bella，和家族成員的明爭暗鬥，讓他喘不過氣來，只能暫時放下兒女私情。這些都化作了一股無言的悲哀，堵在了他的喉頭。
「以後我會加倍來愛你，把欠你的五年補償回來。」
她笑了，笑容里充滿了悲哀、苦澀和絕望，他是愛她，但是愛得可有可無。她苦等了五年，主動去告白，卻碰一鼻子灰，像天下第一號大傻瓜，然後還糊裡糊塗地和別人結了婚。
「當你準備跟楊小蕊結婚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我跟你告白，你一句話都沒有，帶著你的未婚妻離開，有沒有顧及過我的感受？我不會再傻了，夏宇晗，我已經看清楚了，一旦你媽、Bella和我之間出現矛盾，你第一個捨棄的只會是我。我不可能再給你第二次拋棄我的機會，愛你太辛苦了！」她的語氣不再溫和，變得銳利，充滿悲憤、幽怨和控訴。
夏宇晗心中劃過尖銳的痛楚，卻又無力去辯駁。
她說得沒錯。他想要先得到Bella，選擇讓她等待，想要先把方愉的病治好，選擇暫時和她分開。他愛她，想和她在一起，卻總在做著放棄她的事。
而她，可以為了他，放棄到馬蘭戈尼深造的機會，為了他，即便被楊小蕊打壓，找不到工作，還毅然留在陽城。
她愛得堅定，他卻愛得太懦弱。
他像是被抽幹了力氣，虛弱地垂下胳膊，後退兩步，癱軟地坐在了椅子上。他用手捧著頭，煩躁地撓著，撓亂了滿頭清爽的短髮。
房間里有了死一般的沉寂。她看著他，眼睛猶如一潭冰冷的死水，沒有半分的希望和生氣。
「我走了，學長。」未待他回應，她轉過身，徑自走了出去。
一滴淚水從夏宇晗的眼眶裡墜落下來，裡面只有絕望和無所適從的悲傷。
這一天，伊又夏發現榮振燁出奇的沉默。
從她進門到現在，他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獨自在陽台上站了很久，很久。
他的眼睛凝視著天邊的夕陽。夕陽很絢爛，他的眼睛卻如一口深井，陰暗、寒冷，彷彿是陽光照耀不到的地方。
伊又夏躺在沙發上，心思凌亂，也沒有空去理會他。
直到暮色把他們都包圍，伊又夏才坐起來，從冰箱里拿了兩瓶雞尾酒，「小燁，過來陪我喝酒。」
他輕輕地顫動了下，像是被晚風吹動了，沉靜片刻，轉身走了過去。
她把雞尾酒遞給他，「今天我們一醉方休。」
他坐到沙發上，喝了口酒，「上次喝醉，我們結了婚，這次喝醉會怎麼樣？」
「搞不好去離婚！」她淡淡一笑。
「你很想離婚嗎？」他漆黑的眸子閃動了下，變得更加深沉。
「按照你的犯規記錄，要被罰到五年之後了。」她皺鼻、吐舌。
「那我再接再厲，多犯幾次規，爭取排到五十年之後去。」他勾了下嘴角，突然一傾身，薄唇蜻蜓點水般地掠過她的小嘴。
她連忙推開他，挪到扶手邊，和他保持安全距離，「你是不是對每個女孩子都這麼沒正經？」
「我只對我的女人沒正經。」他邪肆一笑。
「我可不是你的女人。」她噘起嘴，在心裡腹誹：找你家那位公報私仇、心胸狹窄、小肚雞腸的秦雪璐去！只給我打五分，還諷刺我看不到珠寶的靈魂，不懂珠寶的精髓，我的晚禮服是地攤貨？不高端，不大氣，上不了檔次？她說出來不心虛，不怕天打雷劈嗎？
越想越氣憤，伊又夏仰起頭，猛灌一口雞尾酒，泄憤！
榮振燁將胳膊擱在沙發靠背上，表情里添了幾分霸道，「你要不做我的女人，這輩子就得被剩下了。」語氣慢悠悠的，卻近乎威脅。
「哼，你當我沒人要啊，追我的人多了，一個操場都排不下！」她雙臂環胸，鼓起兩個粉紅的腮幫子。榮振燁這話真是火上澆油，讓她氣上更氣，好，跟他女朋友的賬就統統算在他頭上。
榮振燁薄唇劃開一道微弧，「我不準，看誰敢要你。」
赤裸裸的威脅吶！
誰怕誰？她猛地跳了起來，雙手叉腰，惡狠狠地瞪著他，「我要不去民政局，跟你簽字換本，你這輩子也別想再有別的女人，之前有的也給我滾，滾到銀河系外的飛馬座去！」
榮振燁嘴角的弧線加深了，在錄製現場積壓的鬱悶，突然間就消失無蹤，迷糊呆瓜就有這種能力，讓他喜，讓他憂，讓他惱，讓他失控。
他一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往回一收，她就驚叫著跌進了他的懷裡，「要不我們比試一下，看誰更厲害，能把對方身邊的爛桃花，砍個片甲不留？」
她掙扎了下，想要站起來，但他力大如虎，她這隻小羊羔哪裡有反抗之力，只能鬱悶地任憑他圈禁，「好啊，到時候你可別哭！」她眼裡閃過一道寒光，決定先拿他的青梅竹馬開刀，一腳把她踢到太平洋對岸去。
榮振燁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面龐，神情里有幾分邪氣，更有幾分陰寒，「你說我要不要先拿夏宇晗開刀？」
她明亮的大眼珠子突然就黯淡了，「他不算。」聲音低若蚊吟。
榮振燁墨瞳微縮，「為什麼？」
「他是過去式。」她輕輕顰起的眉尖縈繞上了一點幽怨，她知道他是身不由己，是迫不得已，但是她已經筋疲力盡了，再也沒有勇氣和毅力去等待一個未知的結果。
這話讓榮振燁心裡瞬間亮堂了，但看見她痛楚的神色，又很快鬱鬱寡歡，「如果讓你再選一次，你會選馬蘭戈尼，還是夏宇晗？」
她咬住了下唇，痛苦的神色彷彿正在矛盾中做著艱難的抉擇，許久，她虛弱地吐了句，「我沒有後悔過我的選擇。」她從來不後悔愛著夏宇晗，也許，他從來都沒有愛過她，從來都只是她一廂情願，這樣反而比現在要好。從來都沒有得到過，心是空的，得到了再失去，心裡就有了念想。
榮振燁圈在她腰間的手臂不自覺地收緊了，眉頭深蹙，俊顏綳得緊緊的，幾乎每塊肌肉都被陰鬱塗染，黑沉沉的。「笨蛋！」低啞的聲音裡帶著無法抑制的怒意。
伊又夏腹誹：什麼人嘛，沒看人家很傷心的樣子，也不安慰一下，還打擊人家！小粉拳在半空中握緊，她猛力一揚，就狠砸在他肩頭，「現在突然有點後悔了，要是去了馬蘭戈尼，我現在還在米蘭呢，就不會遇到你這隻大灰狼！」
「晚了。」他奸笑一聲，俯首就把她的小嘴含住了，任憑她小拳頭亂砸抗議，也不放開。
許久之後，她窒息到快要暈倒了，趴在他胸前微微喘息，她的頭暈暈乎乎的，腦子一片空白，像是被強行灌了一大杯威士忌，醉了。
看著她嬌羞的模樣，他揚起了自得的微笑，抬起手輕輕撫弄著她的面龐，「迷糊呆瓜，你是我的。」他的聲音低低的、沉沉的，像輕輕掠過的晚風，帶著醉人的柔情。他早就把她納入私人領域，對她擁有主權，不容任何人窺視，特別是夏宇晗。
她的心房狠狠地抖動了下，這是什麼意思？不愛她，還想要佔有她？
她又不是玩具，又不是他的情人，沒有自己的感情和尊嚴的嗎？
「你又不是我的，我憑什麼是你的？」她憤憤地白了他一眼。
「迷糊呆瓜，你是不是很想要我？」他微微勾起的嘴角，流溢著挑逗的笑意。
伊又夏微微地嗆了下，這是她聽到過的世紀第一大冷笑話嗎？就算長了一副上輩子拯救過宇宙的無敵美貌，她充其量也就是欣賞一下而已。霸道、獨裁、冷酷、毒舌、自戀，外加變態，這種缺點滿槽的傢伙，她才不敢要呢。
「別臭美啊，我可對你沒興趣，半點興趣都沒有。」她不屑地撇嘴。
某男摸了摸下巴，「迷糊呆瓜，知道你最大的特點是什麼嗎？」
「是什麼？」她眨了下眼睛。
「口是心非。」他掀動起迷人的薄唇。
某女無語，對於毒舌男還是避而遠之的好。
《天橋麗影》第二期節目，在經過精心剪輯，巧妙地保留質疑和衝突的過程之後，於周六與觀眾見面。第一期里伊又夏裙子被破壞，臨時修改的過程，和楊小蕊故意灑咖啡的一幕也被剪輯進去。於是，又一輪收視狂潮被掀起，其他衛視同時段播出的綜藝節目都被遠遠地甩在了後面。
一夜間，網路上掀起巨大的輿論風波，口水戰如海嘯席捲：
無良評委滾出《天橋麗影》！
楊小蕊去死吧！
秦雪璐，你的節操呢？
……
微博熱搜榜前十位都被《天橋麗影》、伊又夏和趙惜蕾佔據。遭到網友質疑和狂噴的某某們不得不緊急想辦法洗白。
別墅里，楊小蕊氣得跺腳尖叫，又被伊又夏反將一軍。好在她有兩手準備，不能把她淘汰，就搞臭她。
她連忙給利仔打電話，「把拍到的視頻傳上去，再雇一群人去鬧，鬧得越大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