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城市套路深

除靈是個體力活，雖然沒有正式的發生戰鬥，但是絲毫不影響尹果肚子餓得震天響，盯著車站小店櫃檯上旋轉的烤鴨腿和紅燒牛肉麵，兩隻眼睛像餓急的野狗。

「小兄弟，來一份？倍香！」店主晃了晃烤的香氣四溢，油水滴濺的烤鴨腿。

「給我來兩隻！」小兄弟狠狠拍了一張50元大鈔，一手一個扛起鴨腿啃的滿嘴流油。

尹果雙眼不斷的隨著那小兄弟一張一合的嘴唇晃動，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

「馬上打烊了，最後一隻啦，再不買就沒有啦！」店主斜了一眼一旁的尹果，彷彿故意說給他聽的。

尹果彷彿做出了這輩子最艱難的決定，用力了畢生力氣，一步一步走到櫃檯上，對著店主大吼道：「一！桶！泡！面！！！」

店主將手中已經打包好的烤鴨腿僵在了半空中，笑容一點一點逐漸消失……

「一桶泡麵，多加開水！謝謝老闆！」尹果將手裡攥得皺巴巴的十塊錢展開抹平，恭敬的遞上。

「小兄弟果然精神異稟，老子開店這麼多年，第一次聽說多加開水這種要求，看在讓我漲了見識，這隻鴨腿就半價賣你了！」老闆隨時準備關門，這汽車站店面寸土寸金，別看就10個平方，每年租金就近百萬，還需要一丁點的小手續費。

15塊錢一隻的鴨腿，成本就三塊錢，其餘賺的都是租金啊。

「多謝老闆！只要泡麵！」尹果意志堅定無比，絲毫不受打折的誘惑，主要喝點麵湯可以省下礦泉水的錢。

「……行，小夥子將來必成大器！」老闆狠狠的扯了扯嘴角，往面桶里倒了一壺開水，幾乎把濃湯沖成了淡水。

尹果彷彿感受到了最幸福的時光，抱著溫暖的面桶，回到了20塊錢租來的地鋪上，靜靜的等著這充滿神秘的三分鐘。

「吸溜吸溜……吸溜吸溜……咕咚咕咚……哈……」

雖然現在已經晚上9點多鐘，周圍還有不少人沒睡，大多都是進城務工的農民，才會不捨得花錢住宿，過來湊活一宿。

一群人尋著尹果的吃面聲，看著他幸福滿足的樣子，竟然肚子里的饞蟲也一陣翻騰。

「他媽的……大晚上誰吃面吃的這麼香，都把老子給聽餓了。」

「這泡麵……真的有這麼好吃？」

「為什麼有種吃出了幸福的感覺……」

一群人再也坐不下去了，紛紛跑到外面買面去。

尹果香噴噴的吃完一碗面，正打算休息一下，終於又被人盯上了。

俗話說得好，汽車火車站幾乎集合了全國80%的騙子和小偷，而尹果這種一看單純的像個小傻瓜的，簡直就是腦門上寫著「我很好騙」的小肥羊。

「兄帶！充電寶要伐？車票子要伐？手機雜誌要伐？」一個乾瘦的青年熱情洋溢的坐到了尹果身邊，大熱天的竟然裹著一件老舊的黑色風衣。

「充什麼寶？」尹果又聽到一個新名詞。

「充電寶！給手機充電的！沒手機沒關係，我這有剛到手的蘋果！不要4998，只要998！」乾瘦青年神秘兮兮的打開大風衣，裡面掛滿了稀奇古怪的東西。

「給手機充電？」尹果掏出來自己的破手機，他從小到大從見師傅沒充過電。

「哇！老古董啊旁友！」乾瘦青年見到了寶貝一下，瞪大了眼睛：「這手機都快比我年紀大了吧？開個價我收藏！兄帶說多少，我保證不還價！」

「師傅傳下來的……不能賣嘿嘿……」尹果笑了笑。

「我見過傳金銀珠寶的，就沒見過把手機當傳家寶的，兄帶，性情中人！一百塊錢，我這裡的東西隨便挑！」乾瘦青年敞開了風衣，裡面竟然光著身子，就穿了一條紅色褲衩，裡面丁零噹啷的東西全部亮了出來。

尹果也是看個稀奇，挑挑揀揀，問東問西，幾乎把每樣東西都問了一遍。

「我說旁友！你這是偷師學本事呢？還是買東西呢？問了這麼多，要是不買我可不樂意了！」乾瘦青年撇了撇嘴。

「……」尹果這下真的不好意思了，他其實就是一個好奇，並不是想買東西，況且這商周的青銅酒樽，漢代的玉佩，要是真被他一百塊錢買了回去，這兄弟不得虧死。

「趕緊挑一個，還指望著開個張回去給孩子帶個鴨腿呢。」乾瘦青年催道。

「我……覺著這衣服不錯……能賣嗎？」尹果確實看上了這件有些老舊的風衣，材質不錯，關鍵是能裝東西，雖然現在穿有點熱，將來自己進了除靈組織，拿了一大堆的除靈道具，很方便的就能攜帶一些東西。

「哈？」乾瘦青年直接就愣住了，他這全身的家當，最值錢的就是這件風衣了，當初在舊貨地毯上淘的，也是看中了它裡面這一排排的掛扣，當時花了80塊錢，難道這小子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套路？

「怎麼……不賣嗎？」尹果有些失落，他是真喜歡這件衣服。

「倒不是不賣，我這人就沒有不賣的東西，只要錢到位，你就算要我本命褲衩我也賣，不過……再加點，150拿走。」乾瘦青年覺得還是有的賺，把風衣上的東西稀里嘩啦裝進垃圾桶旁邊的紙箱子。

「……好吧。」尹果有些捨不得，但是還是一咬牙從口袋裡掏了出了兩張紅色一百塊錢遞了過去。

「哎呀，你看，我今天剛開張，也沒帶錢，實在找不開了，要不這西周的杯子，東漢的玉佩，你就拿去吧。」青年把東西一丟，轉身抱著紙盒子撒腿就跑。

尹果瞪大了眼睛，一個飛撲伸手接住，好好地藏在懷裡，這些可都是寶貝！

這乾瘦青年前腳剛走，蹲在橋墩後面的五六個同行看著有人的手，終於忍不住，你爭我搶的跑了出來，這些年網路越來越發達，會上當的人也越來越少了。

好不容易過來一隻肥羊，恨不得連骨頭渣子都啃乾淨了。

「到我了！我先去！！」

「就你那點口才，回家聽相聲去吧！」

「我三天沒開張了！讓我吃口肉啊！」

「都別爭了！一起去！各看本事。」

……

尹果剛把古董寶貝藏進竹簍里，一抬頭，卻發現五六張笑臉，擠在自己身邊。

「兄代……看看寶貝？」

尹果看著面前琳琅滿目的商品，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哎呀嘛呀師傅，都說城裡人冷漠，你看看大家熱情的。」尹果也回應著他們的笑容。

就在這時候，一本書從天而降，砸掉了尹果手裡端詳的一隻菠蘿牌新手機。

「《農民進城防騙生存手冊》？」尹果一字一頓的念著。

「兄弟，我覺得你需要這個。」一個滿臉都寫滿了故事的滄桑大哥，叼著煙看向尹果。

「好像……有點道理。」尹果隨便翻了兩頁，眼睛逐漸明亮。

「五十塊錢拿走。」滄桑大哥揮了揮手。

「多謝大哥。」尹果雙手奉上鈔票，絲毫沒有發現背後寫的10塊錢零售價。

「混蛋……殺雞取卵，斷人財路，殺人父母……別跑！！！」一群人連自己的商品都不要了，往地上一丟，撒腿就追著滄桑大哥，打算在他臉上多寫點故事。

終於把他逼進了死胡同，滄桑大哥忽然轉身縱身一跪，從背後掏出一本《如何騙到擁有農民進城防騙生存手冊的農民》：「眾位大哥，五十塊錢，拿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