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劊子手

「顧先生，求求你，幫我找找我奶奶好不好？就算做牛做馬我都願意」，何靜一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抓著顧涵霖的褲腿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不能沒有奶奶，那是她一直以來的執念和信仰。

女人的哭聲甚是煩人，更何況是三個女人，顧涵霖憤怒的將兩名護工吼出了病房。看著楚楚可憐的何靜一，蹲下他高貴的身段，將女人扶了起來。「好，我答應你，一定會把你奶奶找回來的。你就在這裡安心的等著」。即便他鐵石心腸，也同樣羨慕親人間不離不棄的感情，那也是他心底最渴望的。

何靜一搖頭，眼神中透著堅持，叫她怎麼能安心的待在這裡。

無奈，顧涵霖只能帶著一行人去了監控室。他對醫院的安保還是挺自信的，如果不是何碧自願，對方是很難將其帶出醫院的，所以何碧身處醫院的某個角落的可能性極大。

畫面一直在回放，直到一個用鴨舌帽遮住了臉的陌生男人出現在了病房。

「把畫面放大」，顧涵霖冷聲的吩咐道。

畫面上的男人，用帽子遮住了大半張臉，光是暴露在攝像頭下的下巴並沒有明顯特徵。所有的人都盯著畫面，試圖尋找些蛛絲馬跡。

所以並沒有人注意到，此時的李姍神色怪異。一開始她只是覺得那個身影有些熟悉，再後來男人下巴上一顆不起眼的痣引起了她的注意。男人轉身時暴露出的後腦勺讓她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測。

她惴惴不安，不知道他為何會出現在病房？

不知道男人對何碧說了什麼，何碧的情緒很激動，將東西扔了一地。嘴裡還不聽的說著什麼，語速很快，像是在辯解。

男人在病房待的時間不會超過十分鐘，他離開以後，何碧的情緒平復了不少，但是臉上還是寫滿了憤怒。

大概過了五分鐘，何碧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摸索著起身，出了病房。

何靜一的眼淚止不住的流，幸好顧涵霖一直握著她的手，給了她些許安慰。

鏡頭切換到另一個畫面，何碧跌跌撞撞的進了電梯，陸續有人出電梯，但何碧一直坐到了頂樓，而且一直沒見下來。

樓頂，大家幾乎是異口同聲，隨即就是滴滴答答的腳步聲。

夜格外的黑，也格外的冷，可文莉的心裡異常的火熱。她彷彿能看到何靜一那張像死人一樣煞白的臉，這可能是今天唯一值得開心的事情了。

「嬌嬌，多麗那邊有什麼動靜」，她現在最擔心的是多麗的人嘴不嚴，將周嬌嬌供出來，自然也會牽連到自己。雖然他們以其家人的安危做要挾，但是顧涵霖的手段可能會比自己更狠。

「沒有，顧涵霖只是把他們都控制了起來，並未採取措施。說不定也只是做做樣子，忽悠何靜一罷了」，像顧涵霖那樣的男人怎麼可能為了何靜一大動干戈？

所以，她覺得就像何靜一奶奶的事情，即便真的查出是張兵乾的，有李姍的求情，想必也不會深究。

「還是小心點，顧涵霖這人陰晴不定的」，而且這個男人是得罪不起的。

「大家分開去找」，頂樓並不是一眼就能看盡了，除了休閑設施之外還有設備房，所以分開來找會更快。「你跟著我」，女人失魂落魄的樣子讓他有些不放心。

此時的何靜一根本就不能思考，腦袋裡一片空白，就像木偶一樣被顧涵霖牽著手。

「你們別過來」，黑暗中的何碧發出微弱的聲音。儘管她沒能聽出是不是何靜一的腳步聲，但是她想恐怕也只有何靜一會來找自己。只是腳步聲有些凌亂，不像是一個人。

「奶奶，我是靜一，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真是嚇死我了」，何靜一一下恢復了正常，甩開顧涵霖的手朝著何碧奔去。

「別過來，我沒你這種不要臉的孫女，為了錢，你連尊嚴都不要了，你這樣做怎麼對得起覃鋒」，何碧痛心疾首，陌生男人的話還清清楚楚的在耳邊回蕩。

陌生男人告訴她，何靜一被人包·養了。原本上午她聽到有人議論說覃鋒訂婚了，她想那隻不過是同名同姓罷了。後來陌生男人說了何靜一的事情，她才相信那是真的。

「奶奶，我沒有」，只是她說這話的時候明顯底氣不足，雖然她和顧涵霖之間是場交易，但她確實為了錢出賣了自己的尊嚴。

「你還狡辯。從小我就教育你，做人要腳踏實地，不要貪慕虛榮。你說那些有錢人會真的愛上你嗎，只不過看你年輕罷了」，何碧捶胸頓足，原本因為化療而憔悴的身體，在這瑟瑟的寒風中更讓她想風燭殘年的老人。

即便被千夫所指，即便被奶奶辱罵，何靜一也不能將事情的真想說出來。否則按照奶奶的脾氣，寧死也不會再繼續接受治療。她更不敢指望顧涵霖會為自己辯解，因為他說過，他只負責出錢，其餘的麻煩全都靠她自己處理。

「奶奶，你別生氣，先下來再說好不好」，要打要罵她都受著。奶奶的身體經過化療已經變得非常脆弱，又在這冷風中坐了那麼長時間，想必這身體已經吃不消了。

「我覺得活著丟人，也不會再用你的一分錢，我嫌臟。早知道你這麼不知道廉恥，生下來我就該恰死你」，何靜一一直都是她的驕傲，卻不曾想會淪落到今天這地步，讓她如何不痛心。

何碧的話，字字誅心，每個字都像一把利劍，要將她凌遲。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從這裡縱身一跳，從此與這薄情的世界再無任何瓜葛。

她曾經那麼倔強，卻因為想要保護自己在乎的人而委曲求全，可最終誰也保護不了。

顧涵霖從女人的眼中看到了絕望，是一個有信仰的人突然之間被信仰所棄時的無助和無謂。何靜一為了覃鋒和何碧被迫屈服於自己的淫威之下，可最終得到的是誤解和傷痕纍纍。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是一個劊子手。不但毀了何靜一的幸福，更毀了她所有的執念。

「一一」，他終是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