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兩封信(2)
好:現在,我在這裡,在這張雪白的被單上像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在回憶他的一生。在我大學念到了快第四個年頭我打算在今夜結束我這卑微的生命。
我對得起任何人,包括我的父母,他們一定能理解我現在所做的。
這一刻,我沒有絲毫的留戀,我很明顯地感覺到了,史鐵生說過的那個節日的降臨,那是死亡,死亡是白色的,是那種白得沒有絲毫雜質的顏色。
我很久就在策劃這這樣一次的意義重大的贊禮。包括這樣的一封信。
我覺得累了,疲了,在接下來的文字里,你們會看見,我即使就這樣死了,也不是什麼糟糕的結局,而且你們會覺得,我這樣一個決定是多麼的勇敢,多麼的有價值,甚至你們都會為我這樣的決定歡呼喝彩。
我打算死去,在一種完全自由和尊嚴中死去。
你們是誰?
我的朋友,同學,親人,師長。我不是出於對你們的失望,而是對自己的失望,有那麼多東西是我不能面對的。毫無理由,你們在一段時間裡,影響著我的生活,參與了我的思索。我可以在這裡毫不費力地說出那些我們曾經在一起的日子。
你們聽嗎?
阿海,你記得吧,大概已經遺忘了。我在大學的第一天,遇見的就是你,我們成了室友。那次我剛來到學校,我對什麼都好奇,但是總是把它們藏於心中,我不知道什麼事我應該知道而不需要問,我不知道什麼事我不應該知道,而會讓大家對我產生誤會。所以我常常不言語,我怕言多必失。最終,我問了你一件事情,我說,阿海,你知道我們學校的網吧在哪裡嗎?你說,網吧?我們學校沒有網吧,只有機房。我就不再言語了,在我以後的日子裡,每一次我看見你,我總覺得自己吃了蒼蠅,很尷尬。雖然,到現在,阿海你還是我可以稱得上是朋友的同學,可我總覺得,我們彼此之間隔了一層很厚的壁壘。
阿遠,你也會看到這段文字吧。我到現在都還一直愛著你,但我依舊沒有勇氣、沒有理由去告白。現在,我這是算告白了嗎?可我,已經死了。
你們疑惑嗎?
難道就是因為這樣的兩件事,我就想著要結束自己還算是年輕的生命嗎?
不是的,我一直都不覺得自己會那樣的脆弱。如果,你經歷了我一半的痛楚,你也會失去生活下去的樂趣的。
你們知道嗎?一直到現在,我的人生都沒有一個可以支持我活下去的目標,我就是在這樣的行屍走肉般地度過了我的大學的這些許的時光。
你們還疑惑吧?
難道就是因為彷徨過,失落過,頹廢過,就要放棄生命嗎?
是的,你們也曾如我這般,失意,彷徨,無助。可你們已經活得好好的。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你們所承受的遠遠不是我所承受的。
我打進入大學那天就開始排斥自己所學的專業,我一直覺得,這是他們為做我的安排,是他們在干涉我的人生。但我天生的怯弱,讓我只能用這樣一種消極的方式去反抗。我每天都泡在圖書館里,看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盡量把自己的專業丟的老遠老遠。但同時,我又害怕他們的責罰或者說是失望,我又不得不用一些時間去準備那些專業的考試,好讓他們不會再來干涉我的生活。
所以,你們不要覺得我是一個多麼優秀和上進的學生,我的骨子裡就是一個不務正業的頹廢之徒。要是你們發覺我的確肚子里有些貨,那也是被人給*的。在那段最難度過的日子裡,我費盡了百般氣力,才避開了輔導員的追查,一個人搬到了校外租了一間房子,過起了我自認為是逍遙自在的獨居生活。那時,我一度覺得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一個人,不用在乎別人的目光,我可以沒有任何思想負擔地將我的電腦桌面改為一個我最喜歡的人體藝術的模特的*照片,看著張筱雨*著身體在我的眼前,然後一個勁地寫我的,寫我的詩歌,過我的生活。或者聽著動感的音樂一邊在衛生間洗澡,一邊意*,一邊自慰,然後一副疲倦的樣子靠在床頭看一些無關緊要的書,最後一不留神就睡了過去。
在學校的時候,我一邊左耳聽著,一邊又*著它們從右耳出來,然後把課堂上的老師看做是a片里的主角,一邊嘲笑著他們的愚蠢。
也許,你們也有這樣的經歷,但我不能確定,你們經歷的是不是與我經歷的頗為相似,我知道,你們那些男孩子們,差不多每五分鐘就會想到性。可我的遭遇卻比你們糟糕的多。我是怎樣的呢?我常常心裡想著的時候可行為上卻在不斷地排斥。我喜歡女孩子,卻害怕和她們交往,我也知道,這樣的交往可以緩解我的這樣一種莫名的壓力。但我不能接受的是,我如果對她們愈發了解,我就會愈發失去這樣的審美的角度,我構造的那樣一個世界就會坍塌。
如果,這樣的話,還不可以在你的心中構成死亡的前兆。那麼你就有可能理解下面的東西。
我在排斥著他們給以我的一切的時候,也在尋找自己的歸宿,我不可能一輩子在這樣淺薄的邊沿世界生活下去,我有時候能找到自己生存的目的,我能清清楚楚地看見它就是在那裡,我也打算一步步朝它邁過去。可當我釋放掉一切的累贅之後,它竟然不見了,我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失去了它。最後呢,我什麼都沒有了,統統失去了,我成了古寓言當中那個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的猴子,可問題是,我連芝麻也沒有撿到。這樣的痛苦你們能體會,就像,有時你因為專註於自己的事情而導致自己在期末的時候必須補考,但你所謂的專註其實已無所獲。這能說明什麼呢?這足以證明,那些在我眼中把命令強加於我的人,是對的,而我的所有可以依賴的東西都是莫須有的。
如果,這樣你們依然不能理解我的死,還要對我好言相勸,並且表示惋惜。那我真的難過,我就像一場戰事中被一顆石子絆住腳摔死的士兵那樣毫無價值。
當然,我祈求的只是理解,而不需要什麼忠實的信徒,如果那樣的話,我乾脆活著,那樣更好。
告訴你們,我在做什麼,我準備好了一些能讓我在沒有痛苦的狀態中離開這個世界的東西。同時,在我的電腦里,還在播放著一部av大片,我在幹什麼,我在享受著我最後的精神晚餐。
再見艾米2011-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