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交代

一路帶著濕噠噠的足跡，向辰每一步邁的都異常沉重。

軍長和軍師都是拍了拍向辰的肩膀，黑暗日的消息他們早就已經收到了，所以才會早早的就在這裡等待直升機的歸來，準備了好多寬慰向辰的話，但直到真的見到向辰，才發現什麼都說不出來。

向辰拖著疲憊的身影漸行漸遠，軍長和軍師也都沒有挽留，這個時候，不管是誰，的確都需要靜一靜。

「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

軍師疑問的看著身邊的軍長，同時在他的腦海里，也勾畫出了許多意外的場景。即使有人能猜測是天堂島做的，但猜測從來都是當不得證據的。

「什麼都不做！我剛死了兒子，需要靜一靜。」

軍長沉沉的出了一口氣，現在的他只不過是故作鎮定，但心裡早就已經是一團漿糊了。

「我還以為你真的是鐵石心腸。」

軍師一瘸一拐的離開，連連嘆息，背影也佝僂了些許。

望著軍師離去的背影，軍長直徑的躺在了地上。仰頭望著天空，還是藍色的，偶爾有幾隻叫不出名字的海鳥飛過，但落在軍長的眼中，怎麼看都不覺得祥和。

「老子當然不是鐵石心腸，老子只是知道，如果我亂了，那就真的亂了！」

風漸漸地強了起來，有大芭蕉葉被折斷落在軍長的臉上，軍長也懶得去管它，只是在軍長枕著的沙地上，有幾滴被打濕的痕迹……

向辰拖著沉重的步伐，看似漫無目的，但大致的方向卻還是有的。很難想象，天堂島這樣的地方是耗費了多大人力和物力建造出一座溫泉的，向辰的房間就在溫泉的旁邊。

渾身上下濕漉漉的，向辰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沉重，想著馬上就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間了，然後有一個扎著馬尾辮的軍裝女孩攔住了向辰的去路，向辰楞了一下，然後知道，今天自己大概是沒辦法安穩的走回自己的房間了！

「阿左哥死了！」

女孩攔住了向辰的去路。

向辰再次愣了愣，然後低著頭，就像是犯了錯誤的孩子繼續走著，即使前面擋住他去路的少女是他收養的戰爭遺孤。

「我在跟你說話，阿左哥死了！」

少女的雙眼已經紅腫成了一對核桃，見向辰不理自己，少女緊咬著牙齒又說了一遍，只不過還是沒有得到向辰的任何回應。

「不許走！」

少女伸手抓住向辰的衣服。

「阿左哥死了！你不是黑暗之王嗎？你不是兩屆的黑暗之王嗎？怎麼連你的兄弟都救不出來？呵！我倒是忘記了，你現在是制霸三界的黑暗日的王了！」

緊緊地盯著落寞的向辰，緊咬著牙關的少女，說話的時候聽上去牙齒都像是要崩碎了一樣。

「小太陽，你聽……」

一身戎裝的馬尾少女終於等到了向辰的回應，但她已經什麼都不想聽了。

「我不聽！」

被叫做小太陽的少女一記膝撞狠狠地頂著向辰的腹部，向辰才一蜷縮身體，緊接著又是一拳重重的打在了向辰的臉上。

吼！

少女的一套組合攻擊之後，在少女的身後也是一道大黑影出現，竄到向辰面前的時候，才讓人看清，這是一隻幾百斤重的黑熊。

「大黑！」

少女想要阻止黑熊，但她開口的時候，還是慢了。

熊掌重重的打在向辰的肩頭，在黑熊之後，又有一隻白虎撲到了向辰的面前，撲咬都沒能得逞，白虎直接一尾巴掃在向辰的肋間。這一套連環攻擊，直接讓向辰用後背撞斷了跟他腰一般粗的大樹。

「向陽，如果你們真的能殺了我，就動手吧！」

向辰坐在地上，沒有馬上起身，畢竟硬抗了少女和凶獸的組合攻擊，身體還是有些吃不消的。

一身戎裝的向陽愣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平時自己連向辰的衣服都碰不到，今天卻能接連得手；在向陽之後，黑熊和白虎也是疑惑的看著向辰，平時超常發揮的時候，也只不過是跟眼前的這個怪物打個平手而已，今天是怎麼回事？然後憑藉著本能，在尷尬的氣氛中察覺到了一絲危險，根本不需要任何台階，黑熊和白虎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向辰和向陽的面前。

「你們兩個，這不是平時鬧著玩，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幹什麼，向陽胡亂的給自己找了一個借口，便也追著黑熊和白虎離開了，只剩下向辰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斷樹的旁邊。

「要不要去溫泉里泡一泡？從海里游回來，身子別受涼了！」

軍師走到向辰的身邊，坐下去的時候顯得有些吃力。

扭頭看了看軍師，向辰象徵性的嘴角抽動了一下，算是笑過了，也算是打過招呼了。

「除了拿走龍魂的那個東方蒼龍，你現在可是唯一一個在黑暗日三連制霸的人，而且還不滿三十歲，理應春風得意才對。」

坐在向辰的身邊，軍師輕聲說道。

「二叔，您就別取笑我了。」

向辰嘆息了一聲，彷彿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氣，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這個世界，成功的人可以找借口，失敗的人不能！」

說話的時候，向辰的目光有些獃滯，他曾答應所有人要把向左安全的帶回來，但是他沒有做到。

向辰不是不能接受失敗，但這次失敗，他怎麼都接受不了。向辰很希望這只是南柯一夢，但冰涼的海水、向陽的拳腳、黑熊的熊掌、白虎的尾巴，所有現實都告訴向辰，他沒辦法醒來。

「大部分人，考試的時候都會失利，創業都會失敗，婚姻都會坎坎坷坷，工作都會迷迷茫茫；人的一輩子，是在和平庸作鬥爭。那些所謂的成功，只不過是突破了那一段時間的平庸而已，人生常態，是夸父追日般的永難出頭。你長大了，應該明白，更應該接受。」

軍師坐在向辰的身邊，眼角皺紋包圍的雙目越來越深邃，也不知道這一席話是對向辰說的，還是在說給他自己聽的。

「二叔說的這些，要長大以後才能明白！」

向辰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只覺得身上的疼痛都減輕了許多。

「你都快三十歲了，還不打算長大？」

軍師打趣的看向向辰，還想要說些什麼，卻聽到了向辰均勻的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