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零和貳

「十二人中的哪一個？不，你應該問，是十一人中的哪一個。」連護法狼狽站起，擦擦身上的血跡，目光死死盯著突然氣息大變的『盛豐』。

「這些年我早就察覺有人在調查我，我無法確定你的身份，就像你無法確定我的身份一樣。但同樣我也能確定，你我這樣層次的強者，絕不會無緣無故出現，你必然是那十一人之一。」

『盛豐』淡淡看著他：「你的感覺不一定對，而我也未必是人族。」

說話間，他身上瀰漫出滔天氣勢，並指如劍，隱存龍吟，轟然殺向連護法。

黑暗的空間里，千百道無形劍影交織輝映，依照某種玄奧的道韻，分散八面，彼此共鳴，有如法陣，將連護法圍困其中。

「亢龍八陣劍，這是姜望的絕學，但你絕不是姜望！」

連護法高喝著，雙掌真元迸發，在空中凝聚出璀璨星河，攜帶無匹澎湃之力，轟盪虛空宇宙，磅礴的力量撕裂天地，紊亂法理，好似神靈降世，轟散周邊圍繞的劍氣。

『盛豐』冷笑道：「使出銀河九天掌，也不代表你是姒少微。」

說著劍勢一變，綿延共鳴的千百道劍氣，陡然散去陣形，有如畫筆一樣在虛空遊走起來，筆如龍蛇，劍似山河，勾勒潑灑之間，化為一副囊括萬劍的天之圖卷。

連護法眼睛一凝，失聲道：「齊未青的萬劍天圖，沒想到你連這都偷學到了！」

「為什麼我不能就是齊未青？」『盛豐』淡笑著，揮灑圖卷，無窮劍氣包裹向虛空。

邵童身體不禁一震。

自這戰開始之際，他就被『盛豐』扔到某個角落，旁觀著這場說出去能夠震驚天下的大戰。

他悟性極高，先前看到那雷霆之海，就從中看出一門強大武學，此刻這兩大堪稱當世武道頂峰的強者對決，使出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讓他受益匪淺。

不過當『盛豐』施展出這有如天圖的劍法之際，他忽然感覺其中的神韻似乎哪裡見過。

思量片刻，他猛地拍了拍腦袋，在儲物袋裡拿出了那副於正陽密室里發現，被不小心撕成兩截的畫卷。

畫上是個背負長劍的劍客，但奇怪的是只畫了背影，而沒有正面。

整幅畫的技巧算不上高明，但卻蘊含著某種奇特的韻味。

此刻對比眼前『盛豐』施展出的劍意，他不禁內心震動：「的確很類似，只是畫上的劍意太微弱，不過似乎也更純正……」

漫天劍圖包裹虛空，將連護法所在完全籠罩。

無窮的劍氣遊走綿亘，有如邵童在雷霆深處看到的規則絲線，交織成無形脈絡，制定法則，囊括世界，把真實天地化為虛幻畫卷。

「齊未青那廝高傲無比，又豈會像你一樣暗掌傷人，何況誰都知道，他除了劍什麼武學都不會。」連護法眸眼深邃，無比凝重的環顧周圍。

遽然之間，他身形變得無比高大磅礴，有如屹立天地之巔，俯瞰雲下蒼生，舉手之間就是山河日月，浩淼乾坤，江山如畫，一指勾銷。

周遭蔓延的劍氣天圖，被生生轟破一道缺口。

「看到的未必是真的，就像你明面上可能是某位執掌一國一派的王者、宗主，但背地卻是處心積慮的叛徒，誰又知道你的真面目？就像用出了這山河指，你也不是澹臺長空！」

『盛豐』呼氣如雲，廣袤劍圖忽然化為震天動地的磅礴氣浪，有如潮水巨浪般轟擊向連護法。

後者嗤笑道：「六寰神章，你還是想讓我覺得你是妖族啊，不過能以人軀施展出妖神虣君這門絕學，你也真是不凡。」

說話間，他周身天地忽然化作一片汪洋，隱隱之間，一尊體型偉岸，觸手無數的恢宏水母，飄蕩在其中，巨大身影有如一座移動巨島，在海天之內掀起無窮巨浪。

『盛豐』眸眼一凝：「水聖王的神水聖典，你也當真不差。」

二人互贊之間，再度施展出眾多高深武學，激烈廝殺。

戰至酣暢，連護法大笑道：「你我境界相差不大，但你附體這人只是真元二重修為，我這化身的軀體卻有神魂三重，看來你所謂的瓮中之局，要被我只手破開了。」

『盛豐』輕哼一聲：「既然你這麼快就想看到自己敗亡的凄涼，我就成全你。」

話音落下，周圍空間的黑暗陡然散去。

明亮天地中，驟然浮出一座巍峨巨陣，把連護法困鎖當中。

後者冷笑：「這普天之下，還沒有能困住我的陣法！」

但見他真元洶湧，法域擴張，衝擊十方，更改規則，不斷轟擊著周遭陣勢。

那陣勢也果真如他所言，搖搖欲墜起來。

『盛豐』見狀，不驚反笑：「我的手段當然不只這些。」

他拿出那副黑色鑰匙，手中真元輕撫，鑰匙上的漆黑忽然褪去，光芒綻放間，化為一個奇異銅片。

這銅片出現剎那，這片空間發出轟隆巨響，搖晃著好似要坍塌破碎，一道道規則顯露出來，要維護住空間穩定。

『盛豐』卻抬掌按向天空，磅礴力量轟滅蒼穹。

他道：「這地方雖然不大，但也是一方小天地，破碎之後的破滅之力足以傷到半神神魂，那時我自能瞧出你真正的身份了。」

說著他衣袖一揮，帶著邵童離開這片空間。

只留下受困陣法，一時難以逃脫，要被世界坍塌掩埋的連護法。

後者咬牙嘶吼，卻難以快速掙扎而出。

來到外界山壁，『盛豐』淡淡瞧了邵童一眼，道：「你先前是不是悟出了一點雷霆法相？」

邵童看著眼前熟悉而陌生的面孔，點了點頭。

『盛豐』嘆了口氣：「這也算你的機緣，他們犧牲自己兩千多年，現在有人能夠繼承雷神將一點傳承也好。」

說著把手裡的銅片丟了過去：「拿好它，等我解決了這裡的事情，會用這個把『雷霆滅世勁』傳給你。」

「雷霆滅世勁？」邵童看著他。

『盛豐』明白他的想法：「放心，這具軀殼的師父也算我的人，我不會讓他出什麼事情的。」

邵童也不再多說，轉身走向外面。

他已經明白，這一次的事情從頭至尾都是陰謀，牽扯到某些屹立天地頂峰的存在，實在不是他能夠摻合的。

見他離去，『盛豐』這才將目光投向縫隙裡面：「貳，你準備好了嗎？」

裡面傳出一道平靜女聲：「零，我已經等這天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