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芙連城

早朝過後裴澍將裴浩留了下來，他先朝裴浩拱了拱手：「今日多謝皇叔照拂，侄兒感激不盡。」

待裴浩跟他客氣過後，他問了近日來關於京城的縱火案一事，沉吟片刻后和裴浩請求道：「這件事我看姚大人一個人是干不好了，怕是還需要皇叔出手幫一幫才好。」

這次的縱火案不是一起，而是連續好幾起，除了當場抓住一些小乞丐以外，幕後黑手始終沒有露出一點蛛絲馬跡。

裴澍對此有更大的擔憂，他幫著皇上監國多日，城中百姓不滿他的不在少數，當初他的劣跡可還沒有完全消失，若是這些人是故意生事來找他的晦氣，豈不是因此連累太多人。

裴浩看他的神色不對，出聲問道：「太子在想些什麼？這些人好像縱火好像也沒個章法，似乎也沒有從中得力，也沒有傷人，無非是讓一些百姓和商人損失了一些財產而已，看不清動機，的確是不好抓人。」

「或許是在造勢，時間一到京兆尹抓不到人，一定會有人出來跳腳說是當今天子心術不正，才會引發天災，自古以來想要生亂的人大多都是這個套路。」裴澍一臉嚴肅的看著裴浩。

裴浩心裡一驚，他終於開始理解那句：不在其位，有些事情就會考慮不到的這句話了，他的確是沒有想到這一層，還在猜是哪個仇恨社會的渣滓出來乾的。

裴澍見裴浩眉頭皺起，半天沒有答應，又喚了一聲：「皇叔？」

裴浩忙點頭應下：「這件事太子放心，本王一定幫京兆尹拿住真兇。」

查案抓人不是裴浩的拿手活，但是他已經答應裴澍，就萬萬沒有不好好辦事的道理，回到王府里的裴浩琢磨半天，喚來了銜遠閣的元陽和元旭兩兄弟。

「最近京城裡的縱火案，銜遠閣有沒有聽到什麼消息？」裴浩率先問道。

元陽點了點頭：「京城臨縣有個新晉的秘密組織，頻繁有人和京城裡的人接觸，我們銜遠閣注意了一下動靜，我們私下裡猜測應該是跟縱火案有關係，王爺現在是要查案？」

「京兆尹查了半月有餘，案子一點線索沒有，反倒是又新晉了幾起縱火案，」裴浩拿著扇子敲著手心，皺眉道，「太子讓本王幫忙，這件事本王也只能插手問問了。」

「京兆尹那幫廢物能查出什麼！」元旭輕嗤了一聲，隨後抬頭沖裴浩笑道，「王爺只要一聲吩咐，屬下立刻帶人去端了那賊窩。」

元陽皺眉，瞪了一眼元旭：「收斂一些！」

裴浩擺擺手，元旭這種性格只要不出格，他還是很喜歡的，元陽這種穩穩重重的性格就適合裴源了，不過這兩兄弟湊在一起，辦事更牢靠一些。

「現在那縱火案你們也不完全確定就是那伙人做的，這件事還需要再查。」裴源拍了拍元旭的肩膀，「本王知道你許久沒出任務有些手癢，但是我們也不能濫殺無辜。」】

「不無辜，這夥人準備就地起事造反呢，屬下估計這件事八九不離十就是他們做的，這證據也好查，讓銜遠閣的兄弟去探一探底子就知道了。」元旭大咧咧的說道。

「銜遠閣也是江湖組織，如今朝廷已經動手，我們還是不要太露鋒芒的好。」裴浩沉吟片刻吩咐道，「不過京兆尹那邊的確是有些棘手，如果查出些什麼，你們不妨給他指指路，讓這件事早點消停的好。」

他又看向元旭，沖他笑了下：「你若是真想端了他們的賊窩，我倒是可以跟京兆尹那邊說一聲，就說你是本王的貼身侍衛，特地給京兆尹幫忙的，我這也算是跟太子有個交代了。」

這事吩咐下去，銜遠閣不到兩台便摸清了那臨縣組織的祖宗八代，很快消息便送去了京兆尹姚大人的手裡。

對於這樣的雪中送炭，得知是裴浩差人送來的消息，姚大人感激不盡，當下允諾等這件事結束一定會請凌王好好的喝一杯。

裴澍也沒想到一場縱火案竟會牽扯到一個想要造反的組織，不僅對自己當初的決定感到萬分感激，若不是裴浩出手，怕是他到時候還得來一場平亂了。

姚大人站在御書房問道：「不知這場縱火案所有元兇該如何處理？」

按說又叛亂之心的人，應當全部判處死刑，可他們畢竟還沒做成事實，姚大人便有些猶豫，要過來跟裴澍討個主意。

裴澍沉思片刻，回道：「主謀者殺無赦，不必等到明年秋日，三日之後就在廣場執行，順便將其餘者帶過去觀禮。」

姚大人點了點頭，還要再問，裴澍已經開口：「觀禮后，再將他們全部發配邊疆，這一輩子都不用回來了。」

「微臣明白了。」

第二日早朝，裴澍就這次縱火案褒獎了凌王和姚大人，隨後沈佳琛出列稟告道：「此次改革，原本定下的官員薪俸有多出來未發的，這些是否重新充入國庫？」

「不必。」裴澍吩咐大總管將賬本送上，自己翻看了兩頁后，繼續道，「此事本宮早已有過想法，這一次縱火案波及百姓眾多，讓他們損失了不少的財產，這筆銀子，本宮打算作為撫恤金髮給這些百姓，這樣也不必從國庫里另外撥錢了。」

沈佳玦拱手道：「太子體恤百姓，我們作為臣子的只當也盡一份綿薄之力，我們沈家願意捐一部分，幫助京城百姓度過此次人禍。」

「沈家都出手了，臣自然也要盡一份心意。」程亦銘笑道，「這種事可不能讓你們沈家一家就給做了。」

朝上百官見狀，紛紛表示願意捐錢幫助百姓度過難關，裴澍看在眼裡，心裡同時鬆了口氣，那些之前反對薪俸重新定製制度的官員，此刻也不敢再說什麼，這一點是最讓他滿意不過的。

這件事裴澍交給了裴浩去辦：「皇叔辛苦，如今侄兒可不敢依靠別人，還要有勞皇叔。」

裴浩聳了聳肩：「今日沈家兄弟倆可是幫了太子不少忙，太子怎說不敢依靠別人？」

裴澍低著頭，半晌才抬起頭笑道：「多謝皇叔指點，日後我會注意些的。」

「別總活在過去，太子跟以前可不一樣了。」走出御書房之前，裴浩留下了這麼一句話。

原本因為琴小雙的事情對裴澍十分不看好的百姓們，因為這次撫恤金的事情，對他是大為改觀。

有那想要討好裴澍的人，還特意將百姓讚揚太子的言論寫進奏摺里，在早朝上報給了裴澍。

下朝後之後，裴澍站在宮殿前看著那一級一級的台階順延而下，輕輕扯了下嘴角，想起那日皇叔說的話，或許他跟以前是不一樣了。

另一邊沈佳禾一行人已經出了漪洛閣的勢力範圍，到了下一個城鎮芙連城，他們趕到的時間很巧，剛好是集市最熱鬧的時候。

沈佳禾掀開帘子，看見不遠處有做糖人的，忙拉著裴源看：「我們下去逛一逛吧，你看，好熱鬧啊！」

「是啊，夫人，我瞧那邊還有玩雜耍的，圍了里三層外三層呢。」白英坐在馬車外面，也是十分興奮。

裴源吩咐流觴將馬車找一個驛館，現將馬車和行禮託付給店家看著，這才帶著幾人一起重新回到集市裡去。

沈佳禾直接奔著那做糖人的小攤子上去，一面等著老師傅給她做糖人一面閑聊：「你們這個地方不大，不過集市倒是熱鬧，這人可真多啊。」

「幾位是外地來的，怕是不知道，今兒個是我們這兒的入夏節，是這裡的一個傳統節日，所以才會這麼熱鬧的，十里八鄉的全來我們這兒趕集，可不是人多嘛！」

老人說著話，一隻活靈活現的小兔子就做好了，他遞給沈佳禾，又囑咐道：「得快點兒吃完，這天熱，擱不了多久。」

「哎，謝謝老伯。」沈佳禾接過糖人，轉頭看見白英和流觴過來，又讓老人給他們兩人一人也做了一個。

她拿著自己的小兔子送去裴源的嘴巴：「知道你不喜歡甜食，嘗一口我的吧。」

裴源給面子的咬了一小口，舌尖一點麥芽糖的甜味在口腔里迅速蔓延開來，他點了點頭：「成，還行。」

沈佳禾拉著他去逛別的攤子，碰見一個賣配飾的，轉頭看向裴源：「有你喜歡的嗎？」

裴源探頭看了看，搖了搖頭，他的配飾不是出自宮裡的匠人，就是出自京城的大家之手，這樣的路邊攤自然是不入眼的。

沈佳禾撇了撇嘴，自顧自挑了起來：「好不容易路過一趟，怎麼著也不能空手回去吧。」

一塊清透的玉帶鉤進入沈佳禾的眼帘，拿在手裡看了看，算不上什麼好料子，不過勝在沒有什麼雜質，成色看著也還行。

沈佳禾將它放在裴源的身上比劃了一下，笑道：「東西也要分人帶，你說這麼個小東西放在你身上，你就是說它是上好的和田玉，估計也有人信。」

裴源側頭咬了下沈佳禾的耳朵，低聲笑道：「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

沈佳禾沖攤主招了招手：「這個多少錢？我們要了。」

裴源無奈的看著沈佳禾手裡的東西：「不是說是送我的，怎麼最後還是我自己付的銀子。」

沈佳禾一轉身，手指挑裴源的下巴，笑道：「你人都是我的了，怎麼好說那是你的銀子？你不過就是從口袋裡往外掏了一下而已。」

裴源將她的手指拉在手裡朝前走，嘴角卻是越翹越高，那一句『你人都是我的了』，真是說到了心坎里。

逛了半天沈佳禾有些餓了，她見不遠處有個混沌攤，便要拉著裴源去吃，裴源卻沒，反倒指了指不遠處的酒樓：「還有兩步路，我們去哪裡吃。」

「可是我想吃混沌。」沈佳禾噘著嘴。

裴源又看了那混沌攤一眼，還是拒絕道：「這路邊小吃不幹凈。」

「那你剛剛還吃了我的小兔子呢！」沈佳禾辯駁道，轉瞬又拉著裴源的手搖晃著，「好嘛好嘛，就吃這一次。」這樣的混沌攤上的混沌可是最正宗的，現代都吃不到了好嘛！

裴源磨不過，只好跟著沈佳禾在餛飩攤子前坐下，只是他們兩個錦衣華服，在小小的街角坐在低矮的凳子上，看起來有些格格不入。

鮮香的混沌送上來，上面一抹蔥綠，幾點香油，散發著濃濃的香氣，一個個小餛飩晶瑩剔透，漂浮在湯麵上，看著就讓人垂涎欲滴。

沈佳禾舀了一個連湯放進嘴裡，瞬間就享受的眯起了眼睛，裴源看著心裡就覺得她這絕對是故意的，不過就是要誘惑自己嘗嘗而已。

裴源舀了一個，先是聞了聞，的確很香，這才慢慢送進口裡，一個混沌也讓他像是在皇宮裡用御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