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十:收禽滑厘入門欲完婚
當講到「夫乘輿馬者,不勞而致千里;乘舟楫者,不游而濟江海。」墨翟便與計然探討,也向門人擴展思路解釋道:「此思想甚為精彩,恰如攻城之戰,若有利器,借那器而免人力,此攻城造器便為假於物也。故平日間,閑暇間,腦中多思考,勤動手,探究奇技異巧。我曾藉助風箏之力跨越五十餘米的山澗,也曾藉助竹筏踏浪江河,雖平時不見其用途,然關鍵時刻則體現其價值。」
在計然講到「飄風暴雨,行強梁之氣,故不能久而滅,小谷處強梁之地,故不得不奪」時,墨翟甚感精彩,探討間也講了自己的一些觀點:「狂暴兇悍不能行使長久之力,恰如一個人的力氣,豈能一直持力而不泄?剛柔並濟方為長久之道,治世,柔為善行,撫黎民安友邦;剛為威嚴,定邊界震敵國。然於人於國,仁人之事者,必務求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假如對待別人的國家,象治理自己的國家,誰還會動用本國的力量,用以攻伐別人的國家呢?為著別國如同為著本國一樣。對待別人的都城,象治理自己的都城,誰還會動用自己都城的力量,用以攻伐別人的都城呢?對待別人就像對待自己。對待別人的家族,就像對待自己的家族,誰還會動用自己的家族,用以侵擾別人的家族呢?對待別人就像對待自己。既然如此,那麼國家、都城不相互攻伐,個人、家族不相互侵擾殘害,這是天下之害呢?還是天下之利呢?則必然要說是天下之利。」
墨翟又向父親請示,是否也要講些,那子簡哈哈大笑:「也罷,自與老師孔子別離,雖未能給老師添彩,但也未有絲毫放棄修行,今為你墨氏學館增彩,父親也盡一番薄力!」
直至此刻,計然方知這子簡竟是孔子門人。
那眾門人聞聽老師的父親的老師是那儒學宗師的弟子,又是一陣驚喜,紛紛二次參見。那子簡所講,乃是講授了孔子的《論語》,這論語乃是孔子離去后,眾弟子整理成冊,那曾子又轉贈子簡一份,子簡每每拜讀,受益匪淺,感念老師大才。子簡講了一些《論語》,又講解了《子魚法理》。這番講解納入了子簡數年自身的感悟,計然於那精彩之處也多與子簡探討,那番探討更令眾門人大開眼界。
歲寒之際,計然與子簡商議,決定於來年春季將為墨翟與阿玉把婚事辦了,互換八字,定下良辰吉日,雙方交換了定親信物。
悠悠間,寒盡春來,墨翟也提前書信給墨氏學堂的騰衝等人,告知婚事時間。那騰衝等人得知墨翟在那周天子腳下又辦了學館且又要舉辦婚事,於墨門來說這乃是雙喜臨門的大事,十分高興,回信告知定會如期趕來。
再說墨翟,依舊為門人傳授知識與武藝,那門人得到諸多知識,日常間自會交流顯弄,這消息漸漸傳開,這天子國都坊間流傳那伊闕之城有學館授學,不分貴賤,所傳知識十分廣闊,於治國之道,攻守之道均有涉獵,那老師知識淵博,且有那大賢文子常居其中偶爾也會客串傳授。
這消息一傳,卻是吸引來一位年輕人。
那年輕人一路打聽尋到墨氏學館,站在大門外正要敲門,此刻那墨翟正在授課,高低起伏聲傳出館外,知道還未下課,這那年輕便垂手立在側邊,靜等下課,同時耳朵仔細聽那講課內容,雖不是很清晰,但也能捕捉一二內容,果然有真材實料。這一講便至中午方才結束,墨翟踱步走出屋外,那年輕人看到,發聲道:「可是墨翟先生,禽滑厘拜見先生!」
墨翟順著聲音望去,見一人於牆門外,便去開門,但見那人身穿黑色麻布衣,腳穿草鞋,雖春寒料峭,但未顯如何怕冷,面色黎黑,手腳全長滿了老繭。微笑道:「正是墨翟,不知有何事前來?」
那年輕人見墨翟相問,俯身在地:「禽滑厘於坊間聽聞先生大才,所授課業正是我所喜歡,故前來拜見先生,望先生接納。」
墨翟一聽,十分欣喜,這是第一個主動前來拜師的,便伸手扶起禽滑厘:「你能前來,說明你有向道之心,隨我進來吧。」
禽滑厘隨墨翟來到學館內堂,墨翟坐下,問道:「先介紹一下你自己吧。」
那禽滑厘垂手站立,十分恭敬,開口道:「學生禽滑厘,祖上出自齊國管子之後,因避禍亂,遷居宋國,今年一十八歲,於十五歲時來至洛邑訪名師,后遇儒門子夏,隨其前往西河郡學儒。學儒三年,雖有所獲,但於個性不符,今聽聞先生可授攻守之道,深合我心,所以前來拜師,望先生應允,弟子必誠心向道!」
墨翟點了點頭:「之前可有學習武術一道?」
「原本得家傳武學一道,后得一異人黃元子師父相傳,目前已入得葯境界。」
「很好!」能得異人相傳,說明禽滑厘有大機緣,又傳自管仲一脈,資質自不會差,品行也不會差哪去,墨翟道,「你便入我門中,為我首席真傳大弟子,先隨其他門人一同學習。」
「是!」這禽滑厘之前還擔心墨翟會為自己曾學儒家而拒絕自己,沒想到竟然同意,十分高興,俯身拜倒磕頭,「多謝師父恩典!」
這番禽滑厘待遇卻是與其他門人不同,那些門人僅能稱呼墨翟為老師,而禽滑厘卻可稱呼墨翟為師父,這之間差異顯而易見,師父更為親近,所獲必為真傳。
自此,禽滑厘便留在墨氏學館,伺候墨翟左右,隨時聽候招呼,每日仔細聽講,每當其他弟子提問時,他都會仔細聽師父解答,而自己卻從不主動提問。
離那成婚之日越來越近,這一日,學館門外來了幾輛馬車,那車上跳下幾人,正是騰衝、騰飛以及子牧、薛奎、伏丘,那後面還跟著小孟山,那孟山抬頭看向學館門上的大匾,真是興奮異常,徑直跑過來推開大門,興奮的叫喊道:「老師,我們來了!」
正在授課的墨翟聽到叫聲,急忙走出屋外,一見是孟山,走上前去,拍了拍孟山小腦瓜,笑道:「孟山也來了。」然後迎向騰衝等人,招待進學館,這騰衝等人一見這學館比曲阜的學堂還要大些,紛紛叫好,墨翟本想帶著他們先稍作休息,那騰衝卻道,「叔父在這,自當先拜見。」便讓墨翟帶路。那子簡一見騰衝等人,也是十分高興,他鄉遇故知自是欣喜之事,讓墨翟趕緊準備酒宴為他們接風。隨後又拜見了計然,那計然知道這是自己女婿打江山的班底,也甚為熱情。
當見到阿玉,這幾人紛紛以墨門之禮拜見主母,這便是今後墨門矩子的夫人。這番提前相稱「主母」,頓時將阿玉可是弄了個大紅臉,也不知該如何接話。
還是墨翟救了場,將幾人帶回書房,書房中,騰飛笑道:「矩子真是好福氣,竟得仙子般的嬌妻,真是羨煞我等啊。」
墨翟白了他一眼,「你這話要是被你娘子聽到,可不要再跟我等抱怨礫石堅硬,膝蓋受不了哦!」
這話一出,頓時噎的騰飛無話可說,也遭來大夥一陣哈哈大笑。卻是原來這幾個兄弟除了墨翟都已成親,這騰飛與其娘子甚為相愛,只是有一點,有些懼內,那娘子醋性較大,每每騰飛只要稍微多看幾眼其他女子,若被娘子知道,必會大發雷霆。這娘子也甚有辦法,找了些稜角的礫石,讓那騰飛跪在上面加以懲處。這騰飛每次跪過礫石之後,都會一瘸一拐去那學堂抱怨,本想獲得兄弟幾個的同情,哪知卻適得其反,惹來眾人嬉笑,掀起長衫看那紅腫的膝蓋。
離那婚期只有三天,計然帶著阿青、阿玉母女返回洛邑,將那裡作為娘家,學館這邊自是作為婆家。
那時期,婚禮需要遵從「周禮」。
那「周禮」卻是複雜,雙方結合前需要先納彩,男方請媒妁去女方說和,然後派使者以鴻雁為禮向女方提親,這鴻雁順乎陰陽,往來有信,表明媒妁是講信用的,且那鴻雁高飛蒼穹,極難獲得,這男方送鴻雁,表明箭術高超,勇猛。於那名門貴族家庭,如果無媒,就算是男女兩廂情願,也難成婚。
納彩之後需問名,男方派使者在納采禮后詢問女方基本情況,如那女方的名字、排行、出生年月日時等,問清狀況有利於占卜吉凶、配八字。然後還要問女方生母之名,以區別嫡庶。那媒妁手執鴻雁相問,對答后,女方設宴款待媒妁后,女方父親送其離開。
獲得女方八字、名字,那男方便去祖廟問吉凶。若為吉,則再讓媒妁拿鴻雁去報喜,這便是納吉。若為凶,則到此為止。
納吉之後便是送彩禮,名曰納財,那時彩禮以「玄纁束帛」和「儷皮」為主。那「玄纁束帛」是三匹黑色與兩匹紅色的布帛,「儷皮」是成對的鹿皮。
納財之後為請期,男方家占卜,選好一個吉日,然後派媒妁又帶著鴻雁去徵求女方的同意,定下婚期。
最後一步為親迎。這親迎自是最為重頭。
首先是迎親,男方在黃昏時出門,出門前在家裡擺上一大堆物品,以糖果瓜餚為主。然後男方新郎穿「爵弁服」,淺絳色的黑邊的「裳」,再帶著一票身穿「玄端」的隨從,駕著黑漆車前往女方家迎娶新娘。一路上,前面有人舉著火把帶路,新郎的車後面有兩輛從車以及準備給新娘的婚車。車隊到女方大門口停下,然後等女方梳妝打扮,那婚紗是紅邊的「純衣」,站在房裡面朝南邊等著。女方的父親出門接新郎進門,新郎親手遞上鴻雁,雙方行禮,然後新郎帶著新娘出門返回。
之後便是飲宴,新郎、新娘、舅姑、媵等還要各自找好方位,互行禮節,然後,新婚夫婦共吃祭品,象徵雙方尊卑相同,互相扶持。這其中新人們要吃牛羊的肺、肝,菜醬、肉醬、黍稷、豬肉等等,兩人先祭黍稷、肺,然後夾著肉食蘸菜肉醬共食,一共吃三次,方才結束。吃祭品結束之後舉行「合巹禮」,把一個匏瓜剖兩半,雙方各執一個飲酒,飲漱三次,稱為合巹。這之後將新婚夫婦吃剩下的食物撤走。那新郎吃剩的交給女方家人一掃光,新娘吃剩的交給男方僕從大快朵頤。
飲宴結束便是洞房,那時節叫位相見。下人和僕從們給新人們準備好婚房,新郎、新娘脫去禮服,新郎的禮服交給女方的人,新娘的禮服交給男方的人。然後紅燭搖曳,新郎親自為新娘摘下頭上的「纓」,這纓乃是男方送給女方,訂婚後新娘用它束髮,直到成婚後才能由新郎親手取下,有那幾分浪漫。再之後,撤除室內的蠟燭,不相干的人離場,女方的陪嫁人員守候在門口,待命伺候。
婚後第一天,新婦得早起,沐浴整潔,身穿著儷笄、霄衣拜見公婆,新娘雙手捧著笲,裡面盛著腶脩、棗、栗子,並將棗獻給阿公,腶脩給婆婆,公公得摸一下棗起身答謝,婆婆則手持著腶脩拜謝。再之後新娘再出去,回來時手上端著牛肉豬肉,侍奉公婆進餐,婚姻到此,終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