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二:跨齊入晉論中牟往事

章七二:跨齊入晉論中牟往事

那墨子還在想是否還要再叮囑黃龍一些東西,就覺得耳邊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仔細尋那聲源,就見那黃龍腹部鼓動,接著又是陣轟隆聲,只是這次卻有了變化,那轟隆聲仔細分辨卻是像那「師父」兩字。

「黃龍,是你在說話么?你是在叫師父么?」墨子不確定的問道。

「是!」有如九天雷鳴般,黃龍晃著大腦袋。

「哈哈,想不到黃龍徒兒如此聰明,你再多說幾遍,熟能生巧。」墨子鼓勵道。

「是,師父,我好開心啊。」那黃龍慢慢的調整腹膜,慢慢的說了這麼幾個字,雖不是很清晰,但仔細辨識還是能分的出來。

墨子一聽,高興的眼淚的都下來了。又慢慢的與黃龍交流,先從簡單的話兒說起,這一晃兒一個時辰竟就這麼過去。

突然一陣風起,墨子這才發現時間竟不知過去了多久,便對黃龍道:「為師該走了,不然你師兄該等急了。」

那黃龍一聽此話,滿眼戀戀不捨,想了想,腹中發出了幾個位元組:「師父保重!」

欣慰的再看了眼黃龍,墨子伸手撫摸了下他的腦袋然後轉身離去。

「師父保重!」沒走幾步,身後再次傳來黃龍的聲音。

墨子轉身看來看黃龍,揮了揮手:「你也保重!」說罷轉身頭也不回離去。

那黃龍直到看不到師父的身影,方才轟隆隆的說了聲:「師父,我會努力的!」然後空中幾個盤旋,一頭扎入水中,翻了個水花消失不見。

禽滑厘扶著高何與縣子碩在一顆大樹下等著師父,可是左等右等不見師父回來,也不知師父遇到什麼事情,這身邊還有兩個昏迷的師弟,自己也不好離開,這心正焦急之時,師父的身影出現,心這才放下。

「師父,發生了什麼事?」禽滑厘關心的問。

墨子笑了笑:「沒什麼,是好事,日後你自會知道,把他倆弄醒,我們也該趕路。」說罷在高何、縣子碩脖后一按,這二位方晃著腦袋暈忽忽問道,「哎呀,發生了什麼事,我怎麼暈過去了?」

「剛才那河水過於兇猛,怕你二人水暈,便把你們弄暈過去了,現在沒事了,已經渡過了河水。」墨子編了個善意的謊言。

「啊?我們竟不知不覺就過了那河水,嘿嘿,多謝師父,我們膽子太小,讓師父見笑了!」高何、縣子碩不好意思道。

「沒關係,時候不早,我們繼續趕路吧,下一站中牟邑。」墨子嘴上說道,但心裡也暗想,此事以後還得和他們解釋一下,免生隔閡。

中牟城,(今河南鶴壁山城區)距離濮陽城(今濮陽市濮陽縣)約百里多路程。只要過了河水那天塹,剩下的路便好走了。

一路之上,為了增添幾分樂趣也為了給弟子們普及知識,墨子便講述了這中牟城的往事。

這中牟邑,城邑不大,但地勢險要,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這裡原本屬齊,乃是當年齊桓公在北戎狄侵略華夏大地時,也就是公元前659年,為了保衛華夏各國而修築的一座城池。那《管子》中有記載:齊桓公築五鹿、中牟、鄴、蓋、與牡丘,以衛諸夏之地,所以示勸於中國也。中牟曾先後被齊、晉、鄭、魯、衛國等國佔領過。當年晉平公曾如此評價中牟城,曰:「中牟,晉國之股肱,邯鄲之肩髀。」

當年,趙簡子死後,還沒等落葬,那中牟守將叛變投靠了齊國,趙無恤在料理完父親的喪事之後,便兵伐中牟,當兵至城下,趙無恤一聲令下,包圍中牟,還沒等包圍合攏,這中牟的城牆不知為何竟自行倒塌了十來丈。趙無恤一見,便下令鳴金收兵。手下大夫勸諫:「您親率兵馬征伐中牟守將罪行,這城牆自行倒塌,說明上天都在幫助我們去討伐這天理難容的罪人,您為何還要撤兵呢?」這趙無恤回道:「我曾聽叔向說過,『君子不該在自己有利的形勢下去欺凌別人,君子也不該在別人處於險境的情況下逼迫他。』所以,讓他們將城牆修好后我們再開始進攻吧。」如此仁義之話自是難免不傳到中牟城內,那守城官兵深感趙無恤仁義,便不戰而歸順。

這番故事講完,墨子對其做了註釋:「那趙無恤所行乃是仁義之行,也是尊重對方守城將士,不恃強凌弱。說到底,這乃是胸有河水之寬廣,有容人之心,容人者,愛也,兼愛行之,則守城將士也服其之愛,便有了那番不戰而收城之功也。如若不是這番,而是下令趁機攻城,那守城士兵為活命,勢必死戰到底,那時雙方人員必有死傷,即便收回城池,所收城池也是戰火毀壞之城,後面不知要浪費多少人力、物力去修復。你等認為可是這樣?」

那高何聽后回道:「師父所言甚是有理,便如那阿城邑宰,若是他能有趙無恤這般仁義,懂得兼愛,我父母又如何會因戰亂而死去。」

「正是,那邑宰這般不仁,後來也遭了上天的懲罰,也死於戰亂之中。」縣子碩道。

那禽滑厘卻沒有立馬說話,而是沉思了一番,方才開口道:「一個人,偶爾仁義,偶爾兼愛,都甚為容易,但難的是長期如此。」

墨子扭頭看向高何、縣子碩,笑呵呵的問道:「你二人以為你們大師兄所說如何呢?」

「這應該不難吧,堅持仁義應該很容易吧?」縣子碩想了想說道,「再說人心向善難道不好么?」

「你呢,高何?」

聽到師父問到自己,高何想了想,撓了撓頭回答:「我也想不出這有何難,就像我和子碩師兄,沒跟師父前,為惡鄉里,自見了師父,也不過是一剎那就決定痛改前非,這應該也是向善吧,要是依大師兄的說法,那我們也是不能堅持下去了么?」

「很好!你能通過此想到自身,說明有真正的思考。人在一定條件下,他的思維是不一樣的。若是人人知道堅持向善,那這世間也無征戰殺伐了。趙無恤之父趙簡子,那也是有為之人,善納賢士,甚為有德,卻因邯鄲族人之事造成殺孽,產生一場六卿混戰,這裡可還能看出仁義么?說到堅持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任何一件事一種作為,能長久堅持下去,那必能有大成就,特別是一些好的行為品德。便如我們普通人來說的艱苦樸素,很多人便堅持不下來。當一個人長期豐衣足食,酒肉包裹,若讓他突然之間食用野菜苦瓜糟糠之谷,你們認為他可能吃得下去?便是你我也是一般。這便是從簡入奢易,從奢入簡難。人心本性尚享受、尚權力、尚富貴,這本無錯,但需有正當手段獲得。」墨子給與了一定的解釋。

高何、縣子碩略有些聽懂,點了點頭。

「好了,我們加快腳步,在那中牟城我們休息一天,下一站是朝歌,這兩城多山路,要做好心理準備。」

太行山,天下屋脊,南北橫亘兩千餘里,南起王屋山、中條山,北至西山,東起朝歌、邯鄲,西至晉陽、絳都,當年地殼運動,千百萬年冰雪侵蝕,加上其本為砂岩山體,使得太行山隨處可見落差巨大的垂直涯壁和深不可測的陡峭峽谷。有山川峽谷,必有河流衝擊,河流衝擊又會形成肥沃土地,華夏文明便是於這些肥沃土地上落地生根,歷來王朝君主,也往往背倚太行,建都立城。這些城池又不斷衍射出去生成諸多重鎮,這些城鎮如貝殼項鏈般南北串聯。

這太行山為南北走向,但卻給留下了一些山脈中斷的地方,形成橫谷,為世人出行行方便。這共有八條橫谷,世人稱之為八陘,自北向南依次為軍都陘、飛狐陘、蒲陰陘、井陘、滏口陘、白陘、太行陘、軹關陘等,古稱太行八陘,乃是穿越太行山相互往來的八條咽喉通道,也是重要軍事關隘所在之地。

這第一陘,乃是軹關陘,是晉等諸侯國連通都城洛邑的要道。西起絳都(今侯馬)南鐵嶺關,中過王垣(今垣曲),東至軹邑(今濟源東軹城鎮)。

第二陘,乃是太行陘,自西北起泫氏(今晉城),東南至野王邑(今沁陽)西北三十里左右。陘闊三步,長四十華里,由此陘南下可直抵虎牢關。

第三陘白陘與第四陘滏口陘相通,自朝歌(今河南省輝縣)的太行山南關山,連接馬疙當大峽谷成迴旋形至鄴縣(今臨漳),全程百餘公里,寬兩米。佔據此陘向南可渡河水(今黃河)攻開封,東可向陽狐(今河北大名)進擊,北可窺盪陰(今安陽)、邯鄲,是個可攻可退可守的軍事要地。

第五陘,井陘,又稱土門關,西起晉陽(今太原),中間過陽泉,東至井陘。

第六陘,蒲陰陘,後世稱為紫荊關,西北起代城(今靈丘),東南至順平。

第七陘,飛狐陘東起雄縣(今河北易縣),北至蔚州(今河北張家口蔚縣)。踞飛狐,扼吭拊背,進逼幽、燕,最勝之地也。

第八陘,軍都陘,即為居庸關,西邊媯州(今張家口懷來)至東邊下口(今北京昌平南口)乃是出燕入晉的咽喉之路。

若要從中牟去那絳都,需沿太行腳下,取道朝歌(今河南省鶴壁淇縣)、寧邑(今河南焦作修武縣)、野王(今沁陽)、曲陽(今河北曲陽)、王垣(今垣曲),最後到達絳都(今侯馬),沿河水北岸,走軹關陘。或許還有其他走法,但不是十分熟悉者不能走。

朝歌(今河南鶴壁淇縣),商朝國都,曾有「朝歌夜弦五十里,八百諸侯朝靈山」,這朝歌地處太行山邊緣,東有淇水為險阻,西有太行山作屏障,其城池南北各有三道城垣保護。便是如此,也未能抵擋商紂王的滅亡。紂王的失政引發其姑表弟姬發興兵,那周武王興兵伐紂,紂王於牧野兵敗后,兵撤鹿台而亡。武王克商后,兵抵朝歌,遷九鼎於朝歌。

這自中牟去往朝歌,進出之路都是山間穿越,道路崎嶇,連日來下的雨,彙集起來形成道道水瀑,一些地帶甚至形成了山體滑坡,巨石大樹橫斷路上,蛇蛙之類小動物也被衝出到行路之上。

既然是古都王城,墨子自也是向弟子們講述了這朝歌的一些事迹。

「這商紂王帝辛本是天資聰穎之輩,有口才且反應靈敏,接受能力很強,又氣力過人,能徒手與猛獸格鬥,其武力修為已至地仙煉己境界,這在君王中甚是少見。因他的智慧高,足可以拒絕臣下的諫勸,他的口才好,足可以掩飾自己的過錯。他憑著才能在大臣面前誇耀,憑著聲威到處抬高自己,認為天下所有的人都比不上他。早期的紂王,為定天下,四處征伐狄夷,倒也是明君,只是後來功成名就,便開始荒淫起來,遠賢臣,近小人,日夜笙簫,酒肉天下,終至滅亡。」墨子講到這些,不由甚為悲痛,畢竟他也算是殷商之後。

進了城內,尋訪到商朝錢庫鹿台,駐足其前不由想起自己的先祖,及當時的聖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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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系年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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