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十:跨齊入晉講史入絳都

章八十:跨齊入晉講史入絳都

這番聽完,墨子聽的也是連連感嘆:「世上無不巧之事。這天下何等之大,怎麼我們兩個與陶朱公有關係的人,竟在千里之外的晉國相遇。」

隨後墨子便也將自己與范蠡如何相識,也講述了一番,聽的那猗頓是連連讚歎。想不到這墨子那麼小便有那番膽識與見識。更想不到自己的老師的經營思想是得自計然。這要是按輩分,自己還要尊稱墨子師叔。

猗頓這一想法說出來,墨子連連擺手,笑道:「若真按輩分,天下能與我同輩的屈指可數,便是我的岳父也要不知低我多少輩來。因此咱們各論各的。」

此刻,那禽滑厘與高何、縣子碩也終又知道了師父的一些往事。這等事迹,不是每個弟子都有機會能聽到的。

於野王邑遇故知,猗頓又多停留了幾天,每日與墨子把酒言歡,便是趙無懼也多次前來相陪。

這一日,墨子向趙無懼提出告辭,欲要前往絳都。趙無懼十分惋惜不能將墨子這等賢人留下,便讓墨子若到絳都,若是方便可去趙府,趙家必將熱情款待。

那猗頓得知墨子要去絳都,大喜,其返回猗氏恰是與墨子同路,都要走那軹關陘。

次日,墨子率弟子向趙無懼、趙掌柜、冠琴等人告辭,猗頓也同路,那趙無懼送了足有三里,方才被墨子再次相勸止住腳步。

這番去往絳都,有猗頓通行,卻是不需腳步丈量,那猗頓自有一套豪華馬車,柔軟舒適,坐在上面,品著美酒,吃著瓜餚,無風吹日晒,愜意之極。

那高何、縣子碩是第一次坐這等豪華馬車,十分享受。但這野王邑至絳都,卻是很長的一段路,坐久了,卻也發現有些不舒服,腰也酸背也痛,便連那屁股,也是東挪西挪,很是不自在。

看著猗頓坐在那,很是享受一般,高何不由開口問道:「猗頓前輩,您這一路坐下來,動也未動,難道不難受么?怎麼我們坐的這般腰酸背痛,難道我們就是受苦受累的命么?」

這話一問出,卻是惹得其他人哈哈大笑。猗頓笑罷,給出了解釋:「任何再舒服的座駕,坐久了都會不舒服,我又不是石頭人。只是這是一個基本功,要學會忍耐,保持自己的風度。或者這麼解釋你就明白了,任何事只要有堅持之心,那便容易做成。這番坐法,我卻不是干坐,而是大腦中思考我的各處生意,大腦中有了其他思想的控制,便會忽略了身體的感知。」

「猗頓前輩的這種說法卻與前些日師父的說法大同小異。」縣子碩道。

「哈哈,世間道理大同小異。墨翟兄弟這方面可比我還要精通。」猗頓笑道。

「猗頓兄謙虛了!」

軹關陘,山穀道路,雖烈日當空,但卻山風習習。馬車晃晃悠悠,非常悠閑的行走,走幾步,便低頭吃兩口路上的青草。

看著弟子們坐在車上有些無精打采,昏昏欲睡,甚是不禮貌,墨子便開口道:「我等行在這山路,卻還有些典故。」說完故意頓了頓。

那高何本想瞌睡,卻被師父這個典故給吸引,坐直了身子,看向師父:「師父,快講講,有什麼典故?」

「猗頓兄是這的老人了,對這裡應該比我熟悉,若是我講的不對之處,還請猗頓兄指正。」墨子向猗頓道。

「墨翟兄弟客氣了,若說生意場上的事,我還有些見解,可這論起典故來,我可就不行了,實不相瞞,這條山道我不知走了多少遍了,可卻從未聽說過什麼典故,今正好開開見識。」猗頓也坐直了露出傾聽的樣子。

「哈哈,好!那我就獻醜了!」墨子一拱手道,「此事還是與晉文公重耳有關。當年(公元前652年),周惠王去世,太子姬鄭害怕子帶發難爭奪王位,因此秘不發喪,暗中尋求齊桓公支持。齊桓公便召集宋、衛、許、魯、曹、陳等會盟於洮(今山東鄄城西南),使太子姬鄭繼任為王,即周襄王。

周襄王三年(公元前649年),子帶召集成周附近地區的諸戎族攻伐姬鄭,焚毀王城東門。但諸戎族終是烏合之眾,在姬鄭迎擊下,子帶出奔於齊。後來到了周襄王十四年(公元前638年),周大夫富辰勸說周襄王,召子帶返周,以免丟王室面子。那周襄王便遣人送話給子帶,讓其歸來。子帶遂應召復歸成周。

但子帶謀取王位之心不死,周襄王十六年(公元前636年),子帶又聯合金狄人軍隊攻周,大敗周軍。周襄王逃居於鄭國的汜(今河南襄城南),並告難於魯、晉、秦等國。

周襄王十七年(公元前635年),恰是晉文公重耳結束流亡之旅返回晉國為君。當時秦國軍隊已經駐紮在河水岸邊,將要護送周王回京。

當時重耳手下賢士趙衰,也就是趙成子,對晉文公說:『要想成為霸主,不如護送周王回京、尊敬周王。周、晉同一個姓,晉國不搶先護送周王回京,而落在秦國後邊,就無法在天下發號施令。今天尊敬周王是晉稱霸的資本。』

這重耳便聽從了趙成子的勸諫。三月甲辰日,晉國的兵就到了陽樊(河南濟源縣西南),包圍了溫,護送周襄王回到了周都。這年四月,晉軍殺死了周襄王的弟弟王子帶。

為了酬謝晉國出兵勤王,周襄王便把陽樊(河南濟源西南)、原(濟源北)、溫、欑茅(河南獲嘉)等地給晉,晉國遂有太行山以南、河水(黃河)以北之地。

這原邑,乃夏代之都城。晉文公重耳獲賜四邑,決定先取原邑。當時,他命士兵各帶三天糧食,先把原邑包圍起來,並說『限時三日,若原民不降,即撤之。』當時,晉文公屬下不解此言何意。

三日後,原城民並未投降。晉文公便下令撤軍。

這時,派出的諜報人員從城裡出來報告說,城內原民糧已將絕,再持續幾日就會投降。

晉文公屬下將領聞之大喜,都勸晉文公還是再等幾天吧。晉文公卻說:『守信是立國之寶,也是取得民心的根本。如果再圍下去,雖可奪得原城,卻失去了信,怎麼能得到原民的擁戴呢?』於是,便下令撤軍。

原城民見晉公如此守信,便主動降於晉。這就是後世稱之為『伐原示信』的典故。」

這番典故講完,眾人聽得津津有味。

猗頓沉思了一會兒,說道:「為君之道,與經商之道,通也,守信者,人方服之。」

墨子一笑:「這事還沒完,晉文公取了原邑,便去收陽樊。到了那之後,還是用取原邑的方法,派兵圍而不伐,卻未完全奏效。當時,晉軍圍陽樊,陽樊民不願順服。

但陽樊之人也知道,晉軍勢大,早晚必定取了陽樊,便派大夫倉葛去見晉文公。

倉葛對晉文公道:『周王賜給晉公的是陽樊的城池而不是陽樊的百姓,晉公與我陽樊王都是天子同宗,是不能做俘虜的,況且陽樊的老百姓不願降服,不如這樣,讓晉軍入城,陽民退出,這樣井水不犯河水,豈不兩全齊美哉!』

晉文公無奈,只好同意倉葛。於是,倉葛與陽樊百姓搬遷到東南二十里。

得了陽樊后,晉文公便始以戰車列圍,繼而築城。因車轂、車軸末端、車廂兩側的欄木都稱軹,所以,這座以車圍起來的新城,就稱之為『軹邑』。」

「哦,想不到這軹邑名稱是這般由來,枉我走了無數遭。」猗頓驚訝道,「以後,我又有吹噓的本錢了!哈哈!」

這話一出,當也令眾人大笑。

「墨翟兄弟真是學識淵博,連這等小誠邑都知的如此多,真是令人羨慕!」猗頓佩服道,「這原邑、軹邑便是我等正路過之地,先過為軹,其次為原。若是所料不錯的話,這晉國能知曉這些典故的恐也不多。」

「一個國家的強盛,也正是在這種兼愛、仁義之下不斷成為一方霸主,引領周朝兩百年。」墨子道。

馬車便是在這般說說笑笑中奔向絳都。

這一路,再經曲陽、王垣兩邑,休息兩晚,終到陘城。如此,這軹關陘算是走完。

這陘城卻在絳都東北。猗頓將墨子等人送到絳都,便向墨子告辭,並誠摯邀請墨子若有機會,定要到猗氏,讓其真正的一盡地主之誼。

文公恢霸略,征討輔周衰。奕世為盟主,諸侯聽會期。

山河表裡在,朝市古今移。欲訪祁篪處,鄉人亦不知。

這是一首後世司馬光的詩《故絳城》。自晉獻公建都絳都,先後經歷了8個君王,獻、惠、懷、文、襄、靈、成、景八公,滅了虢國、虞國等二十多個小國,疆域版圖拓展了數十倍,晉國由一彈丸之地小國一躍而為氣勢吞天的大國,尤其是晉文公后,天下霸主地位,累世為之,大小諸侯莫敢不從。

如今這絳都,燈光酒色仍在,王朝君威不存。

墨子帶著弟子們,遊走於絳都街頭,一方面是緩解下乘坐馬車帶來的腰酸背痛之感,一方是看看這絳都的風情。

都城的熱鬧,自是遠非野王邑可比,即便那野王邑作為一座經濟中心。絳都畢竟為都城,集整個河水以北,太行山下,政治、經濟、文化、戰略為中心。數代國君的打造,繁華無比。

漫布在街頭,恰好遇到一座大的客棧,署名悅來客棧。師徒四人便入了客棧,定好房間。看看時間還早,便放下行禮,決定好好瀏覽一下這絳都的繁華。

夜晚,便是在眾人的等待中到來。別處的城邑,到了夜晚,早已街上無人,店鋪關閉。可這絳都,店鋪起了紅燈籠,那人反而更多了。

「這等繁華不常見,你們師兄弟看看有什麼喜歡的就去買一些吧。」墨子笑著對那蠢蠢欲動的高何、縣子碩說道。

十四、五歲,也正是喜歡熱鬧、玩耍的時候,得到師父的允許,撒腿奔向自己喜歡的貨攤。再回來時,手裡拎滿各色小吃、小巧的玩具。便是禽滑厘也買了些烤羊串,咬上一口,油滋滋的,這是肉類最香、最原始的吃法。人類的祖先是從森林大火中得知熟味好吃,這才有了燧木取火。自古以來,牛羊易得,魚類易補,故有「鮮」字以魚、羊組合。墨子接過弟子遞過來的肉串,這一口咬上,果然「美」。羊大為美,造字自是有道理。

平民百姓享用這番繁華,民心淳樸,然而總有些有心人,其心不在此,總是琢磨要惹些是非。這些無非更關注於權勢、地位,或者內心不幹平庸,想要興風作浪,這也自有那推波助瀾之人,出陰謀,施詭計。恰正是:

街鼓動,宮城鬧,天上仙人探頭。鳳銜權杖丟雲稍,平地一聲雷。

鶯已遷,龍已化,一夜滿城車馬。家家樓上簇神仙,再起風雲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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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系年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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