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獲全勝
敵軍騎兵個個彎弓搭箭,「嗖嗖嗖」箭矢如滿天的暴雨一般襲來。
這鴛鴦陣里都是剛入伍的新兵,不免都被這陣仗嚇得一時怔住了。高白胖見狀立刻大叫一聲:「藤牌手擋!」
這一刺耳的喊叫令大家都回過神來。所有藤牌手立即高舉藤牌,互相搭接,瞬間組成了一個嚴密的大護盾。只聽得飛箭如雨落銅盤,叮叮噹噹,與藤牌中嵌入的防禦銅板互相撞擊著。
「長槍首發!」
片刻之後,聽得外面箭聲漸希,高白胖一聲高喊。隨即,王子糾等一百名長槍手,紛紛從藤牌手錯落的空隙中,將長槍投擲了出去!
敵軍一陣混亂,眨眼之間,被鋒利的長槍刺死刺傷二十幾個。見勢不妙,敵軍立即勒馬止步,馬嘶啾啾,與鴛鴦陣相距大約十丈。如此一來,雙方算是互定陣腳。
高白胖和矮黑瘦透過空隙查看了一下外面情況,互相商定,決定以攻為守,正好藉此戰檢測一下這群新兵的武力和配合程度。
言畢即行,這時換矮黑瘦發號施令:「狼銑手攻!」聲音低沉,只在周遭響起。高白胖也頗為默契地揮動敵軍無法看懂的令旗。
兄弟兩個一隱一顯,相得益彰,這樣既能保證新兵們得到清晰的指令,又有效的屏蔽了敵軍的耳力。晴空等二百人得到命令,手握狼銑,貓腰準備衝刺。
「三,二,一!」話聲未落,藤牌手忽的閃開!
從陣仗中如脫韁的野馬般飛奔出二百鋃銑手,喊殺聲驟起!敵軍先鋒兀自一怔,旋即反映了過來,嘩嘩揮動令旗,兵分兩路,以大雁展翅之勢從兩翼包抄過來。
晴空看情況不妙,立即不再向正前方衝去,而是側轉方向,朝左前方沖了過去。
處處火光衝天,喊聲震天,整個暴風營已經變為戰場,血光閃閃,血雨紛飛!
晴空瞄準一個敵兵,先是虛晃一招,迅速將狼銑鋒利的尖刃下拉,順勢砍向敵兵大腿。對方也不含糊,雙腳踏地,腰腹用力,將身體騰空,順利躲過一劫。
然而,一劫未平,一劫又起。晴空看這一砍被躲了過去,立馬用狼銑戳地,左腳狠碾地皮,飛身一腳,直接踹到了對方的脖子上。
咔吧一聲,對方應聲倒地,脖子已然斷了!手腳兀自劇烈的抖動了幾下,便一命嗚呼。
晴空也是不由得一陣心驚,沒想到自己這一腳這麼狠,竟然直接將對方送往陰曹地府。看來,那夜裡偷學來的功夫果然大有功效。
雖說是第一次在戰場上殺人,但晴空來不及做任何感慨。身邊亂刃齊發,危機重重,他提氣大喝一聲,轉身將一名騎兵挑落馬下,又雙手持銑,擋住了另一名敵兵砸下的斧頭。
晴空雙足踏地,雙臂灌力,眼看著斧頭上反射的月光,思緒飛轉,心中閃過月色下那一老一少的對練身影。於是他靈機一動,猛地將雙臂之力撤去,順勢滾到對方腳下。
對手被晃了一下,身體一個趔趄,電光火石間,晴空抽出短刀挑斷其雙腳腳筋。對手一聲慘叫,跌倒在地,猛力掙扎了幾下,想要再次站起來,但已然是徒勞。
晴空翻身立定,一刀刺進了對手心臟。鮮血噴濺,對手雙眼圓睜,眼眶欲裂,恨不能噴出火來,但已然是黃花菜都涼了。晴空將短刀快速抽出,滾燙的鮮血滋的一聲噴了他一臉,眼前的一切一下子變得血紅無比,到處瀰漫著衝天的殺意!
晴空環視一周,暴風營的同僚們個個殺的雙眼血紅,興緻大起,看來,新兵們好勇弒殺的本性已然被完全的激發了出來!地上的黃沙已是紅沙滾滾!
散落的手指,眼珠和頭顱,兀自還有一絲鮮活的氣息,只是都已脫離原本的軀體。這慘狀令人一眼難忘,幾欲作嘔!巨大的陰影籠罩著山谷。
「後撤,放箭!」敵軍先鋒一聲高喊!數十名射手拉弓搭箭,只待本方兵卒撤到安全範圍,便會萬箭齊發!
高白胖見勢不妙,立馬揮動令旗,在身前打了個十字叉,同時用他那獨特的嗓音高喊:「回陣!回陣!」
晴空等人得令,立馬飛奔而回。晴空施展起偷學來的精妙步法,深提一口氣,鎖在丹田,正欲回奔,側眼見王小笆落在最後,艱難的向回跑著,他的小腿上一個傷口還在流血。
晴空立刻轉向奔了過去,雙手將其架起,來不及回應王小笆那感激的眼神,一溜煙沖回了本陣當中。
新兵之中,一些殺得盡興,枉顧命令的,和一些跑的稍慢,落後了的,全被敵軍滂沱的箭雨淹沒了!
一陣震天的慘叫不絕於耳!
高白胖抖了抖精神,下令,先是後撤五十丈,然後右移五十丈。撤退之初,長槍手再次投出長槍,射殺了奔襲而來的敵軍。
就在這一喘息之際,鴛鴦陣重新調整,互相補位,將死去兵卒的缺位補好,急速向正後方退去。
敵軍將領怕這裡有詐,先是穩住陣腳,細細觀察。見鴛鴦陣後退五十丈后又快速左遷五十丈,所到之地正是山谷出口,敵軍將領心下盤算,大叫一聲:「他們要逃!快追!」
於是斜刺里追擊了過去。真真的戰馬啾啾,殺聲大起!地上各種屍身被馬蹄踐踏,碎肉和血水不斷迸濺。
高白胖和矮黑瘦相視一眼,不免都漏出了狡黠之色。
噗通,噗通!哎呦,哎呦!敵兵的慘叫聲混合著馬匹的悲鳴聲,從鴛鴦陣二十丈開外的左前方傳來。突然出現的陷坑之中,敵軍的幾十名士兵將領和戰馬墜落深陷,被矗立的木錐穿了個透心涼!
高白胖嘿嘿笑了一聲:「他們中計了!這坑不白挖!哥哥,依計行事!」
矮黑瘦點點頭,從背後箭簍中抽出一支穿雲箭,搭在弦上,用足了力氣,嗖的一聲,射向夜空,彷彿要把那夜空中閃爍的星星射下來一般。
那隻穿雲箭直刺刺的飛了出去,到達至高點時,砰地一聲,火光四濺,猶如一顆星星爆炸一般,瞬間照亮了夜空。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高白胖看使命已經完成,大叫一聲:「保持防禦陣型,撤出山谷!」
話音剛落,晴空和子糾便看到兩側山峰之上,突然冒出了無數的火把,如火龍盤旋在山峰。緊接著,震天的巨響充斥著人耳,居高臨下,從兩側山峰上飛下了無數的滾石和箭矢,猶如天神下凡,攪動著人間煉獄!
深入暴風營的嘲風兵卒面臨著沒頂之災!有的被滾石擊中,骨斷筋折,有的被箭矢射穿,吐血而亡!地獄之聲再次響徹雲霄!
緊接著,熊熊烈火燃起,風助火勢,火借風勢,將整個山谷燒成一塊火紅的巨大木炭,以巨大的高溫席捲了來不及逃跑的嘲風兵卒。
聽著無比慘烈的叫聲從一個個火人的嘴裡嚎叫而出,站在山峰之上的睚眥兵也難免被上升的熱浪炙烤的口乾舌燥,皮膚乾裂。
火舌迸發出的光芒如太陽一般刺眼,伴隨著從汪洋大海上吹來的風,逐漸向內陸方向而去,漸漸遠離了暴風營,奔到山穀穀口肆虐狂暴。
嘲風兵卒被這突如其來的包圍打了個措手不及,回天乏術,功敗垂成!被全殲在了這山谷之中。
驚鳥飛絕,驚獸滅跡。這一場戰役,暴風營大獲全勝。
映著地平線隱隱發白的紅光,震天的喊聲響徹山谷:「伐天大將軍,天降神威!戰無不勝!戰無不勝!」
直到現在晴空才明白了過來,為何此次戰役最前線的指揮都是高白胖這樣的三級軍階。不為別的,只為兩個理由。
第一,請君入甕的策略必然會將作為誘餌的兵卒置於危險之中。為了保留軍隊的中堅實力,自然是派出高白胖等三級軍階長們臨場指揮戰鬥,其他更高軍階的長官則藏於兩側山峰之上。
第二,就顯得赤裸裸些,那就是為了鍛煉新兵。自然法則,優勝劣汰,強者生,弱者死!
軍隊那森嚴的等級制度,既是為了令行禁止,令大頭兵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也是為了保全軍階高者置身危險之外。
晴空將這個想法和子糾說了,子糾眉頭皺了皺,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言不發,蹲在地上用手胡亂畫著什麼。
子糾雖然不識字,但最近總是喜歡胡亂畫些什麼。他總覺得這樣能夠將心中的諸多疑惑一一破解,雖然往往都是徒勞,但依舊樂此不疲。子糾畫了一陣,開口道:「大空兄弟,你看我畫的像不像鬼符?哈哈!」
「什麼鬼符靈符的,我剛才說的你怎麼看?」
「我一時沒有答案。我只反問你一句,那些還未上過真正的戰場,由於將軍們的誘敵計謀而死在自己後院的新兵兄弟們,與我們這些僥倖存活下來的有什麼不同?」
晴空也蹲了下來,蹲在子糾的旁邊。他沉默良久,說:「有不同,彷彿又沒有。我們的戰力比他們高嗎?不一定,我們的幸運比他們多嗎?一定是的!」
「對啊!如果死的是你,或者是我,抑或是咱倆一起死了,又當如何?作何感想?」
晴空並沒有回答。
子糾繼續說:「同樣是爹生娘養的,同樣是青春年華,同樣是睚眥的好男兒,誰生誰死,只怕既不是命數,也不是能力所決定的。一切,都是被別人定義的,而且,同時被定義的一群人中,又隨機出現生與死!」
晴空緩慢坐了下來,眼神凝視著遠方。不遠處,王小笆等人正在修補兵刃。晴空回答不了子糾的問題,一個都回答不了,一句都回答不了!
這勝敗只是將軍們的勝敗,而生死才是兵卒們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