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花孔雀秦岸
「第二十八場,現在開始。」場記打板,現場頓時安靜。
隨著場記打板聲,顧鈺禾瞬間進入角色。
這場戲講的是女二韓離帶著人逼迫女主陳念秋喝墮胎藥,失去孩子以後的陳念秋黑化與韓離正面交鋒。
這段戲對演員的演技是個考驗,如果演不好那就是笑話,演好了就會讓觀眾跟著一起痛心。
今日的天有些暗,陰沉的讓人心慌。陳念秋靜坐在屋子裡的藤椅上,手上抱著本書。許是因為有孕在身,此刻卻是怎麼也瞧不進去書了,她發出沉重的嘆息聲,側身望了望窗外。
就在此刻,屋外傳來喧鬧聲。
四五個丫鬟急匆匆地跑進她的屋子裡,臉色不善地並排站立在陳念秋的身旁,而華服在身,烈焰紅唇的韓離從這些丫鬟身後緩緩走出,嘴角帶笑惡狠狠地盯著陳念秋。
陳念秋心咯噔一聲,自覺情況不對,可卻找不到援助自己的人,她有些戒備地望向這些不速之客。
只見其中一個丫鬟對陳念秋大聲吼著,「奉陳老爺之命,請少奶奶喝葯。」說罷,丫鬟拍了拍手,另外一個小丫鬟端了一杯子遞到陳念秋的跟前。
黑漆漆的一團,散發著苦意,陳念秋沒有問便知道這杯子里裝得是什麼。
墮胎藥。
只是怎麼也沒有想到,有一天她肚子里的孩子會遭受這樣的對待。
陳念秋的眼睛里滿是懷疑,驚訝,以及深深得濃稠的慌亂,害怕。
對於演員來說,眼神里有戲太難,所以顧鈺禾能夠將女主角演繹得如此真實可感,這讓周圍的人都驚嘆不已。
岳池州站在導演的身邊,認真看顧鈺禾演戲,當瞧見她的眼神時,即便被封為視帝的他,也不由感嘆,顧鈺禾的演技真正甩那些所謂的小花旦好幾圈。
「這丫頭,眼神太有戲了。」林凱笑著對岳池州說道,「果然秦家那小子有眼光,我真是撿到了一個寶。」
而顧鈺禾自然是不知道片場外大家正在議論自己,此刻她還沉浸在戲中。
「不,不會的,老爺子不會讓我喝的,你們騙人。」陳念秋震驚,害怕,慌亂地開始跑,可是那些丫鬟將她拽得很緊,其中一人還用繩子將她綁住,她拚命掙扎卻絲毫用處都沒。
圍觀拍戲的眾人瞧到此處,幾乎屏住呼吸,似乎已然沉浸在了戲中。
韓離從大丫鬟的手裡拿過杯子,湊到陳念秋的跟前,「喝吧,少奶奶,你肚子里的是孽種。」
「不是,不是的。」可即便她無數次否認自己並未同丈夫以外的男人有染過,也沒有人相信。
什麼是絕望,什麼是痛苦,是眼睜睜看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變成一團血水緩緩從自己的腿間流出來,是她崩潰嘶吼想要大聲哭泣卻沒有眼淚。
太過虛弱,陳念秋直接摔在了地上,她想努力爬起來,卻根本沒有力氣。
韓離大笑,蹲下身,湊到陳念秋的耳邊,「陳念秋,你也有今天。」
陳念秋眼底布滿了絕與濃稠的恨,她的眼睛充滿血色,「韓離,我要殺了你!」
此刻,顧鈺禾徹底的與角色融合,當李素錦的目光與顧鈺禾的眼神相接觸時,她竟有些愣神,以至於台詞忘了,無法接顧鈺禾的話。
旁人早就看出來了這短暫的空白為什麼會出現,有好幾個人都已經開始議論。
「怎麼李素錦會忘記台詞?」
「天,顧鈺禾的爆發力太嚇人了。我都差點被她剛才的那個眼神嚇到。」
李素錦的臉色突變,但很快便緩了過來。
「呵,你想殺我?你做夢!」韓離冷笑。
「啊。」韓離痛苦大喊。
眾丫鬟回神,才發覺原來陳念秋竟不知道什麼時候把頭上的簪子拔下來狠狠地往韓離的脖子插去。
陳念秋嘴角滲出血絲,她像嗜血的妖,笑著,眼底布滿魅。
這樣子的顧鈺禾像是完完全全變了個人,她不再是顧鈺禾,而是失去了孩子的陳念秋,她瘋狂地笑著,眼睛里卻布滿了眼淚,她用盡所有的力氣,恨不得殺了韓離。
「韓離,你怎麼不去死!」
當喊出這句話時,顧鈺禾幾乎耗費了所有的心神。
一段戲拍完,導演竟然忘記喊停,當副導演白蕭帶頭鼓掌,其他圍觀人員才回過神來紛紛鼓掌。所有人似乎都沉浸在這場戲里,都震撼於顧鈺禾的演技。
林凱很激動得拍了拍顧鈺禾的肩膀,「小顧,表現得不錯,太出乎我意外了,今天這場戲要是播出去了,一定會引起激烈反響的。」
而妝容打光明顯更佔優勢的李素錦,雙手緊握成拳,眼睛里堆滿了厭惡。
「顧姐,你的演技太好了!」李素錦主動走到顧鈺禾跟前,很是謙肯。
沈顏拿著顧鈺禾的羽絨服外套走過來時,正好聽見。
「鈺禾,這天氣怪冷的,要不請劇組吃個火鍋?」沈顏直接出口打斷了李素錦。
李素錦的臉色變得怪異,但臉上還是保持著笑容,「顧姐,有機會想找你探討一下演戲。」
顧鈺禾接過沈顏遞來的外套,似笑非笑出聲應道,「李小姐的演技才是如火純青。」之所以這樣講,無非是對李素錦表明自己的態度,提醒,提醒李素錦自己是她會裝的,也向她表明自己不是軟柿子,不可能一直任人欺負。
一旁站著的沈顏,嘴角抽了抽,自家藝人什麼時候變得這般毒舌了!
淮城的天氣,說變就變,上午還是大太陽,下午直接變陰天了,本就怕冷的顧鈺禾,凍得直跺腳,一雙手捂著暖手寶也依舊是冰的。
秦岸來探班,是下午五點多的時候,顧鈺禾戲剛剛下,因為拍了一整天,她受傷的那隻腳疼得有些厲害,沈顏瞧見了,立馬決定要帶她去看病,可顧鈺禾卻想著晚上還要拍一場夜戲,等明天早上再去。執拗如顧鈺禾,沈顏也拿她沒辦法,只好一直陪著顧鈺禾,生怕她出什麼問題。
而穿得和一隻花孔雀似的秦岸,成了人群中的焦點。
秦岸本就長相英俊,從在劇組出現,便吸引了劇組女孩子的注意力,受歡迎的程度簡直可以與其大哥,有著「國民老公」稱號的秦嵩相比。
林凱同秦嵩是好兄弟,所以同秦岸自然也是相熟,不過倒是沒想到,平日里怎麼也找不著人的秦岸會來劇組。
「怎麼有空來劇組了?」林凱笑道。
秦岸眼睛一直在四周轉悠,聽得林凱這般問,他收回目光,很是認真回,「來探班呀。」
「噢?來探班?我可不覺得你會來探我的班,」林凱見秦岸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心頭一轉,倒是想到了一個人,如果沒記錯的話,顧鈺禾是秦岸當初一再推選的女主角,「說吧,來找誰的。」
秦岸絲毫沒有一點被戳穿的尷尬,很是淡定地伸手往不遠處指了指。
順著秦岸指的方向望去,林凱瞧見了正在搓手的顧鈺禾。心下瞭然,還真被他猜中了。
「你這次力薦的顧鈺禾,演技不錯。」林凱難得在外人面前夸人。
秦岸眼底布滿笑意,彷彿被誇讚的是他自己,「所以林大哥,你要相信我的眼光。」
「你這小子,去國外一個月有沒有新收穫?」
秦岸的心早就飛到顧鈺禾身邊去了,一副很急切地樣子,「林大哥,晚上我做東,請全劇組去聚閑樓吃飯,位置我助理已經訂了,晚上七點。不過我現在有點急事,等我有空了再來找你暢聊。」
還沒等林凱回應,秦岸便大步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顧鈺禾正坐在椅子上看劇本,雙手合在一起努力搓著。
有一道身影投在她的頭頂,顧鈺禾有些疑惑地抬頭,視線與秦岸交織在了一起。
「小鈺,你的腿沒事了吧?還疼不疼,要不要去醫院?」秦岸蹲下身,湊到顧鈺禾的跟前,滿心滿眼地擔心。
眼下她的腳踝疼得緊,可顧鈺禾還是搖了搖頭,平淡回道,「我沒事。」
顧鈺禾有些心煩,只要碰到秦岸,她就煩。其實同秦岸見面次數不超過一個手指頭,可秦岸這個秦家少爺卻偏偏到處宣揚要當她的男朋友,一個月前,秦岸一天三次花送到她公司,早中晚各種電話轟炸,想到那些事情,顧鈺禾頭疼的厲害,原以為秦岸一個月沒來騷擾,應該是放棄了,沒想到時隔一月,他又來了。
對於顧鈺禾的反應,秦岸早就習慣了,他就是喜歡顧鈺禾這樣冷冷淡淡的樣子。
「我上個月被我哥派去法國了,所以沒有來探你班,你受傷住院,我也沒來得及去看你,希望你不要生氣。」明明已經二十七歲了,可是面對顧鈺禾,秦岸就像未滿十八歲的毛頭小子,有些惴惴不安。
顧鈺禾不由扶額,「秦岸,你到底想怎麼樣呢?我只是一個十八線小演員而已,我不會玩也不想玩你們豪門裡的那些把戲,比我漂亮比我好的女人多的是,你不需要放低身價在我身上。」
聞言,秦岸連忙出聲解釋,「不是的,小鈺,你不要生氣,我只是太喜歡你了,不知道用什麼方式來表達而已,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改。」他從沒有想過顧鈺禾是那種趨炎附勢之人,也沒有把她當做那些惡俗的女人,她從來都是他心目中最純潔最美好的存在。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麼,可我只能告訴你,無論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不了,我只想好好的拍戲,好好地生活。」顧鈺禾聲音有些冷,臉色也變得不好。
秦岸自知不能再繼續眼下的話題,所以立馬轉移話題,「小鈺,今天我以你的名義請劇組吃飯,晚上七點,你要記得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我明天再來看你!」
「……」顧鈺禾拒絕的話都還沒有說出口,花蝴蝶秦岸就跑遠了。
沈顏從廁所回來的時候,瞧見顧鈺禾臉色不好,以為她的腳踝又疼了,有些擔憂問道,「怎麼了?是不是腿疼得厲害?要不要去醫院?」
「我沒事。」顧鈺禾懶洋洋地應了聲。
「聽說秦家那位來探班了?」沈顏在洗手間聽到幾位演員議論,說是秦岸來了劇組。
「嗯,剛走。」聽到秦岸的名字,顧鈺禾就腦袋疼。
沈顏輕笑,「時隔一月,你的頭號腦殘粉又回來了。」
「你還笑,唉,我頭疼的。我一點也不想同他扯上關係。」顧鈺禾長嘆,自知自己看不進去劇本,索性收了起來。
「其實我覺得秦家這位少爺,當你的腦殘粉當得還挺稱職的,」沈顏感慨道,「能夠同秦家扯上關係,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唉。」
「怎麼可能有好事?我只想好好地拍我的戲,不想出什麼幺蛾子。」
「你也別想那麼多,你現在要做的是回酒店好好休息睡一覺,要麼我就送你去醫院,你的臉色現在很不好,鈺禾。」沈顏有些嚴肅說著。
硬熬也不是辦法,顧鈺禾最終妥協了,同林凱請了假以後,她便回酒店了。
只是,蒙頭大睡的顧鈺禾,根本沒料到只一個晚上而已,她又重新出現在了微博熱搜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