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林木番外（1）

眉眼俊朗的少年慵懶的躺在床上，眯著眼望向窗外漆黑的夜，他記不清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在黑暗中望著窗外的夜色發獃，一整晚一整晚的失眠，他只知道，他生命中重要的人都逐漸離自己遠去，心口的慌悶像是暈染在夜空中的濃墨，周遭的壓抑感讓他喘不過氣。

林蔭。

這兩個字，有著說不出口的沉重，沉重到佔據著他整個心臟，每每念及，都會止不住的抽痛。

林木起身，拿出床頭柜上的煙，火光在寂靜的深夜中突兀的亮起，修長的身影走到落地窗前，煙霧被緩緩吐出，飄蕩在空中形成一個又一個煙圈。

十歲前，他的童年很幸福。溫柔的母親，慈愛的父親，充滿書香氣息的家，他曾以為這樣的幸福生活會是一輩子。可世事無常，命運，終究喜歡捉弄人。他永遠都忘不了醫院的停屍房內，母親躺在病床上的樣子，那時，他只有十歲，可他卻大著膽子走到病床前，用小手掀開蓋在母親頭上的白布，蒼白的臉，冰冷的體溫，他知道，母親，是真的，永遠離開他了。

那一天，他死命的咬著嘴唇，口腔內充斥著血腥味，硬是不讓眼淚掉下來，母親說過，男子漢要勇敢，不能哭，所以他不哭，他要聽她的話，眼淚在眼眶打轉，他硬是抬手粗魯的擦去。

父親蹲下身抱住他，眼裡閃著淚光卻沒有落下淚來，他以為父親同他一樣不想讓天堂的母親感到不安，他緊緊地抱住父親，頭縮在他的脖子內，內心默念：爸爸，我只有你了。

可是他沒想到。幾個月後，父親帶著別的女人回了家，她身旁還跟著一個看起來與他年紀相仿的小女孩，他站在二樓，從她們走進來的那一刻便一直注視著她們，他看到小女孩清澈的眼眸內有著害怕與陌生。那是他見過最好看的女孩，比當時班上的班花還要美上許多的女孩，但是好看又如何，她破壞了他本該幸福的家，他恨她母親，也討厭她。

林木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窗外的夜景是一副黑白的水墨畫，單調得令人心疼。

十一歲那年，林蔭帶著滿身的傷痕回到林家，他想不到一向溫順的林蔭會與人打架，看到她鼻青臉腫的模樣他本該開心，可是，他卻笑不出來。他在房間內聽到林母在樓下扯著嗓門訓斥她，那一刻，他覺得林蔭也不是那麼惹人討厭了，反而，有點可憐。後來，他從醫藥箱內翻出一瓶跌打葯，在夜深人靜的晚上偷偷溜進林蔭房內放在她的床頭柜上，他告訴自己，他只是看不慣一個女孩子挂彩的臉，而事實上，他卻心疼她，心疼初見時被林母掐著，讓她喊林父的畫面，心疼她一個人的孤單，落寞，心疼她無人在乎的酸楚。

他本來是不碰煙的，有人說煙這東西就像罌粟，一旦沾上就很難再戒掉。他起初不信，後來，他就習慣了煩悶，難受時抽一根煙，再後來，就有了煙癮。

十三歲那年，他無意間聽到書房內父親與多年好友的談話，他知道了林蔭並非父親的親生女兒，那一刻，他內心是十分欣喜的。但同時，也有著對她的愧疚。

林蔭十六歲生日那天，他拿著半個月的零花錢為她定做了一個大蛋糕，他知道她從來沒有過過一個像樣的生日，所以，他要給她一個驚喜。那天晚上，他在凌晨12點拉著她的手跑去了別墅后的花園，她沒看到，拉起她手的時候，他微微發紅的臉。當他為她插上16根蠟燭，對她說「林蔭，生日快樂」時，女生眼中閃著明亮的光，他看見她嘴角揚起的微笑，心口劃過一抹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