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不能確定的死因

亞瑟處理魔法陣的方法很奇特，他並沒有試圖修復魔法陣上的魔晶，當然也沒有想到要替換它們，他只是努力維持著它們的能量，一面啟動魔法陣。

魔法塔隨著魔法陣的啟動而震動起來，伊娃幾乎要站不穩，桌子上的東西都抖動起來，就連在躺椅上的老人都滑到了地上。

「這是怎麼了？」伊娃提高了嗓門，對著亞瑟嚷嚷。

「魔晶能量不夠。」亞瑟是一如既往的沉靜，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大好的語氣。

「魔法塔不會塌了吧。」伊娃看亞瑟不動如山，懼怕也消散了一些，開玩笑的說。

「如果在魔法完成的時候魔晶破碎，」亞瑟低聲說，語氣里沒有絲毫笑意，「那有可能。」

「那你還……」伊娃說不出話來了，想從亞瑟臉上看出玩笑的痕迹。

就像是呼應亞瑟說的話，魔法塔劇烈的抖動起來，伊娃覺得自己都快被彈起來，連忙抓緊魔法升梯的門，卻沒掌握好平衡，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下好了，再沒有更穩當的，再顛簸也就是順著地面溜了。

「你這樣我沒辦法修理這邊的魔晶了。」伊娃狼狽的抗議，紅著臉從地上爬起來。

亞瑟沒說話，顯然那邊已經到了要緊關頭，他目不轉睛的盯著魔法陣，魔杖在幾個魔晶之間來回點觸，腦門上也冒起了層層的細汗。

他剛才並沒有說謊，魔法陣維繫著整座城堡的防禦措施，這樣的魔晶狀況稍有不慎就會引起魔法塔的倒塌，就算他經驗豐富，也必須謹慎對待。

晃了一會兒，伊娃就感到頭暈腦脹，她還以為自己到了這個世界不可能再有幸體會到暈車的感覺，可見萬事都不能太鐵齒，瞧，她不光享受了電梯，還接著感覺到了暈車的滋味，如果沒有那麼多危險和亂七八糟的事情的話，尼爾斯城堡之行堪稱懷舊經典之旅。

伊娃再一次跌在地上的時候，就沒有費力再想要起來，直接趴在地上維持平衡，繼續修補下面的魔晶，心裡哼哼，她也是很忙的。

亞瑟猜的一點都沒錯，修復魔晶是很耗費體力的事情，一開始的幾個還全不費力，從第六個魔晶開始，伊娃就感覺有點倦意上涌，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上面的幾個魔晶都修復過，伊娃索性再一次坐在地上，靠著牆壁，伸手過去摸著下面的幾個魔晶，閉眼感覺。

等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正好看到亞瑟蹲在自己面前，一臉的不以為然。

「你那邊好了？」伊娃偷偷縮了縮腳，裝作不經意的用裙角蓋住自己的腳踝，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魔法塔已經不再晃動了，只是旁邊的牆壁上都是深深地裂痕，一直通到腳下，危險的像是分分秒秒都要倒塌。

燈光早就被熄滅了，窗帘也不知什麼時候被拉開，外面的雲霧都已經散去，天空藍瓦瓦的，幾朵雲也是白白胖胖，讓尼爾斯城堡的氣氛變得沒那麼陰森恐怖。

那個老人再一次被亞瑟扶回了躺椅上，安詳的像是已經睡著了，雙手還疊放在肚子上，手裡握著一根漂亮的魔杖，上面的魔晶亮閃閃的，是伊娃從來沒見過的顏色。

「嗯。」亞瑟點了點頭，有點遺憾，「只是今後都不能用了。」

伊娃沉默，尼爾斯城堡的人幾乎被滅門，這座城堡就算將來還有人居住，估計也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

「我這邊馬上就好了。」伊娃對亞瑟微微一笑。

亞瑟沒說話，看了一眼伊娃坐在地上的樣子，不知想到了什麼，居然也直接坐在地上，靠在另一邊的牆上，看著伊娃小心翼翼的修復魔晶。

模糊的燭光熄滅之後，陽光灑進來，讓伊娃的面孔變得清晰，汗珠順著額頭慢慢滑下來，被她順手在胳膊上蹭掉，繼續盯著手掌中的魔晶看，專註的樣子居然讓他覺得有特別的味道，連一向皺緊的眉頭什麼時候舒展開都不知道。

伊娃揉了揉酸痛的眼，雙手撐住地面，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

這是她在白色城堡常做的事情，基本上每一次實驗過後都會放鬆一下肩膀和胳膊腿兒，可她睜開眼睛正對上看著自己的亞瑟的眼睛時，才想起自己這不是在白色城堡，而是在尼爾斯城堡。

「呃……」伊娃頓時尷尬起來，她之前還一直想在亞瑟面前保持形象，這下可是保不住了，「我好了。」

亞瑟點了點頭，掏出魔杖點了點那幾個魔晶，整個空間就亮了起來。

「我們走。」亞瑟對旁邊的伊娃招招手、。

伊娃屁顛屁顛的跳起來，走進魔法空間。

右腳踏入空間的一瞬間，伊娃頓時明白過來亞瑟之前的欲言又止究竟是為什麼了。

如同亞瑟所說，魔晶的體積變小，威力也會變小，它所能支持的魔法空間，自然也變小了。

本來就是一個人上下的空間，又小了一圈。

伊娃尷尬的看著亞瑟，另一條腿還放在外面收不回來。

亞瑟一挑眉，慢條斯理的把魔杖放回自己口袋裡，伸出雙手，把伊娃抓進來。

伊娃漲紅了臉瞪他，亞瑟卻像是完全沒有看見，從兜子里重新掏出魔杖，點了點某個魔晶，空間就被關閉了。

然後又是漫長的等待，這一次兩個人比上一次挨得更近，不知道是不是伊娃的錯覺，總感覺這次的時間似乎也更長。

回到地面，伊娃感覺尼爾斯城堡里的臭氣熏天居然都消失不見了，看來上魔法塔還真是很必要的一件事情。

維拉他們已經統計好了死亡人數，並且把死者都分類放好，看到伊娃連忙對她揮揮手。

伊娃跑過去，沒等她開口說話，維拉就連珠炮似的吼了起來。

「你跑到哪兒去了，大家一直在找你。」維拉氣吼吼的，差點要伸手擰伊娃的耳朵。

「我和布萊特曼去魔法塔了。」伊娃指了指那一邊。

維拉吃了一驚，看了周圍一眼，低聲說：「你可別讓克麗絲聽到。」

伊娃皺起眉頭，忽然間反感起這樣照顧克麗絲的感情，她一不是亞瑟的女朋友，二不是她的朋友，憑什麼每次都要照顧她的感情？

「你不知道吧。」維拉笑嘻嘻的拍拍伊娃的肩膀，「克麗絲家族是王國里數得上最記仇的家族。雖然她看起來一派和氣，但也不能小覷。你自己不是說過，寧可得罪紳士，不要得罪小人。」

伊娃鬆了口氣，有點心虛的低聲嚷嚷：「我和布萊特曼又沒什麼。」

「要是真有點什麼，估計你現在都已經屍骨無存了。」維拉哼哼著。

「就算真有點什麼又能怎樣？」伊娃不服氣的抬頭看維拉，「我就不信她還能把我殺了。」

維拉聽了卻沒有立刻反應，反倒是看著伊娃半天，面色忽然嚴肅起來，拉著她到另一邊：「你喜歡他？」

「沒。」伊娃反射性的否認，想了想，又理直氣壯起來，她的確只是對亞瑟有了那麼一點好感，還談不上喜歡。

維拉鬆了口氣，拍拍伊娃的肩膀：「那些大家族都事情太多，不適合咱們。」

伊娃看著維拉哭笑不得，一巴掌把她的爪子拍開，轉身去幫安東尼的忙了。

尼爾斯城堡一共五十多個人，無一生還。

「是變異魔獸，」詹姆斯面色凝重的對亞瑟說，「儀器可以檢測出來，這裡到處都是變異魔獸的痕迹，這些人身上的傷口也能證明，都是遭受了變異魔獸的魔法衝擊。」

亞瑟接過詹姆斯的本子，仔細看。

伊娃蹲在放在她手邊的屍體旁邊，半點沒嫌棄的用手撥了撥女人脖子上的傷口。

「到處都是變異魔獸的氣息，而且好像有巨型魔獸出沒。「安東尼顯得很不安。

「不是變異魔獸。」伊娃忽然開口，伸出手測量手下傷痕的尺寸，「至少，不完全是變異魔獸。」

「怎麼會？」詹姆斯搖頭，「我們沒在人身上發現人類魔法的痕迹，都是魔獸造成的，並且大家都知道，即便變異魔獸是白色城堡製造出來的，它們也是完全沒有智慧的生物，六親不認。」

「我覺得這是一種大型的魔寵先殺死了這些人。」伊娃搖頭，伸手比劃了一下，然後指著另一處傷痕說，「再放出變異魔獸。」

「你能確定嗎？」詹姆斯的臉色變得凝重，也蹲下來看。

「伊娃，你看清楚。」維拉也沒了笑容，鄭重起來。

伊娃被他們的神情弄得有點緊張，再次翻看了那人身上的傷口和致命的傷口，很肯定的點了點頭：「我確定。」

有句話她沒敢說出來，當初她在白色城堡專門就是干這個的，怎麼會連這個都看不出來。

「不可能。」緹娜首先反對，「尼爾斯城堡基本與世隔絕，白色城堡的人又已經都走了……」

「變異魔獸的氣息是沒錯的。」克麗絲在旁邊小聲幫忙。

「她說的沒錯。」亞瑟在另一邊忽然開了口，「請過來看看這個人。」

伊娃鬆了口氣，她不習慣對著一向對自己態度不好的緹娜解釋，她起身走過去，蹲在亞瑟對面，仔細看地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