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對方為誰

第八章 對方為誰

景墨一邊胡亂猜測,一邊暗暗提防對方的話術,不讓對方把自己套進去,可現在的情形實在太被動了。

景墨:「確不確實你心裡明白,又何必來問我?」

「那麼你是不肯說嘍?」語氣中竟帶著威脅。

景墨搖搖頭,作出不耐煩的樣子,含糊其辭:「我不願意聽這種吞吞吐吐的話。你到底什麼意思,還是爽快些說吧。」

當家的得意地一笑,吹了吹長長的指甲掏出來的耳朵,才繼續道:「嗯,你倒是一個喜歡爽快的痛快人。但是我們在江湖上討飯吃,有時候除了自己之外,也得想想別人的利益,不能事事稱心,那也就不能不委屈些了。」

「哼,還是雲山霧罩的,我要聽聽你把我綁到這裡來的用意。」

「也好,你既然這樣心急,我不妨就直接些說吧。我請你來,就要你答覆我剛才的話。」

「什麼話?」

「就是我對於你朋友的失蹤的消息非常懷疑,請你來解答一下。」

蘇景墨覺得這可能是天底下最不可思議的事了。對方既然說懷疑,顯然可見的是聶小蠻的失蹤並不是對方乾的,而且對方似乎也在追查這件事?

那麼聶小蠻究竟在哪?這真是太古怪了,這樣一來自己先前的猜測和擔心實在都是誤會。

想到這裡,景墨試探著問道:「你要我告訴你聶小蠻失蹤的緣由嗎?」

「是。」

「我辦不到,因為我也不知道。」

「嘿嘿嘿!你的口風倒緊。也罷,我坦白說罷。我們的本意並不是要和你們為難。我們各行其道,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可惜你朋友太不懂事兒,一再地給我們添賭。」

景墨不回答,聽著對方繼續說下去。

「這一次姓聶的揭穿了我們的勾當,又不肯就此作罷,還想要徹底地了斷。你該也知道,我們也不是輕易受人家的欺侮的。於是無可奈何,給了他一個消息,可下一天他就失蹤不見了。推想起來,他的失蹤難免是要在暗中對我們不利,他既然以我們為目標。我們為自身利害計,當然也不能不採取主動行動。」

他頓一頓,又開始吹起長指甲上的耳屎來。房間里很是安靜。兩個黨羽仍默默地坐在長椅上監視著。

聶小蠻不知道這當家的所說的主動行動有什麼含意,大概是一種恫嚇。於是自己仍是鎮靜不動。

當家的又問道:「蘇大人,你明白了沒有?」

景墨答道:「明白了。不過你可別指望我給你解答什麼。聶小蠻怎麼樣失蹤,我不知道。你所估計的緣由,我也不能下斷語。我簡直無能為力。」

「太客氣了。我想你多少總可以幫一點我們的忙。」當家的嘴又牽一牽。

景墨遲疑道:「幫什麼忙?難道你叫我幫你向聶小蠻疏通一下?」

當家的搖頭道:「不是。你別生氣,疏通的擔子,你是擔當不了的,況且事實上也不會有效果。我們另外有一個方法,只是不能不勞你些神罷了。」

說著當家的對空中彈了彈小指,欠了一個身,身子也坐直起來,彷彿振作些精神,要發表什麼重要說話。

局勢在逐步開展。像烏雲密布在天空,雖然壓抑得人喘不氣來,但是迅雷、閃電、暴雨,似乎隨時都有降臨的可能。蘇景墨也收攝神思,準備聽他的說話和應付任何的變化。

當家的咳了一聲干嗽,道:「蘇大人,我不妨再坦白說幾句。我們這個會門是非常嚴密的。消息的靈通也許在某些方面並不亞於你們錦衣衛,而且我會中兄弟不泛一些奇人異士,擁有特殊的才能,照例也有飛檐走壁的好手。鄙人可不是在這裡王婆賣瓜,尋常的那些朝廷鷹犬在我們看來,也不過是些酒囊飯袋罷了,只有你朋友聶小蠻,有這個能力礙我們的手腳。」

當家的說著又彈了一下指甲,盯著景墨道:「因此我很想和他會一會面,要是能夠彼此妥協,那當然最好。否則,也應當想一個了斷的方法,才可以各行其道。」

誇大、恫嚇,兼而有之,目的似乎在謀取妥協。這是蘇景墨分析對方這番話的本意而得的結果。而且對方似乎不厭其煩地想說動自己,看來對自己這身錦衣衛的飛魚服還是忌憚的。

但是聶小蠻是什麼樣的人物?怎麼會和這班人妥協?他是個公私、是非、邪正、善惡極端界線明顯的人。聶小蠻既不會妥協,便是勢不兩立,怎麼可能井水不犯河水?

不過這時,景墨卻想起了一件往事,覺得聶小蠻對於「插天飛」這人,似乎另當別論。聶小蠻曾和「插天飛」交手過幾次,結局時雖非妥協,卻也可以算是某種程度的平局。

因為「插天飛」的活動目標,都是些「來路不明」或是「滿不在乎」的士紳財主,行徑上似乎帶些任俠的旨趣,和聶小蠻並不是絕對處於對立的兩端。

那麼,這個人是不是真的「插天飛」呢?據景墨看,他也許是冒名的。理由是「插天飛」素來不在金陵活動,這個人卻明明是附近的土著。

而且「插天飛」行事,大半都是千里獨行,萬里一人,這個人卻又誇張他幫派會門的強大,這都是顯明的疑點。可是,此人的那隻飛燕傳信,又使人懷疑他確是「插天飛」本人。

就大體猜測,此人的幫會中的夥計諒來當真有幾個好手,他方才的誇張也不是完全虛無的。

景墨長吸一口氣,又問:「你打算用什麼方法和他了斷?」

當家的摸一摸自己的有些禿的腦袋,搖搖頭。「嗯,這個事現在倒不著急。咱們先解決緊要的問題,先把你的朋友請到這兒來。」

「你怎樣去請他?」景墨不信。

「對不住,那就要借重你了。」

「你要我去同他到這裡來?」

「不是,用不著勞你的大駕。你只要寫一個條~子,約他到這裡來閑聊幾句就行。」

一番唇槍舌劍到這時才見了喉嚨。景墨終於明白對方把自己弄到這裡來的真正目的,就想借自己做一種誘餌,引聶小蠻上套!景墨暗罵自己愚笨,這早該想到的。

景墨直截地反問道:「那麼你想叫我把聶小蠻騙過來?」

當家的又冷笑一聲。「蘇大人,我勸你想開點,不要不知好歹。我明明說請他來,你怎麼說騙不騙的?」

當家的語聲又冷起來,含著強烈的威脅意味。景墨不由得勃然大怒道:「我也勸你不要作妄想。我決計不可能寫這樣的信!」

「喔,你當真不肯寫?」

「這檔口我難道有心情和你開玩笑?」

「呵呵呵,我看你還是知趣些罷!」

「不知趣又怎麼樣?」

「只怕你後悔的時候就晚了!」

「有能耐你就使吧,無非就是對我動刑罷了,這信我不會寫的!」

話說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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