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雲城「演講師」
「嗯？……嗯！」
即將要倒栽蔥般栽倒在地的方道靈，視線里的天地，恍然又恢復了天上地下的正常姿態。
伴隨著方道靈的疑問，他以為在場的人，除了那些冷酷的侍衛，或者會依照職責所要求而來扶他一下外；又或許便又是幸而有哪一位好心的家丁，手腳靈活才能夠僥倖地接住了自己吧……
不然，又有誰身手如此不俗，能夠晃然間如此精準地在他暈頭轉向的危急之際將他在空中撈住呢？
伴隨著方道靈又一次正常地立在原地上，他的周圍，響起了一片衙役的急問聲。
似乎受到了「驚嚇」的方道靈，安危根本無關緊要，而「無所事事」兩袖清貧的知府大人，反而正是衙役們心裡百般呵護的「萬歲爺」了……
就在方道靈一陣疑惑之時，驚魂未定的他扭頭，便看見了他此生未嘗一見的一張慈父慈愛之臉……
莫不是他的布衣親爹進城來慰問他這個布衣小兒來了？
「不是……俺爹還在山上的果園給果樹修剪枝葉呢！」
方道靈搖了搖頭，又閉起了眼，又迅速睜開了眼……
「一睜一閉，夢醒時分就會來臨！」方道靈又想起了山上寺廟的師父所說的道理來。
烈日當空，映照方道靈的瞳孔……
方道靈的兩眼之前……依舊是那張熟悉的臉！……依舊……是方才和藹可人的「親爹臉」！
「爹？」方道靈有一種陽光下愕然的暈眩錯覺，他不由自主地喊了一聲「爹」！
「大人！」與此同時，衙役們又向對他們愛理不理的知府大人熱切地問候道。
「使不得！千萬使不得……」
知府大人不顧衙役們，只見他右手貼著方道靈的額頭，左手托起了方道靈的腰，將又要搖搖欲墜的方道靈往上提了幾下，擺正了一下他的身形，口裡又喃喃說道了：「這可使不得啊！」
……
「……」方道靈心裡無數個問號飄過……知府大人玩的是哪一出啊，莫不是，我這冷府畫苑執事的身份，起作用啦……
額的乖乖，冷府……果然是超人一般的神威呀……因為他是冷府畫苑的執事，知府大人也對他心敬三分呢……
「哎呦！」心裡想著，恢復了心神，方道靈忙不迭恭敬地說道：「知府大人，您真是愛民如子啊！小民感恩戴德！」
「看看你們……」知府大人轉頭一擺厚長的官服衣袖，向一眾衙役訓斥道：「你們也倒是愧為一方衙門兵典，不知體恤苦勞百姓，見人家小小書生烈日當空，窮心苦志，勞累中暑，怎麼也不扶人家一下……」
「是啊……大人，您愛民如子，勞苦功高，乃為我輩官員楷模啊！」師爺撲騰著摺扇，踱步在前，誇著知府大人。
而後，師爺手中摺扇猛然一收，頓足遙看青天，口中又道：「你們身為衙門之人，身具光明正氣之威儀，豈可視蒼天之下的生民百姓之性命如同兒戲一般，真是的……哎呀，我都不好意思說你們啦……師爺我，忍辱負重，愧為雲城之一城師爺啊……」
「師爺……我們錯了……我們錯啦……」
「師爺……我們錯了啦……」
「師爺……」
……
衙門衙役隊長慚愧地低下了頭，領著每個衙役一一對著師爺說了句抱歉！
然後，衙役們卻是圍著方道靈站成了一排……足足有數十人之多……個個眼神如同看著殺人犯一般地盯著方道靈蔑視……
「我……」方道靈如受百箭齊發，心中有一絲疑惑一絲愧疚一絲不明一絲絲憤懣……卻也是一句話都不知從何說起……
「大人……我冤枉呀！」方道靈直接嚇蒙了，彎曲著雙膝，發抖著向知府大人下跪著喊冤……
「咦！」知府大人火氣上升，心道，這幫衙役今日吃了啥靈丹妙藥了，到底有幾個膽子光天化日之下行使草菅人命胡作非為的敗行……如同提審犯人一般對待一個書生，如此殘忍無度，前所未有……
知府大人正在納悶是誰帶的頭，一眾衙役們，盡皆列隊奇正地對準了這名貌不驚天的書生：方道靈。
以往列隊出門追捕逃犯都沒見他們有這股強勁的「戰鬥力」呀！
額的乖乖，知府大人心裡，也冒出了一連串的巨大的大問號了！
「大人！他……他……他……」一名衙役口中吞吞吐吐，像是吃著東西，說不出話來又偏要出這個頭兒……
「他怎麼了？」知府大人一個眼神認真地盯著那個衙役，詢問的神情一動不動望著那名衙役……
「大人，讓我來說吧！」一名衙役抱拳提著刀，恭敬地說道。
「說！」知府大人一個冷哼。
「這……」衙役心懼，知府大人今日，有些不對頭，「額……大人……他的意思……是……」
說話的衙役轉頭一指那名吞吐說話的衙役，又道：「他想罵這賣畫的少年……年紀輕輕的，在街上賣畫，其實，沒什麼不好的……也不算太缺德了……」
「嗯！」知府大人越聽越覺得這聲音刺耳又逆天，「你說什麼？倒是快點放完你的屁……然後，滾到一邊去！……」
「啊！」衙役想不到，自己說是另外一名衙役說的，不料自己也引火上身了。
「是！大人！」衙役彎著腰，抬起了頭，畏懼地看著知府，「這少年，年少有為，相貌堂堂，一身正氣，與民同樂，為咱們雲城老百姓奉獻自己的寶貴青春……」
「你好歹有完沒完……」師爺端視著衙役怒吼道，方才他見知府大人，發覺知府大人拳頭緊握，定然是心中不悅了……
想必，知府大人，是不願意冒著為冷府所開罪的風險了……
而他自己，自然也不是能經受得起冷府的一次開罪的人啊……
「說正事！」知府大人一抹汗漬，「時候不早了，如果你的屁放完了，我想請你回家去，好好面壁思過去……明日之前，勿要在我面前再次出現，我怕你弄髒了我眼前的空氣……」
「大人，我冤枉啊！」衙役一臉慌亂，「大人，我沒有意見啊，有意見的，是他啊！」
衙役手指又一指那個說話吞吐的衙役……
「我沒有意見！」方才那名說話吞吐的衙役，此刻一點兒也不吞吞吐吐了……極其順溜地說道。
「我這……」替吞吐衙役說話的衙役舌頭打了結似的，一副天地末日的眼神看著他：「你啥時候說話如此輕巧了……」
「就在剛剛！」不吞吞吐吐了的衙役又麻利地說了句話了。
「那你來說說！」知府大人一搖頭，「哎，他說你說的，你來說說，你想要說什麼……」
「我……不……」吞吐的衙役似乎又結巴了，「我……不！……不是我……的意思……我沒有說……」
「那你給我利索地說……」師爺走近了那名衙役，似乎怕他又哆哆嗦嗦說不清話了。
此時冷府千金冷雪，以及至少有三位雲城頂級的高手在場，正是師爺討好冷家的絕妙時機了。
「哈哈哈！」結巴的衙役一推另一名衙役的胸膛，將他推了一步後退……
然而，他又瀟洒地回頭，一副殷切的奴才模樣，討好地看了看知府大人，然後對著師爺，說道：「小人我，至始至終，沒有詆毀這位少年的意圖，也絕對不會出賣我自己的這顆卑微的良心滴……」
「我的夢想，是立志……做一名像這位傑俊的少年這樣大愛無疆，問心無愧的青年翹楚……」結巴的衙役演講大師一般，左手畫圈，右手揮拳，一頓說話猛如虎……
「說的好……」幾名衙役拍手叫好……
「行行行！」知府大人一拍他的腦門，「注意你的形象，身為雲城衙門衙役，別忘記了，你不是一個演講的書生！請你端正你的行為，還有，沒事少說話，多做事……」
「是是是！大人！」衙役即刻隨手收起了大演講家的姿態，規規矩矩地站回到了他的位置，又刻意地收了收他腰上的刀。
「沒事了吧……那我們這就快走吧，去喝杯茶，還有一些正事，我正要向冷雪姑娘你們說說啊！」師爺一搖摺扇，扇走了一身的熱氣……
「不！這事，還沒完！」小侍收起了油紙傘，摸了摸自己腰間的長劍……意味深長地看著那一眾衙役……
小侍這一眼冷酷絕情的凝視，衙役們紛紛一陣倒退，隊形一扭曲，也亂得像一隻氣絕身亡了的蜈蚣了……
「咦？」知府大人又是一個驚疑……
「大人，您有所不知……這些衙役，狗拿雞毛當令箭，以權謀私，私設朝堂，禁止雲城的市場買賣！百姓們無處可喊冤叫屈，個個含恨而眠，心如死灰……請青天大老爺您……您做主啊！」
小侍說著話，如同喝一杯茶一般享受，卻是句句如同她親身經歷一般……
「這……」知府大人半信半疑，疑問道：「他們欺負誰了……」
「額……」師爺回身向小侍問道。
「他們，驅趕方公子，自然，也包括了其他百姓了，不准他們在石橋附近賣畫做買賣呢！」小侍恨恨地說道。
「可有此事？」知府大人一皺眉頭，心想：「這石橋上，蛋大點地方也能做買賣？又是哪個狗蛋亂設置禁令的呀？！真他娘的膽大包天啊！豈有此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