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預感
「真煩人，好吧……」福靈邊走邊說道。
之所以如此乾脆，是因為，她想到了方道靈作為她的師父，和她都這麼說了，應該不至於和其他一些人一樣會是欺騙她的。
雖然她對這裡確實有點兒不舍，但是，得到了方道靈如此肯定的回答了，她還是很開心地回家了。
反正，以後，她隨時都還能來這裡玩一陣子的，似乎現在不用太留戀此地了……
同時，她轉念間一想又想到了，這其中有些緣由，令她沉迷，她也感覺到自己對方道靈是不是有點太過於狂熱了……
可是，她又不是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具體是被什麼東西所深深地吸引住了的……
這麼一想，她腦袋裡似乎一下子就又清醒了許多，也頓時安分了許多，自己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了，便轉身乖乖地回冷府去了。
「好呀，我們這是約定好了吖，下午見。」
方道靈說著話，也揮了揮手，跟福靈道了別。
「方公子，再見！」
冷雪拉著福靈走著，卻又是不舍地迴轉了個身，和方道靈道了別後，才又快速地迴轉了身去。
此時，只有方道靈與冷雪四目相對著，旁人看不見，她滿眼裡儘是柔情和期待……
冷雪道別後，轉了身，便與福靈匯合離去。
最後面的冷家家丁和福靈的護衛隨即便跟上她們的腳步了。
……
在方道靈的視線里，冷雪那道極美的背影，就在那一眾護衛和家丁之間時隱時現，在人群里漸去漸遠了……
「冷雪，再見了！哎……又是一個人了……這下清凈了……」
方道靈無奈地打趣著說道，原本他波瀾不驚的內心之中，卻頓時鼓湧起了一陣未知的波瀾……
彷彿，有一陣驚濤駭浪，猛烈不止地拍打著方道靈的內心……
……
方道靈望著遠處冷雪那最後一抹的背影，待得她們走遠了，也才又轉了身來，啟步往小巷的盡頭一方走去了。
……
午飯之後，已然歇息了一個時辰了。
正是下午的時候，休憩完畢了精神飽滿的方道靈，又來到了他今日才又新設置好的畫攤之前。
他又開張了，在準備繼續為前來買他字畫的人創作字畫。
「冷街」雖然已為冷府所買下來了，可是，現在仍尚未正式改名修整。
冷雪一走，大批的侍衛又消失不見了。
此街旁人不許據地販賣，方道靈身為冷府畫苑的執事，自然可以在這裡繼續賣字畫。
百姓們大多不知道這條街已經易主於冷家了，自然以為這裡重新又開放給了本就零星的街邊小販們經營小本子營生。
可是，卻也沒人注意，這整條長街之上，竟然沒有一個閑雜商販的蹤跡出現……
圍觀的百姓，一傳十十傳百，沒有了冷府的守衛封場，遠近的百姓們暢行無阻。
……對於「冷街」那日所發生的兇險之事，他們大多也只當作是偶然間發生的意外，心想不可能會再次發生了吧……
而百姓們也大都不知道，知府大人那日也在這條街上遇到了暗器襲擊……
沒有人去細想，這些奇怪的事，是不是與這條街上的某些人或者事物有關。
趨之若鶩的無聊百姓們，他們和豪氣闊綽的買字畫兒的顧客們，又依舊滿滿當當地擠在了方道靈眼前的這個書畫攤四面。
那支書寫著「方道靈書」四個大字的白布招牌，又重新迎空飄展，在空氣里搖曳著又威烈生姿。
這支沒有生命的招牌，即使只是作為一支旗幟而已，但卻也如同於它的主人那般，「活著」也異常地「瀟洒、豁達」，時刻書畫著這世間人生的奇迹。
百姓聚集所形成的人群，山海一般洶湧……
不過，神奇的是，似乎規矩沒有忘，人們個個像明白事理懂事的正人君子，遵守著一個人人心照常明且又各自自願遵守的一道諾言，為方道靈寫字畫畫創造一個寧靜的空間。
如往時，山峰一般地人牆，依舊在方道靈埋首畫畫的時候屏息沉默，彷彿無聲的空氣一般存在……
即使路上的行人們路過，為這般詭異的氣氛所迫，也顯示出格外的安靜，沒有破壞這份「對藝術的尊重」。
在方道靈完成畫作的時候，人群里總是由心的振奮，此起彼伏地又發出了一陣高過一陣、透徹了整條長街的歡呼叫好之聲。
如此「神奇」的一幕，在雲城，從古至今，也只有這一次，這一年，才有這般的奇事。
這一切，似乎又是源於方道靈所作的那一些神奇而有些有「魔力」的奇畫……
只不過，人們也只是覺得這些字畫新奇而已，根本沒有聯想到別的其他什麼特別的傳說。
……
這一個下午，方道靈已經為雲城外跋山涉水而來的幾個客人寫好了好幾張字……又為雲城的老主顧們畫好了好幾幅畫……
此刻，方道靈正又坐在了他的椅子上休息。
疲倦，勞累，是自然而然的，方道靈這期間已然休息了好幾次了。
可是，此刻的方道靈，看起來，似乎並不是那麼地疲累，反而在外人看來，他的精力是異常充足的，精神也比往常更加亢奮……
看客們從方道靈為顧客們寫字作畫的速度就看出來了，他今天的「千里馬」速度比往日的「烏龜速度」可是快了許多……
熟悉方道靈作畫的百姓們，甚至都開始懷疑方道靈是不是今天有什麼急事呢，是不是畫完下一幅畫，就會收攤回家了？……
然而，從方道靈所作的字畫上來看，他今日畫出來的這些字畫的質量，非但不輸往日，甚至過之而無不及！
近處的買家們也發現了，和方道靈平時以慢吞吞的姿態所創作出來的那些字畫一對比，水平竟然不僅沒有什麼差別，反而又多出了幾分更加出神入化的神韻……
長時間裡……人群里發出了一陣陣叫好之聲。
這樣不甘寂寞的聲音，在這條孤獨的小巷和人山一般的人群里，不斷此起彼伏，四處傳播。
方道靈的手心裡，微微地出了些許不易察覺的汗漬。
坐在椅子之上的方道靈，未顯得悠閑自在，倒不是出於作畫的壓力，而這般反常的舉動，只有他自己清楚。
看客們覺得他是在等，甚至有點兒急不可耐的模樣。
然而觀眾們卻也被這一份興奮壓抑著，他們發覺，方道靈的畫，有一種「魔力」，使他們隱忍，堅持著，這份興奮就像是他們心中有一座燈塔，燈塔在指引著他們，讓他們堅定自己的方向。
他們需要的，只有等待，眼前的這位「大畫師」，可以給他們帶來無盡的奇迹，一飽他們的眼福。
……
只是，旁人不知，方道靈的心中，也有一座他生命的燈塔，似乎，他恍然間，明白了人生的意義……
他若追尋著這座燈塔，便會迎來人生一艘酸甜苦辣的航船。
他今日等待的，是冷雪和福靈……也許，還有別的他意想不到的其他人……
這一剎那，他似乎有了一種預感，有不同尋常之物，將會降臨在他的身上。
即使下午已然過去了超出了一半的光陰，他還是相信，他等的人，一定會來！
普通的顧客，今日於他而言，已然不再重要。
他自然也不是在等更多的顧客，或者更多圍觀的人群，或者更大的土豪主顧，或者……
他此刻，需要擁有一份堅持，一種力量，一種信仰一般的堅持的力量--形同於人間自然形成的力量：那或許就是愛的力量吧……
愛，能給予人平和穩定的力量；愛情，可以指引人世間的美妙……
同時，明白了這個道理，他也從他的內心發覺了一個秘密：他似乎是愛上一個人了……
從此時起，他的心裡，深深地藏了一位他心裡的那個她……
或許這細微的秘密，旁人並不知曉……
方道靈已然深埋在內心潛藏深處的那個人，不是雲城中哪戶百姓家裡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也不是雲城外的別人……
而是上午才剛剛在這裡出現、與他作了約定、只奇妙地見過了幾次面又在近日偶然間相遇的冷家大小姐--冷雪。
方道靈恍然發現了自己往常有一些陷入迷茫，他的人生從未像過去那般迷茫。
但是他卻被一種莫名的感覺深深地吸引了，他的心神無法自拔。
同時，只要聯想到了冷雪，他就會從這莫名的感覺中感悟到一股欣喜。
這時，彷彿時間越久，他越能感覺到這份感覺之中又喚發出了一種感覺，這是以往至今，他的生命的任何時候見過任何女子都沒有過的感覺。
「方畫師，你還畫不畫啊……我們還等著看你大顯神威呢……」
一名圍觀的吃瓜群眾一邊磕著瓜子一邊又誇大其詞地向方道靈問道。
「咦~」方道靈蘸了蘸面前的畫盤，發現墨水已經沒有了。
看看周圍的顏料，也都用得差不多了。
「準備回家休息吧。」
方道靈在自己心裡默默地說道。
他抬頭揉了揉眼睛，對人群說道：「各位鄉親父老，今天的墨水和顏料都用完了。」
他又捶了捶背，伸了一下疲憊的腰肢，「太陽也快下山了，方某準備收攤了，大家明天再來捧場吧！」
「唉~散了……散了，去喝小酒兒去……」
「唉~真是的……大老遠跑過來，才看了你畫了這麼幾幅……不過癮……」
「明天再來……明天還有呢……」
看熱鬧的人群，也有些人微微有些不舍……
有那麼幾個人，嘆息著發出了幾聲嘆息之聲，對於方道靈獨特的畫技和表演方式，似乎還沒有看過癮……
方道靈開始收拾起了筆墨紙硯，人群也在轉眼之間，如有節奏、有規律一般很快地就離場了，如蟻的人群，幾杯茶的間隙，悄無音聲地散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