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雲寺方丈

雲之山寺院門前，巨大的空地，臨近著這山腰奇絕的懸崖之處……

在此，已有冷府的僕從們架設好了一張巨大的木桌，在大木桌子上面又羅列了五花八門、各式各樣的水果、糕點、杯碟用具等等……

桌子旁邊，又佇立著一隻修長的火爐，一個闊口的鍋，爐子和鍋子，正蒸騰向上地散發著氤氳的熱氣。

冷家大小姐拉著自己尊貴的客人福靈走遠了，而方道靈和方逸雲，卻被她「無情」地冷落在了一旁……

等到冷雪她們到達了那一口鐵鍋和桌子之前後，待她們又坐到了桌子前的椅子上，小侍這也才匆匆地疾步而來……

小侍喚叫著方道靈他們兩人前往還正在嬉鬧著的冷雪二人的所在之地。

方道靈對此地再也熟悉不過了，左右閑逛著也並不見得尷尬……

方逸雲則是好奇雲之山此處懸崖的奇特，並不在意冷家大小姐「冷酷」的待客方式和對人看似熱情實則無情的「冰火兩重天」的性格。

「何必如此拘束呢？」

小侍對著方道靈和方逸雲二人咧嘴一笑，道，「我們小姐是很好客的吖！待人也是很好的啊！」

方道靈和方逸雲緊隨著小侍的示意，屁股向著寬大的座椅，朝上一坐坐下了……

倆人望著桌面上擺放著的眼花繚亂的食物，食物的精美以及稀罕程度，令二人不僅目瞪口呆，幾息之間，口中更有口水似潺潺泉水迸射出來了。

二人吞咽了口水，作勢輕笑道：「那是，那是。冷雪小姐果真是好客之至啊！」

「不必多禮！二位盡可盡情享用！若有其他要求，盡可向我吩咐！小侍無不設法讓你們滿足！」

冷雪聞言，停止與福靈的打鬧，掃視著方道靈和方逸雲，訕笑說道。

方道靈和方逸雲，看著圍著四人站立著的僕人和家丁，他們眼睛里透射出的神情，藏著一絲異樣……

方道靈便已知道，冷小姐平常時候，卻不是對任何人都如此熱情的，看來，他們二人真的是難得的受到了冷雪「善待」的真朋友……

「咕嚕，咕嚕，咕嚕......」

桌子上一隻小點的鍋里，沸水不斷翻騰，發出一連串沸水冒泡的聲音，水面翻滾冒出一顆接一顆的透明水泡……

水泡炸裂的聲音不盡響起，熱氣形成的蒸汽升騰到了邈邈的虛空之中。

「開了！」

小侍興奮地喚叫道，像是提醒等候於一旁負責著伺候的僕從們……

一直戴著廚師帽侍立的白衣老者，沒想到小侍的眼神竟能比他還快地看到氣泡……

白衣老者，他剛發現鍋里產生的水泡，小侍便已先他一步喊叫出口了……

他也聞聲而動……待他雙手使勁捏起專門的木質廚具夾起冒著沸水的鍋子上一口蒸籠里的食物后，便毫不猶豫地分別放到了冷雪、福靈、方道靈和方逸國面前的碟子里。

這老者動作乾淨利索，一看他的架勢，便知他曾經也是一位武力不俗的走馬江湖的武林中人……

桌子旁的火爐，邊緣連著一段導管連通到桌子上兩口一大一小的鍋子的底部，火爐子源源不斷地輸送著火爐里產生的熱量……

火爐子體型小巧，同時支撐著爐子上的一口大鍋，桌子上一口小鍋、一口蒸籠，不知道使用的是什麼木材，火力不大卻熱力十足，也沒有產生任何煙霧和臭味，爐里的火苗，就像是一條變幻吞吐著的火舌。

「慢著，別動！」

小侍又大聲地喝道，不過，她並不是對廚師或者僕從等其他人而喚，而是對著和冷雪並排坐著的客人喝道，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喝止他們對面前的食物「亂動」。

「冷小姐果然是熱情待客，好客之至啊！」

方道靈和方逸雲對小侍的舉動莫名其妙，又不能有任何舉動，只能在心中默默暗道，一臉懵懂。

「別急......」

小侍擺著手指作勢對方道靈和方逸國搖晃了一下，說道，「品嘗此等美味，當在它出爐的時間上數上三十個數后，之後再迅速地將蓋在它上部的蓋子打開，此時，吃它，才能體會出它完美的本味的美妙。」

「就是現在，開蓋！」

小侍又欣喜地說道。

冷雪早已迅速地掀開了蓋在面前食物上部的小巧的蓋子，她夾起了晶瑩剔透的像餃子又像小籠包的圓滾滾的食物，吹了幾口，便將個頭小小的美味一口放進了嘴裡面輕輕咀嚼……

下一刻，冷雪彷如陶醉在了仙境一般的表情，也於瞬間泛上潔白剔透的俏美面容之上了。

福靈想依樣畫葫蘆學著冷雪的動作掀起食物上的蓋子……

可是，她自知自己的動作不夠迅速，沒有冷雪那麼快的速度的，所以，她乾脆直接使勁向空中掀開了蓋著的蓋子……

蓋子划向了空中，形成一道弧線，掉落在了桌子前面的空地，繼而，蓋子滾向了懸崖邊緣，勢頭卻也不減……

最後，蓋子落入了雲之山的懸崖……

而蓋子里的食物，也已經完全融化在了福靈的細口之中，她的臉上，竟也泛起一道具有西域獨特韻味的陶醉的神態。

方道靈和方逸雲看著俏麗的兩位絕世美人，呆了心神。

等到掉入懸崖的蓋子發出了輕響，提醒了他們，他們才恍然地一晃心神，也作勢神速地掀開了放到他們面前的食物上部蓋著的蓋子……

他們，陡然吃力地極力學著世上最快的劍客出劍的速度出手……

雖然，他們不及劍神劍招一擊速度的萬分之一，但是，對付面前小小的食物卻是也已然足夠了……

二人，將蓋著食物的蓋子放落到桌上的瞬間，食物的美味感覺，也已經在他們各自的在舌尖上四處瀰漫開了。

二人的心境，彷彿就好像登臨在了絕頂的山上，突然看見了傍晚美麗雲之山上最佳視野下的最美的夕陽。

「世界如此美好！」

這就是四人此時突然不約而同擁有的共同的感覺。

「阿彌陀佛！」

正當四人正沉醉在不可想象的美妙幻境之中的時候，一個聲音瞬間將他們從感受到的美麗幻想世界貶落回人間來。

「師父！」

方道靈回頭側面看到緩緩步出寺門向他走來的方丈，連忙起身恭敬地施禮並喚叫道。

方丈笑如一道和煦的微風，映照到方道靈喜不自禁的臉上。

「住持好！」

冷雪向不期而至的方丈施禮問好道。

「冷施主，你好！」

方丈平靜如水的老臉上，不見一絲歲月的痕迹，似是目空一切地對面前的眾人說道，又像是特意對冷小姐回答著。

「方丈，此時相遇，甚是有緣，要不和我們一起品嘗這『一口鮮』。」

小侍此間曾識得這雲寺的方丈，此時見之，甚是恭敬，她是冷雪最貼身最權威的丫鬟，也就代表著冷府的臉面……

此刻，她更是不敢再多嬉笑俏皮了，今時，小姐更是為了借這雲寺的地界大張旗鼓地大擺筵席，仔細思之，此舉恐些許有失分寸，忙不迭「借花獻佛」。

「莫非這就是聞名遐邇的『一口鮮』和『一口即一鍋』的『一口鍋』？」

住持老和尚似說似話說道。

「是的。方丈見多識廣，自然識得此等世間至寶般的美味。」

冷雪罕有地放下臉際不自覺便顯現的冷酷，說道。

「美味實是美味，不過，世間萬物，如電也如露。不過夢幻泡影，瞬間即可消逝。」

方丈面容如鏡，隨心說道。

「方丈果然是世外高人。晚輩愚魯，自是望塵莫及。」

冷雪對著方丈恭敬地合十，說道。

「有緣之物，當予有緣之人。」

方丈望了圍成一圈的四人以及在場所有人一眼，淡然說道。

「阿彌陀佛！」

又一聲佛號后，方丈便已走遠而去。

......

「原來你是住持的弟子啊！」

四人又已歸了座位，冷雪面色敬佩地看著方道靈，問了一句。

「是啊。」方道靈看著她。

「真好巧！」冷雪說。

「想不到你竟然認識師父！」

方道靈詢問了道。

「你以為就只有你對這裡熟悉啊？其實，對於這裡的大部分事物，我比你更熟悉！」

冷雪對著驚呆的方道靈慢慢說道。

「好講究啊！」

方道靈感慨地說道。

「是好美味啊！」

方逸雲雙手使勁豎起大拇指，連聲贊到。

「嗯。方才吃的時候有種回到草原的味道。」

福靈說著眾人不知所以然的胡話。

「那種味道讓你有了回到草原的感覺？」

冷雪問道。

「果然名不虛傳。」

小侍說道，「世間最考究的廚藝，果然非『廚道門』莫屬。」

「一道食物，竟能使不同人擁有不同的回憶或者感覺！」

冷雪眼神流露著不可思議的神情，幽幽地對著四人說到。

「最令人佩服的，不止食物的味道，還有烹制食物的方式，方法和步數。」

小侍又百科全書式地講解起來，「食物是有生命的，它們每一步，都必須要有最合適和最嚴格的方式對待，方能激活出食物最潛在的美味的一面。」

「他們創造的，」冷雪又補充了說道，「那是一個規整的世界。」

「那是一個不同於世俗世界的味道。」

小侍鬼使神差地接過了話去。

冷雪主僕二人，言說之間，呈現出了一個秩序井然，等次森嚴的關於美食的物質的世界……

......

兩人繼續一搭一唱地說了好久，桌邊的火爐依舊燒得很旺，鍋上不斷添加食物。

桌子上的鍋里、籠子上飄蕩著美味的味道，直上了雲霄……

世界好像有一隻大手操控著它的齒輪，一個接著一個的巨齒接連咬合著推動時間向前前進。

幾人坐在了懸崖邊上一旁的大木桌子前，望著熙熙攘攘的雲城，雲城的人跡，蔓延至一望無際的雲海，若隱若現……

眼前無垠的視界，雲朵從空中飄灑而過，世界萬物，整齊劃一地存在著，盛世美麗而繁華，如現眼前，這世間，她似乎瞬間美麗至極而又靜止了。

正在幾人圍坐一桌，其樂融融之時……

「噠，噠，噠......」

一串紛急的馬蹄之聲，卻踢踏著這「盛世」之下的腳步，勝勢遁聲踏至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