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插在胸口的小藏刀

第二天，整個鎮上都傳開了，蘭菲兒同父異母的哥哥邵強被警察帶走了。

他是小川生前最後一個見面的人，作為插在胸口那把小藏刀的主人，邵強作為嫌疑犯帶進了派出所。

小楓見過那把小藏刀，去年春遊的時候，蘭菲兒帶著那把小藏刀，在山坡上能很輕易的削下食指大小的藤條，前面尖尖的能夠輕易撬開河邊撿到的貝殼。

蘭菲兒沒來學校，兩張空空的課桌遙遙相望，知了在窗外吱吱地叫著。

學校已經恢復了上課，化學老師在演示高錳酸鉀的還原實驗，小楓依然是恍恍惚惚的，左手依然習慣性的攥著，只是不見了那張小紙條。

樓下有鞭炮聲，然後是一陣叫罵和一聲聲絕望的哀嚎。

化學老師皺皺眉，關緊了教室門和窗戶，少男少女們的眼睛盯著老師，眼神卻開始飄忽。

小川的屍體被家人抬到了學校，裹著白色被單，被擱置在樓梯口。

一陣風吹過，緡錢在操場上打著轉兒。

小楓落下淚來，打濕了課本上的方程式。

那個陽光的少年此刻就躺在冰冷的地上，曾經高高在上的他，如果知道自己死後會如此毫無尊嚴的躺在地上，他會如此決絕的去赴死嗎？

放學后，老師疏散學生從後門放學，小楓躲在廁所。

路燈下，躲在轉角的地方遠遠地望著。

小川的舅舅們逼著校長下跪，頭髮花白的老校長顫顫巍巍地彎下了膝蓋。

警察來了，小川被帶走了，校園恢復了死一般的安靜。

小楓站在小川躺過的地方，蹲下抱緊自己的身體，望著地面，落下淚來。

「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累了？想睡覺而已對嗎？還會回來對嗎？」空氣中只有風聲，沒有任何的回答。

小楓已經跌坐在地上，泣不成聲。

「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雙白色回力球鞋停留在她面前，抬起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是隔壁班的佟東，蘭菲兒的表哥。

「我送你回家吧！」他扶小楓站起來。

佟東身高一米八，是整個心水初中最高的學生，清瘦，皮膚白皙，長期承包了學校的男球場但是卻總是表情憂鬱。

小楓在他的拖拽下朗朗蹌蹌的往前走，剛下過雨，馬路上散落著不規則的石子。

「啊！」小楓跌了一跤，右腳踝鑽心的痛。

「我背你吧！」佟東彎腰蹲下，小楓有些猶豫，卻已經能被他拖到了背上。

到家的時候，小楓聽到父母在吵架。

媽媽的額角有血跡，爸爸的臉扭曲著，碗盤碎了一地，媽媽嗚嗚地哭著。

已經不記得這種場景出現過多少次了，小楓再也忍不住大聲痛哭起來。

歪坐在地上，書包里的書本文具嘩啦啦掉了一地，整個屋子回蕩著絕望的哭聲。

爸爸愣了，媽媽衝過來看到小楓紅腫的腳踝。

哭聲漸漸停下來，佟東站在路燈下，抽了一根煙，踩滅了煙頭，背影消失在樹影下。

爸爸答應小楓明天去學校請假，養好傷再去上學。

疼痛暫時掩蓋了心上的酸澀感，小楓睜著眼睛，彷彿又看見小川的臉，他在說：「你這麼傻，一定會幸福的。」

他在給她講英語的語法，一邊講一邊說：「笨死了！」

再次打開小紙條。

「你一定要幸福！」

字跡模糊，窗外月明星稀，粉色的窗帘隨風飄，小楓又感到心中一陣陣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