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渴求
你否定自己黑暗面的同時，你的力量也一起被否定。
...
城鎮繁華依舊，街道車來車往。
暑假的開始，可以說公交車上的學生都少了，你看不見穿著校服的學生擠著公交車，也看不到扎堆成群的學生嘻嘻鬧鬧。
在處理完一些試卷后，葉里便離開了學校，來到了學校外不遠的街道上。
他是坐著車出來的，坐的公交車。
事實上他在鄉下並沒有坐過公交車，所以公交車對他來說可是稀罕玩意，但是公交車便宜，是最符合大眾的交通工具，葉里坐了幾次，就喜歡上了這種交通工具。
下午時分，葉里坐了半個小時的公交車，這才來到了家電二手市場。
他來這裡，不是為了選擇二手商品，而是來打工。
說來，准高三學子打工的卻是很少，因為多數學子可能不是在學習，就是在偷懶，並不可能有向葉里這樣的學生。
葉里不想偷懶，他不是最初那個來到城市的鄉巴佬，他知道這個世界很多時候，只要你張開雙手去勞作，就會獲得回報。
所以他選擇了幫隔壁班的同學寫作業，也選擇了出門兼職務工，以減輕自己生活費給母親的壓力。
而這個地方，是經常需要學生兼職的地方。
葉里走進二手電筒器市場，只見遍地都隨意擺放著新或舊的家電，而葉里所做的...就是最簡單最粗糙的活，勞務搬運。
當然，作為一個學生，他的工資肯定比尋常的民工還要少。
「來了？」店鋪老闆看著葉里一如既往的準時，便是笑盈盈的說著。
他抽著煙，露著滿嘴黃牙，身上的衣裳有油膩膩。
葉里其實一點也不喜歡這個大叔，他獨自生活了這麼久，其實有著自己的一套生活態度，雖然談不上高大上或者氣質涵養，但是他對著油膩男沒有什麼好感。
但是他要賺錢啊。
所以葉里很是難得也很虛偽的朝著自己的電器老闆笑了笑。
即便這個老闆把他的工資壓的死低死低。
「今晚能加班嗎？」老闆叼著煙，用他那滿是黃印的粗糙手指點著煙，一邊眯著眼看著葉里問道。
「呃...加班？」葉里微微一愣，然後乾乾的說道，「我加不了班...我還得回學校不是...」
「好吧，那先幹活吧。」老闆咬著煙吐著雲霧，一邊指著一側堆在地上的家電朝著葉里說道。
「嗯...」葉里也沒有其他思緒，來了就幹活唄，於是他一個人就開始了搬運之旅。
他做的事很簡單，就是壞掉的家電，搬到車上，搬到拖車上，搬到其他店鋪里...反正就是搬來搬去，沒有什麼技巧，完全就是個體力活。
當然，他搬三四個小時，可能才賺取二三十元，他一小時只有八元錢。
隨著忙碌，時間很快走走到了夜晚。
按照尋常，他將結束自己的兼職，然後回宿捨去繼續做題。
只是他搬完最後一個電視后，卻是看到了自己老闆走了過來。
老闆穿著一身西裝，看上去卻是人靠衣裝，頗有正式，只是他點著幾張紙鈔遞給了葉里，卻是不同以往的微笑招呼。
錢不多，也就兩百多元。
「你這沒辦法加班，我這要不了你了...我這晚上還有很多事要做的。」老闆將手裡的錢遞給葉里，邊說道，「我給你湊了個整數，二百六十。」
葉里聽著老闆這麼一說，他頓時感覺不好意思的臉色微紅，他很想解釋些什麼，但是他卻是一時嘴笨，解釋不出什麼東西來，只得愣著接過那紙鈔。
他用骯髒的手摸著紙鈔，然後突然抬著頭看著老闆說道，「老闆...我應該是312元吧...」
「啊？我算錯了嗎？」老闆愣了愣便是出聲問道。
「我一共做了39個小時零35分鐘...」葉里看了看自己手腕上劣質手錶，然後低聲說道，「加上今天的是這個數字...我一個小時八塊...就算扣去半小時...應該一共是312元...」
「哎，沒有，就這個錢，我找民工也是這個錢。」老闆朝著葉里擺了擺手，然後自顧自無視葉里，便朝著店裡走去。
「喂...老闆...你這...」葉里聲音乾乾，頗有顫抖的朝著那老闆說著，只是那老闆搖著頭，根本沒有理會葉里，自顧自的處理著一些地上的家電。
「老闆，你少給我了...」葉里聲音低著，然後他鼓著勇氣邁步走了兩步，看著老闆喊道，「你這不太好吧，我賺辛苦錢...我一個小時八塊，已經很低了...」
「沒有沒有，就這個錢，走吧哈，學生就是學生價格，哪有什麼很低了...」老闆擺了擺手，然後搖著頭走進店鋪里。
「你...」葉里看著男老闆那稀疏的頭髮，還有一身整齊的西裝，他就這麼定定的站著。
可惜葉里內心隱約噴發的暴戾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會去體會。
葉里雙眼那一抹透紅隱約閃過，他握著手裡的紙鈔好一會，然後看著腳下的廢棄電器，卻是突然咧嘴一笑。
他面無表情的收起紙鈔，然後抽了抽似乎是熱出來的鼻息，一邊看了眼廢棄二手市場一角掛著的監控器。
葉里也沒有言語，他就這麼環視四周，將幾個監控點記在心裡，然後他邁步朝著二手市場外走去。
他還要趕車回學校，回學校估計要半小時左右。
這還不算上公交車趕車，還不算上自己擠公交的時間。
因為下班高峰期，路上可是擁堵的很。
葉里走離那二手市場，他回頭看了眼二手市場外的大路，然後眼角又看向那路側的監控儀。
「我曹你馬的..你給我等著...」
葉里心裡暗暗罵道，然後他就一臉暗沉的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車。
沒多久，一輛公交車迅速的行駛了過來。
葉里慢悠悠的跟在人群后，並不困難的擠上公交，只是即便他擠上公交，他還是沒有什麼座位。
但是對他來說，能擠上公交便可以了。
車輛悠悠，這夏日傍晚，公交車開的可以說慢的可以，一路一直堵塞，所以公交車的行進可以說是龜速。
葉里被擠到後排一角，他本也不是會與人搶奪位置的人，小小的身體在人群里也不起眼，所以他來到角落，便取著自己口袋的小本子和筆，然後幾個筆畫下，迅速的勾勒出了二手市場所有監控器的位置和道路情況。
他打算晚上找個時間，帶上一根鐵棍...
他知道老闆下班的時間，也知道老闆放錢的地方。
葉里沉著臉，正思索著今晚怎麼做的時候，卻突然看到了車裡前排有個男子正探手去摸一個姐姐的屯部...
那個姐姐顯然也感覺到了異常，但是她回頭沒有發現到底是誰，只能尷尬又著急的換著位置。
而那一雙手卻是還是暗暗的伸了過去。
葉里個子小，又剛好躲在角落，所以他看的很清楚。
看到這樣的一幕，他很想大聲喊，但是他又不敢大聲喊。
這似乎頗有諷刺，但是這就是事實，葉里有心計劃著某些不好的事，卻是無膽當車呼喊而出。
哪怕，他為的就是那個五十元。
葉里看了好一會，眼見姐姐躲不掉，他突然邁步上前，在人群里擠了擠，擠到了那姐姐的身邊。
而這時男人的手又縮了回去，只不過那姐姐看著突然出現在身側的葉里，似乎頗有困惑。
車行一路，葉裏手里拽著那小小的記錄本，然後他將記錄本收了起來。
葉里不想像那個人一樣。
他看著車外停停走走的風景，突然變得很是平淡。
彷彿某些陰暗渴求瞬間消失了乾乾淨淨。
「算了...給你留著買棺材吧...」葉里低聲暗暗罵道，然後整個人就這麼恍恍惚惚，隨車搖搖擺擺。
最終，車輛行駛到站，葉里下了車，而這時那個姐姐也是剛好下車。
釹孩回頭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後的葉里，不想突然問道，「是你嗎？」
「...」葉里看了她一眼，然後低著頭，沒有任何的回應，就這麼朝著道路的另一邊走去。
...
這個公交站的街道邊，小鋪生意卻是十分熱鬧。
葉里來到一個煎餅鋪旁，然後他看著那煎餅大媽，就出聲說道，「來個五塊錢好了...」
「哎...」大媽麻利的取蛋下餅，而葉里看著那化開的麵餅，一邊扭頭看向了公交站。
公交站那裡已經找不到那個姐姐的身影了。
葉里抿著嘴轉著頭，他又看了眼大媽推開的雞蛋，只是這瞬間，他身體頓時一搖。
就像中暑了一般，葉里身體搖了搖似乎要暈倒。
只是他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半張臉，然後突然感覺到一種身體內部無比的渴求。
那種渴求是什麼，葉里很難形容，但是他知道，自己身體給自己的慾望，是吃，是進食。
不過進食的東西，不是那煎餅，而是...
街道上不斷來往的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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