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自由
...
那讀書聲讓葉里精神微微恍惚了一下。
他趕忙低著頭邁步走著，有些不敢看旁邊教室里上課的學生，就這麼穿過幾間教室，來到了二班的教室門口。
然後他很不爭氣的心跳砰砰砰，似乎變得異常緊張。
正在教室講課的二班班主任看了眼站在門口的葉里，她頓了頓手，然後朝著葉里招了招手，「快進來吧...」
葉里根本沒敢看班主任漂亮的容貌，他低著頭直挺挺的邁步走進教室。
「同學們注意一下...這是我們班的新同學...他叫葉里...」班主任看了眼葉里，朝著葉里說到，「來做個自我介紹吧？」
「...」葉里抬著頭粗粗掃了一眼班級同學，他第一次面對三五十張看向自己的臉，然後一時獃滯，用著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說到，「大家好...我叫葉里...葉子裡面的...葉里...」
事實上，葉里有捕捉到很多東西，比如他知道左邊第三排的兩個女生在笑話他的涼鞋，比如藍色條紋眼睛男孩正在轉筆寫題根本沒抬頭，比如有個同學說他怎麼滿臉青紅是不是打架了...
「好了，先坐後面那個空位吧。」班主任看著低著頭的葉里，她自然知道葉里昨晚打架了，但是作為走後門的插班生，她本來就不期望太多。
所以也就無所謂了。
葉里看了眼後排的座位，就背著粗布書包朝著後面走去。
他穿過一張張桌子，感受著各種不同的視線注視，一邊低著頭眼角掃過每張桌子上的文具書籍。
他看到了精緻的橡皮擦，也看到了很好看的筆...
甚至那筆記本都是紅紅綠綠。
「好了，我們繼續上課！看這邊！」班主任抬著手在黑板上寫著，一邊示意學生，
「只有自律，才有自由...這句話什麼意思呢...我們請一個同學來說說他的看法...」
班主任老師繼續說著，而葉里此時也正好入座，他一個人坐在最後排空位上，一邊取著書本一邊拿著筆，就這麼抬著頭看向黑板上端正整齊的那麼幾個字...
「只有自律...」鼻青臉腫的葉里細細念叨著，然後他低著眼，在自己翻了不知多少遍的書本一角，一筆一劃的寫著。
「才有自由...」
...
曾經有這麼一句話，說，幸運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癒，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癒童年。
童年，雖然你很難相信，但是兒童權利公約定義，可是0-18周歲。
其中，夏國法律定義也是如此。
當然，在7-17歲的少年時，你將經歷啟蒙，逆反，成長，這三個特殊時期。
而夏國的孩童...說白了18歲之前有一半甚至更多的時間，都屬於學校，屬於學習，屬於課業。
這也是為什麼家長拼了命的要將自己的孩子送到一個好學校的原因，因為一個好的學校對孩子有著很深的影響。
這裡的「好的學校」，其實有時候很難去定義。
不過在多數家長的眼裡，重點學校就是好的學校，升學率高的學校，就是好的學校，師資力量豐厚的學校，就是好的學校。
他們有時候體會不到，自己孩子到底要的是什麼。
數天後。
後山樹林里。
「好了好了，鬧大了不好了！走吧走吧！」
「曹！」高個男孩被同學拉開，他邁步走了腳步，又一個回身。
只是葉里就像一個石頭。
「曹！」高個男和自己幾個同學朝著樹林外走去。
風吹過樹林外那個小亭子，吹動亭子石桌上的書本，掀著書頁嘩嘩嘩的聲響。
而幾個高年級孩子走離，葉里這才鬆了松膝蓋，然後慢慢垂下了手。
他用手護住了自己的臉。
「沙...」
葉里紅著一雙眼，雙手死死抓在地上的青草上，他就這麼坐在地上，然後死死咬著牙身體陣陣顫抖著。
風不會說話，落葉輕輕給著回答。
葉里就這麼抖著身坐了許久，然後他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頭上的碎草葉。
他彷彿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般，朝著那亭子走去。
他之所以不回手，是因為他不想讓自己的母親傷心。
所以他可以忍受疼痛，有些疼痛，痛一痛也就算了。
葉里抿著嘴來到亭子旁的桌邊，他看著自己的書本，然後重新撿起地上的筆，在書頁空白一處，細細端正的寫著，「只有自律...才有自由...」
他一筆一劃寫的很認真，寫完以後，他看著自己寫下的句子好一會，這才繼續自己突然中斷的課業。
學校的生活，有時候充滿了純凈，有時候也如同濁水。
葉里突然也希望自己有個什麼表哥...
只是他知道，自己除了母親什麼也沒有。
他從沒有聽葉清說起親屬，他只知道自己的母親一直在打工，他知道自己是有什麼舅舅，只是聽說他們都很有錢。
葉里家境困苦，他尚且不明白為什麼窮困無親屬，他只記住了自己要靠自己。
夏日的蟬低低啞啞，葉里捧著書本，張著頗有乾裂的嘴口，一字一句的閱讀著書本上的字字句句。
有時候葉里會覺得自己學這些東西一點作用都沒有，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現在除了學習，還能幫自己的母親做些什麼。
把心慢慢沉澱下來，葉里一想到自己的母親，他就暗暗給自己鼓勁，就愈發的認真了起來。
而距離亭子數百米之外的籃球場，一聲聲呼喊聲隱約的傳來。
葉里偏斜著頭看了眼亭子外籃球場的方向，然後他又低著頭，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
陽光輕輕落在亭子一角，葉里脫了拖鞋，就這麼赤腳踩在地板上，然後撇去思緒的沉浸在那小小的世界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