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高樓起
見火焰逐漸熄滅，珞華站了起來，走近兩步挨著連崇睿，嘴角含笑問道：
「公子才思卓絕，四句詞已解其三，不知那高樓平地起是謂何意呢？」
「你自己知曉，又何必多費口舌來問我。」
連崇睿這話問的深沉，珞華突然對眼前的人有了新的認識，他看似對很多事都十分寬容，卻也有自己的判斷和底線。
更多時候不言明，只是不在乎，就像前幾日出行找阿羅胡亂指揮般，她是在戲耍他，他也知道，可他不在意。
這樣的人，很打擊自信心啊！
琢磨一會兒，珞華退開了點距離，說道：
「小女子只是略有猜測，高樓平地起聽起來像是一個妄想，但在大漠之中，有種特別的現象，或許可以解釋。」
「海市蜃樓。」
相傳在沙漠之中，處於某種特殊情境下，天空中會出現遠在幾千裡外的場景畫面，這被稱之為海市蜃樓。
高樓平地起，對應的極有可能是海市蜃樓這樣的奇景。
連崇睿心裡明白，眼前這人突然明明白白地跟他談論這些不會毫無緣故，便認真的凝視珞華，沉聲問道：
「姑娘想做什麼？」
「公子無需如此嚴肅，小女子早已說過，此行要跟你合作呢。」
珞華用她明亮的雙眸熱情地回應著連崇睿的目光。
半晌，連崇睿說道：「九天圖我志在必得。」
「我也是。」
珞華語氣十分堅定，緊接著又突然輕笑道：
「不過在那之前，不妨礙我們的合作，你說呢，公子？」
她身體微傾，想要再說些什麼，卻在此時從客棧外傳來雜亂的聲響。
很快，阿滿從拐角處跑來，見珞華和連崇睿姿勢親密，先是一愣，而後才急忙低頭說道：
「公子，在客棧外面，天空中出現了一副會移動的畫，人山人海，好不奇特！」
「終於來了……」
二人發出感慨，一同出了客棧。
客棧之外眾人紛紛圍在一起，連崇睿大致看了一眼，卻不見蘇一，只有他的幾名弟子在場。
此刻，一向明亮的天空中，有一幕畫卷般的場景正在緩緩流動播放。
畫面之中，一座山脈斷裂，被阻隔的山洪頓時傾瀉而下，淹沒了整座城市，民眾慌亂逃生，卻大多葬身於河流中。
直至出現一名菩薩，菩薩見人世苦難，於心不忍，便捨身成仁，立地為佛，投身於斷裂的山脈，變成了山脈的一部分。
成功堵住了山洪，就連宣洩的洪水也變成了一潭明鏡湖。
活下來的人們感恩菩薩救世，便耗盡財力在山脈之外修築了一座高塔，在高塔的頂端，塑了菩薩金身。
高高的塔佇立在半空之中，孤煙鎮眾人看來，正是高樓平地起。
眾人都明白，九天圖必然就在那高塔之上，菩薩金身里。
珞華和連崇睿對視，眼中都有些疑惑。
「這看上去像是一段記憶，一個故事，不是海市蜃樓。」
珞華趁著眾人還在看空中奇景時，低聲和連崇睿商議道：
「出現的真是詭異。」
「的確如此，即便我不解析那四句詞，但只要繼續在孤煙鎮待著，這一切都會出現。」
「所以，你比別人多做的，就是先機呢。」
珞華突然調侃，她隔著面紗捂唇輕笑，眼睛明媚，倒真有些一眼萬年的美麗。
連崇睿點頭，珞華所言甚是，他此時的確已經走在了其他人前面。
其中的關鍵，正是珞華。
不過，珞華身上的秘密太多，且來歷不明，不能深信。
何況，他微微皺眉，想起慈安道姑屍身的異常。
有人在暗中虎視眈眈，無論如何，此行絕不可以掉以輕心。
他正思慮那幕後之人的身份，卻見珞華露出的雙眼充滿了震驚，頓時警鈴大響，急忙問道發生了何事。
卻見珞華轉身一把握住他的手掌，極其用力，她急急說道：
「不好，翻天浪提前來了，你快些準備，我去找阿羅，天樞星下會合。」
她指了指天空，隨即轉身而去，身形極快。
連崇睿很快反應過來，看了一眼天空，此時天色已暗，星辰若隱若現。
急忙找到阿滿，叮囑他此行就在客棧等待，他則握著寶劍，繞開人群，飛速朝珞華所言的大致方位尋去。
他本不該這樣著急，且珞華此人也不能全信，可他此時卻十分難忍心中的期盼與激動。
九天圖，他一定要得到。
一定要治好祖父的病。
天色完全黑了下來，連崇睿在黑暗中來到珞華的身邊。
此時，翻天浪的動靜已經能夠明顯感知，巨大的風聲以及數里之外發出的響動，黑暗中隱約可見的模糊巨影，正在極速朝他們涌過來。
連崇睿不動聲色的看了眼珞華，她神色出奇的寧靜，透露著摸不透的神秘，那匹她喚作阿羅的白駱駝與她一樣，亦是安靜的跟在她身側。
翻天浪何時會至無人知曉，但珞華卻能在一天前便準確預知。
若是提前有人告知她，可她剛才偏又及時發現翻天浪到來的時間提前。
這便說明，一切都是珞華自己感知到的。
就連自己，也是現在才聽到數裡外的動靜，若以此為依據，珞華的武功恐怕天下第一才對。
連崇睿很快排除這個想法，比起這個，他更願意相信珞華天賦異稟，耳力遠超常人。
「我很好看嗎？」
見連崇睿盯著自己看了許久，珞華突然開口，看連崇睿噎了一下，不知該如何回答這話的傻愣模樣。
她食指遮在唇邊，調戲連崇睿道：
「說起來，公子應該見過小女子樣貌才是，可惜，小女子前些年生了病，至今不能見人。」
「你莫要自哀，其實，你的才華遠比你的樣貌更值得讚賞。」
氣氛突然變得古怪，珞華笑意止不住，她靠近連崇睿，低聲道：
「多謝你……」
多謝你這樣聰明又體貼，以後能幫助我做許多事。
談話間，遠處的黑影已經逼近，雖看不真切，但那聲勢絲毫不弱於一場海嘯，無數的龍捲風混雜著飛沙，發出轟鳴的震耳聲。
孤煙客棧的人也反應過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們一頓忙碌，手足無措，相比起他們，珞華和連崇睿卻已嚴陣以待。
翻天浪真不辜負它這名字，覆蓋範圍極廣，不多會兒已經到達天樞星照耀的區域，珞華和連崇睿早已準備好，任由翻天大浪將二人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