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離婚協議書
溫梔這一覺睡得很沉,醒得也很早。
在紀衡醒來之前就開溜了,還把他第二天上班要穿的新衣服也準備出來了,幫他熨的平平整整的。
放在了他方便穿戴的地方。
然後就又跑回了傭人房,等到紀衡上班出門之後,才又鑽了出來。
她心情很好的給自己準備了一份早餐。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紀衡的行動軌跡和以往有點不一樣,搞得她心驚膽戰半天,生怕紀衡對昨晚的事情有所察覺。
「溫梔!!!」
一打開手機,好友的咆哮就砸到了她的臉上:「你要是再不回我消息,咱倆就一刀兩斷吧!我再也不理你了!」
之前還積攢著好幾十條信息,溫梔一邊往前翻看,一邊快速敲了信息回去:「好啦好啦,我看到了。」
宋薇的信息回的很快。
「我還以為你被那兩個狗男女殺掉埋起來了呢——喂!你這兩天上網了沒有?」
溫梔吸了下鼻子,索性給她撥了個電話:「看到了。網上的人都很喜歡紀衡呢。」
宋薇嗤笑道:「他們還很喜歡你那個好姐姐呢——溫梔,他根本就不愛你。現在及時止損,離婚吧!」
溫梔頓了一下:「我……」
宋薇不可思議道:「不是吧?我的溫大小姐,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執迷不悟啊?」
溫梔一邊咬著麵包,含糊不清地和宋薇說話:「其實也還好啦……」
她吞吞吐吐的:「我知道,你是覺得我受委屈了。但其實……當初是我騙了他。在這場婚姻里,其實紀衡才是那個受害人。」
「我喜歡他……書上不是說,先動心的那個人,註定會受折磨嗎?」
溫梔無可奈何道:「可能就是如此吧……薇薇,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我還是喜歡他。」
她苦笑一聲:「我和你不一樣,我不是那種特別理性的人——對於我來說,世界上最重的,是感情。」
她頓了一下:「這世界上,我只愛他一個人。」
宋薇氣咻咻的:「你就是想說,世界上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入不了你的眼唄!我這個朋友,你也從來都不在乎!」
溫梔剛要解釋,宋薇就打斷了她的話:「好了好了,我不要聽你解釋了。」
好友難得正經起來:「有需要就找我,我永遠是你的後盾。」
掛斷和宋薇之間的電話之後,溫梔有些意外的接起了來自溫母的電話。
「媽媽,您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麼事嗎?」
「別瞎叫。」
溫母的聲音很冷酷,她對溫梔一貫如此。
「你回來一趟,有個東西要給你。」
………………
「拿好了。」
溫喬收去了在紀衡面前那副千嬌百媚的樣子,居高臨下地看著溫梔:「先讓紀衡把字簽了,你再簽。」
溫梔看著放在桌子上的那份協議,嘴唇顫抖著:「你想要我跟他離婚?」
溫喬嘲諷一笑:「離婚?說的挺好聽。你和他真正在一起過嗎?」
她往後一靠,懶洋洋的:「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別問那麼多。放心,不會缺了你那份兒錢的。」
溫母在旁邊冷嘲熱諷:「三年了,你也該知足了吧?該享的福也享過了——再賴著不走,就太下作了。」
溫喬懶得看她:「你要是還想回溫家來,也可以。不過不可以跟我們住在一起,我會給你另安排一套房子。放心吧,會對得起你這三年的付出的。」
溫梔的指甲嵌進了自己的手掌里,「為什麼……為什麼你當年要讓我嫁給他?」
溫喬變了臉:「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她毫不留情道:「趕緊拿了離婚協議書走人,別讓我再看見你,一見你就覺得心煩!」
溫梔捏著那份離婚協議書,跌跌撞撞的走出了溫家的大門。
生平第一次,她只想冷笑。
憑什麼呢?
她拐進了一個角落,坐在垃圾桶的旁邊,翻開了那份離婚協議書。
一頁一頁的,把它們撕了個粉碎。
女子面目沉靜,對保潔阿姨展顏一笑,把那堆廢紙丟到垃圾桶里。
不可能。
她什麼都可以做,唯獨不可能離婚——
這世上,只有一個紀衡,是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放棄的。
………………………………
「好,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為止吧。」
紀衡用手撐了一下太陽穴,疲憊的問了一句:「現在幾點了?」
屏幕那邊的下屬看了一眼時間,回復道:「紀總,現在已經是晚上9:30了。」
紀衡怔了一下,居然已經這麼晚了嗎?
他今天下午下班回家之後,就沒有見過溫梔的人影。
在吃掉她提前準備的晚餐之後,甚至又開了一個視頻會議,也沒有聽到過溫梔開門的聲音。
他當然是不在乎溫梔的,但是這個女人從來都沒有回來這麼晚過。
他下意識地皺了一下眉頭,她是想做什麼?
離家出走嗎?
紀衡嗤笑一聲。
正好,省得他開口了。
紀衡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擺脫了那股來歷不明的煩躁。
來到客廳,打開電腦回復了一會兒郵件,正在思考要不要和溫喬打個視頻電話,就聽到有人在拿鑰匙開門。
溫梔一進來就看到了紀衡——
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溫梔下意識的對面無表情的紀衡笑了一下:「對不起,我回來的太遲了。」
紀衡漠然轉過頭去,用行動告訴溫梔,他一點都不在意她什麼時候回來。
也完全不在乎她這個人。
可能是被今天那份離婚協議書刺激到了,溫梔鼓起勇氣:「我報了一個茶藝班,還有一個烹飪班——我想讓你們過得更舒服一點。」
她有些不好意思:「茶藝班下課稍微晚了一些,所以才會這麼遲的……對不起,我下次會注意的。」
回答她的還是一片沉默。
紀衡目不斜視,似乎那一方小小的屏幕就是他整個世界——屏幕對面是溫喬。
溫梔微笑了一下,就從紀衡身邊穿了過去。
可能溫喬對於紀衡,就像紀衡對於溫梔一樣,的確是生命的所有意義了吧。
溫梔一路走到了衛生間里,她今天實在是太累了,已經沒力氣去做別的事情了。
她洗臉的時候有些睜不開眼睛,整個人都搖搖欲墜的,險些一頭栽進池子里去。
她索性坐在了馬桶上,稍微歇息了一會兒。
頭一點一點的,差點就這樣睡過去了。
紀衡抱著一些衣服走了進來,表情輕鬆地扔到了臟衣簍里,餘光瞥到溫梔,怔了一下。
溫梔立刻清醒過來,連忙站起身來,把那堆衣服從他的手裡接了過來:「這幾件襯衫必須得手洗,絕對不能用洗衣機的。」
她笑容明媚,即使身體上已經疲憊到了極致,但是在面對紀衡的時候,她永遠是溫暖柔和的,溫梔隨手挑出了一件襯衣,想給他展示那件襯衣上的標籤。
紀衡抬了一下手,似乎是想制止她的動作。
「你看這上面有提示——」
溫梔的聲音戛然而止。
標籤的旁邊,有女人的口紅印。
就那樣大大咧咧的展示在紀衡和溫梔的面前。
似乎是在刻意向什麼人展示一般,口紅印並不只有那一處,溫梔腦子空白了一瞬間。
她抬頭看了紀衡一眼,男人和她對視時,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你……」
溫梔笑了一下,主動道:「我幫你洗吧。現在也來不及往出送了,不及時洗掉的話,以後可能就很難洗了。」
紀衡頓了一下,目光飄向了遠方。
「隨你。」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毫不猶豫的走了。
想做就做,沒人會攔她。
他甚至嗤笑了一聲——何必惺惺作態,做這些事情。
溫喬不喜歡有外人出現在家裡,所以才辭退了所有傭人。
但是溫喬和溫梔不一樣,她是有自己正經工作的。
溫梔完全趁溫喬不在家的時候叫鐘點工過來的,現在把所有的事情都攬到自己的身上。
不就是想討自己的可憐嗎?
自作自受,沒什麼好說的。
紀衡面無表情,一路回到了卧室里。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卧室,好像比前幾天呆著要舒服一些。
有一股清新的氣味,他認真尋找的時候,分辨不出,也捕捉不到。
不經意的時候又會縈繞在身邊,很自然,很舒服。
溫喬的視頻電話又打了過來,紀衡看了一眼,不知道為什麼,居然就那樣任由它響了下去,沒有接起來。
他看了一眼窗外。
落地窗上反射著自己有些茫然的臉。
他和溫喬……
似乎也沒那麼多話好說。
…………………………
「你不就是小偷嗎?你已經偷走了紀衡三年時間,還想要得到更多嗎?」
溫梔昏昏沉沉的洗完了紀衡所有的襯衫,跌跌撞撞地走到了沙發旁邊,竟然連回自己房間的力氣都沒有了。
本來想著,在沙發上稍微坐一會兒,攢足力氣之後,再回自己房間去。
誰想到,她竟然就這樣睡著了。
在夢裡,她又回到了白天的溫家。
溫喬面目模糊,卻非常可怕,咄咄逼人:「你是殺人犯!溫梔!紀衡怎麼會喜歡你呢?你的存在,就足夠讓他噁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