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沈興的怒火
「咯咯……」
「呵呵……」
聽到張明玉把蘭嬸嚇得半死,一對奸~夫***做完早課之後湊在一起,笑的停不攏嘴。
「你也是,下午才把人家的嫁妝,出嫁帶來的帕子給糟蹋了,和人家吵過一回,天沒亮又把別人給嚇了,一點良心都沒有。
可鄰她眼巴巴為點稻草替你去道歉,回頭就讓你給禍害了!
我不是和你說過嗎,稻草灰製作鹼水,那是鄉下的法子,南方才這樣做。
北方發麵一般就是用麵糰,用老面,那是最好的方法,比工業(製作出來的食用)鹼強多了,口感更好。
用不著急在一時,等兩天就好了。」
他的帶著笑,眯著眼,笑眯眯的埋汰著妻子,當時他千叮嚀萬囑咐。
雖然帶著笑,張明玉依舊知道沈興這是在責怪她,怨她不聽勸,但是她不準備退讓。
聽到丈夫這樣說,張明玉當即抬眉,撇撇嘴反駁道:「我得罪她幹什麼,我也是沒有辦法,只想早一天弄出那辦法來。
她現在還不是高興的不得了,價錢漲了百分之二十,過路的人搶著買,一下子就賣光,笑得她合不攏嘴!
老沈,你是你,我是我,你有師父,但是我沒有,我只有一個爸,你師傅有三十幾畝良田,但是我爸沒有,他什麼都沒有,出家了就等於四大皆空。
我如今一無所有,只能寄人籬下,端著別人的飯碗,住別人的家,我怎能不急?
我從來沒有過過這種日子,一天就受夠了,我恨不得馬上就能發財,然後買房子,自己有錢吃飯。」
最初之際張明玉還臉帶著笑容,然而說著說著,眼眶就開始變紅,面色變的沉重。
沈興聽到她這樣說,這才知道自己錯怪了對方,面色微沉,微微的點頭,輕聲說道:「這是我錯怪你了。」
「我以為以你的智慧不至於做出這樣的事情,沒想到有這麼一個情況,這是我考慮不周,沒考慮你的感受。
這樣吧,再過兩天,等我這輕鬆一點,我帶你出去轉一轉,看看做哪樣掙錢,給你買房子安家。」沈興誠懇的致歉,並做出了許諾。
張明玉聽到丈夫這樣說,倍感欣慰,點頭說道:「嗯,我知道你不會拋棄我的,心裡有我,偶爾忘記了也不是成心這樣,我等幾天就好,我們以前不也是有過困難嗎,但是最終都變好了,我們不急著這幾天。」
她的臉上帶著笑容,眼裡含著淚花,嘴裡越說,臉上的笑容越盛,只是想起昨日受的委屈,她笑的特別的難看,眼淚越來越多,不停的在眼眶裡打轉。
張明玉雖然有些刁蠻,偶爾撒些小脾氣,但是始終能夠為沈興著想,理解他的難處,這是沈興特別在意的一點。
聽到她這麼說,沈興心裡倍感溫暖,微微有些感動,上前執著她的手,柔聲說道:「嗯,委屈你了,再堅持兩天,我帶你出去看看。」
「嗯,我等兩天。」張明玉再次點頭,然後示意道:「快吃吧,拿著做什麼,過會就涼了」
沈興手裡抓著一個饅頭,這是張明玉特意帶來的。
她眼巴巴的看著沈興,看著他咬了一口,然後慢慢的把整個饅頭吞落肚,張明玉試探的問道:「感覺怎麼樣,吃不好吃?」
「嗯,還行,第一次做能有這效果很不錯了。」沈興微微的點頭。
聽見這樣的回答,張明玉的笑容又盛幾分,情不自禁的眯起了雙眼,笑眯眯擠的眼淚不停的往下落。
其實這饅頭並不是最後做出來的,鹼放多了一點,口感有些發澀,只是沈興一向寬於待人,對張明玉更是寵愛,很少說她的不是。
想著昔日的丈夫依舊如此,恩情如故,張明玉不由得熱淚盈眶。
她趕緊的擦了淚水,緊接著又從衣裳里掏出一個饅頭,遞到了沈興面前,不過這次的不再是黑面,而是一個白面饅頭。
她對著沈興說道:「再吃一個吧,這個是有肉的,白面饅頭,我偷偷拿了一個。
這裡不分包子和饅頭,都是一樣的做法,上面都沒有褶子,這是後面做的,好吃一點,沒放那麼多鹼。」
「這是蘭嬸特意讓我們帶過來的,只給了三個,所以我只好另外再拿一個,偷偷拿給你。」張明玉滿臉笑容的看著沈興。
蘭嬸為小林寺制售賣饅頭,用多少面,製作多少饅頭,買了多少肉,然後賣了多少錢,一切都是有數的,需要和小林寺進行交接,每旬交接一次。
因此張明玉不敢多拿。
這並不是有沒有機會多拿的原因,而是信譽問題,畢竟張明玉如今是寄人籬下,吃喝還靠著別人,還要蹭住,行事不能太過。
然而沈興則不相同。
他是小林寺的僧人,小林寺里目前只有三人,除去張玖陽這位目前還是划水的假和尚,小林寺只有僧凈和沈興師徒倆。
沈興算是半個主人,因此他可以明目張胆的趁著蘭嬸洗澡的時候爬窗戶偷饅頭,心裡不會有任何負擔。
不管有沒有被抓住,偷自己家裡的能算是偷么,大不了被僧凈罰一場。
好意難受!
沈興點點頭,趕緊的又將張明玉手裡拿著的饅頭接了過來,然後吃了起來。
張明玉喜滋滋的看著丈夫把饅頭吃完,眉開眼笑。看見饅頭慢慢的在沈興嘴裡消失了,她這才突然想起什麼,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面色緊張。
「老沈,你能吃肉嗎?……你是個和尚。」
「呃,是啊,我是個和尚,呵呵。」
沈興一愣,隨即泛起笑容,對著神情緊張的張明玉故意的摸了摸小光頭,然後自嘲了一番,好讓張明玉寬心。
過後,他點頭說道:「我想應該是可以的,你不是送包子給住持嗎?他能吃,我肯定也能吃,蘭嬸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剛才你不是說建康是首都嗎,梁國的京城,離這裡有兩百里,然後這裡是吳興?
建康做為六朝古都,從孫權以石頭城開始,只存在三百多年,到了隋朝的時候就被拆了,夷為平地,從此之後就沒有了建康這個古都,一直等到南宋才恢復舊稱,做為行都。
在這之前,除了三國之外,東晉、南朝宋、齊、梁和陳都定都在這裡,如果我們沒有穿越到別的地方,還在中國,那麼現在就是梁朝,歷史中的南梁。」
沈興語氣肯定,再次發揮了百寶囊的功能,道:「梁朝之後,也就是從梁朝開始,和尚開始不能吃肉,這是梁武帝定的。」
張明玉微微的點頭,並不答話,臉上沒有更半點喜色,反而隱隱有些憂色。
因為在歷史中,南梁並不出名,也就是它說不是一個大朝代,時間很短。
這樣的朝代,代表的是動亂。
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
張明玉豈能不擔心,她小心翼翼的問道:「亂嗎?經歷了多少年?」
「亂,太亂了,歷史中兩個最亂的時期就是五代十國和五胡亂華,現在就是五胡亂華的時候,前後一百多年,梁國四十幾年。」
沈興只將梁武帝當政的四十幾年太平時間算成了梁國,不過即便是這樣,他也知道在這個年代,相鄰的州郡叛變就像六月下雨天一樣,隨時都有可能,朝秦暮楚。隨時都在反覆。
只是,他並沒有將這些說出來,擔心嚇壞了張明玉,安慰道:「別擔心,有我呢,又不是馬上就是世界末日,我們會活的好好的。」
不過即便是如此,張明玉也是面色慘白,嘴唇緊咬,然後過了許久才弱弱的開口問道:「那,現在過去多少年了?」
「不清楚,我不記得他的年號。」
沈興搖頭,面色有幾分凝重,只是這樣的臉色寫在一位只有幾歲的小孩臉上,看起來有些滑稽,並格格不入。
沈興是因為梁武帝活了八十幾歲,在位四十餘年,在歷史中也算是有名了,因此才關注到他,別的沈興沒在意,僅憑這有限的信息,他根本無法做出有效的判斷。
夫妻倆情緒有些低落,相互勉勵了一番,隨著沈興走進了小林寺的膳房。
小林寺的早飯安排在早課之後,因此張明玉每天在早課時候會前來小林寺,等早課完成之後協助父親製作早餐。
因此,此時的小林寺的膳房裡,正等著開飯。
老僧僧凈面容枯槁,在矮案前跪坐。
他的雙目下垂,眼睛微閉,雙眼之間只留下一條縫,手裡拿著一串念珠,嘴裡念念無聲,只有頜下不停抖動的長須證明他還活著。
僧凈的視線里,張明玉的父親張玖陽已經端過一碗白菜米粥,此時正端著一個黑色陶碟往他前湊,道:
「大法師,這是沈張氏特意遣子與明玉一起送來的曼首,內有夾餡,乃是用新法試做,言正適合大法師此等年長高壽者食用。
入口香甜、咀嚼鬆軟,輕咀即可落肚,還易消化,請大法師試用。」
張玖陽畢恭畢敬的將陶碟放在僧凈大師面前的食案上,然後退後兩步,他的旁不遠,後面跟著的是蘭嬸的兒子小恪。
同樣態度恭敬的站在那裡,表情肅穆,只是眼珠子咕嚕咕嚕的不時的打量,看起來頗有幾分機靈勁。
張玖陽給僧凈奉上的的陶碟里,擺著正是方才小恪和張明玉一起送來含餡饅頭,數量只有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