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匠人打造
「你起來吧,我不怪你,你先下去讓軍醫看看你的傷勢。」
他的聲音已經說不出的疲憊了,偉岸的身形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垮掉。
趙泰是跟著他已久的將領,現如今軍心不穩,他不能再傷一個衷心下屬的心了。
趙泰對著姑蘇雲恆重重的磕了一頭:「將軍和沈小姐對屬下有救命之恩,屬下願誓死追隨將軍,若能苟活到來日,屬下拼上性命,也要把沈小姐從楚賊那裡救回來。」
姑蘇雲恆點了點頭,緩緩的合上了眼瞼。
「去吧!!「等到趙泰離開了營帳,姑蘇雲恆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紅色的錦盒,緩緩打開,裡面躺著一隻金色的銅鈴。
那鈴鐺和沈十七身上的金銅鈴是同一個匠人打造出的一對。
她們身上一人一隻,只要鈴鐺輕響,無論她們隔得又多遠,另一隻也能感應的到。
他輕輕的撥弄著那銅鈴,眼睛中的哀傷洶湧而出。
十七,是我沒用,沒能保護住你。
現如今局勢動蕩不安,朝廷不肯重用我,軍中將領軍心不穩,我想救你可是現在卻也無能為力。
我現在只能想盡辦法穩住局勢,再想辦法出兵,若是救你遲了,你可不要怪我。
沈十七被鎖在了帳篷裡面,兩個士兵一左一右的守著她,不給她吃的,也不給她喝的。
就這樣過了兩天兩夜。
沈十七躺在床上,兩天滴水未進,她原本飽滿的嘴唇起了一層死皮。
神色枯槁,雙目渙散的喘著氣,氣息奄奄。
她望著黑乎乎的帳篷頂子。
發出了一聲有氣無力喘息聲。
難道自己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嗎?目眩神迷之中,她看到了一陣陣的亮光,營帳的門在這個時候打開了。
意識逐漸渙散,她似乎看到爹一步步的朝著她走了過來。
「爹……」
她有氣無力的朝著「爹」
伸出了手。
「爹」
逐漸的朝著她靠近,身材修長而又高大,身上穿著銀光閃閃的鎧甲,威武神氣,最後又變成了顧景淮的樣子……稜角分明的臉頰,剛毅的線條,還有那一雙狼一般的雙眸,死死的盯著她。
沈十七隻當是自己做了一場噩夢,趕緊又閉上了雙眼。
「怎麼,不想見到我?」
顧景淮捏住了她的下巴,強迫著她與自己對視。
「沒想到你還有這麼大的本事,知道偷鑰匙救人,十七,我該怎麼獎勵你呢?」
沈十七睜開了霧蒙蒙的雙眸,蘊含著一層水汽,豆大的淚珠慢慢的順著臉頰滑落。
「我要找我爹,你帶我找我爹好不好?」
可能是因為沒喝水的原因,她的淚珠斷斷續續的,像是被扯斷的鏈子一般。
顧景淮凶神惡煞的瞪了她一眼:「還敢裝可憐,把眼淚收起來。
沈十七依舊抽著鼻子,淚水不止。
「我……我肚子餓……想吃東西……「顧景淮冷笑了一聲:「犯了錯還想吃東西,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錯?」
沈十七一臉的困惑不解,她囁嚅著嘴唇說道:「他們泡在水裡面太可憐,我只是……」
顧景淮卻沒有心思聽她解釋,傻子單純善良可以,但是這種單純善良他不想看到她用在別人身上,「放了我的俘虜,就要讓你吃點教訓,你不是可憐他們嗎,我今天就讓你看看他們的下場!」
顧景淮不由分說的拉著沈十七的手往外走,他大步流星,沈十七卻軟弱無力,跌跌撞撞的跟在她的身後險些摔倒。
走到帳篷外,顧景淮對小鄧說:「給十七弄點吃的過來。」
小鄧給十七端過來了一碗白米粥,顧景淮強迫著她喝了下去。
隨即又帶著她來到了刑場。
軍中的刑場不過是處決叛徒和敵軍的地方,開闢出了一大塊的空地,上面立著兩個巨大的石柱子。
遠遠的就能看得到,石柱子上掛著一個人,與其說是一個人,倒不如說是一條血肉模糊的爛肉。
那人在嚴刑拷打之下,僅有一息尚存,只是渾身上下已經皮開肉綻。
鮮血順著石柱留下,暈染了腳下一大片的空地。
血腥味瀰漫開來,天空中盤旋著兩隻蒼鷹,似乎是準備將那人叼走。
十七看到這樣的場景,臉色刷的一下子變白了。
她下意識的轉過了頭去。
「轉過頭幹嘛,給我好好的看著。」
顧景淮拿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強迫著她轉過臉,看著處刑架上的人。
「怎麼樣,招了沒有?」
看守的士兵搖頭回稟:「將軍,什麼都沒說。」
顧景淮走上前去,目光嗜血而又殘忍:「沒想到還是一條硬漢。」
他從銅爐之中拿出了一把燒紅的烙鐵,直接對著那人的胸口戳去。
「噗嗤、」
的一聲,空氣中頓時瀰漫出了一種焦糊的味道。
「啊!!!!「那人仰頭撕心裂肺的聲音響徹天地,久久的沈十七的耳邊盤旋。
隨著那股焦臭的味道,讓她的胃裡面翻江倒海,她哇的一聲,將剛才吃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
「繼續行刑!」
顧景淮下達命令,旁邊的士兵拿出了拳頭粗細的棍棒,直接朝著那人的身上掄去。
每打一下,都能聽到皮肉綻開的聲音,鮮血染紅了棍棒,但是棍棒卻從來沒有打中那人的要害,直到將他渾身上下每一寸皮膚都打成了肉泥,那人才斷了氣。
死狀可謂是慘不忍睹。
「將軍,死了,什麼都沒問出來。」
顧景淮擺了擺手:「拉下去丟山上去」
「是!」
士兵拖著那一具不成型的屍體,拉倒了山上去,血腥味瀰漫著整個刑場。
沈十七剛開始很害怕的,可能是因為那人的叫聲刺激到了她,但是那人死了,她反倒顯得十分平靜了。
顧景淮轉身看她的時候,她正愣愣的坐在了地上。
一席紅衣似火,像是盛開的紅蓮,只是現在有些髒兮兮的。
顧景淮疑心是她被徹底嚇傻了,於是蹲下身來,拿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一滴淚花順著她陶瓷一般的臉頰滑落。
她木訥的轉過了臉,剛才的血腥場景似乎還在她的腦海之中回蕩。
只是她卻沒辦法承受,所以選擇來了遺忘。
沈十七轉過了臉,用紅紅的眼睛看著顧景淮,聲音沙啞的說道:「你帶我去找我爹好不好.....」
顧景淮沖著她挑了挑眉:「知道錯了嗎?」
沈十七既不可聞的應了一聲、「知道了錯,以後才能記住教訓,以後沒我的吩咐,不許你再擅作主張,知道了嗎?」
沈十七重重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顧景淮看她木訥的樣子,覺得她好像變得更傻了。
他只是想要警告一下她,並不是真的要嚇她。
「走吧,我帶你去吃東西。」
他彎下腰將沈十七扶了起來,牽著她的手會自己的營帳。
沈十七就像是一個提線木偶一般,魂不守舍的跟著。
顧景淮眉頭緊縮,十分不悅的看著她:「別擺出這種失魂落魄的樣子給我看,不然等下還是沒有你的飯吃。」
沈十七這才如夢初醒,趕忙擦了擦臉,順帶著還衝著顧景淮嘿嘿的笑了一下。
那笑可比哭還難看。
不過顧景淮這才心滿意足了,牽著沈十七的手回了營帳。
軍中的廚子為顧景淮準備了烤鹿肉,又摘了山中長的野蘑菇蹲了野雞,一併給顧景淮送了過來。
這一餐可謂是十分的豐盛,顧景淮覺得軍中的廚子也是個心思偷巧的人。
不過這頓豐盛的大餐他沒怎麼動,全部都送到了沈十七的碗里。
她剛才還三魂丟了七魄,先如今看到大餐,早已經形象都不顧了,扒著碗狼吞虎咽了起來。
可見這兩天她的確是餓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