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唇槍舌戰

李世民說要殺了魏徵，因為這位是個可氣的人，總是給李建成出謀劃策置自己於死地。

可崔善卻不同意，解釋道：「殿下，魏徵殺不得，經過大理寺審了又審，依律法定的罪名不是殺頭，只能是流放。若是殿下不滿意，請換了微臣，讓其他人過來審理。」

李世民有些上火，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問道：「我身為皇子而他只是個太子的府洗馬，為何他能殺我，而我卻不能殺他？」

「以史為鑒，可知得失，以人為鏡，可知不足，一代明君能容天下之容，何況當時只是各為其主，而且他那人留下有大用，殺不得。」崔善說出理由。

「有大用？」李世民突然大笑：「想來你在之前就已經和某些人碰面了吧？」

這個是很容易猜測的，因為魏徵在瓦崗寨的時候，先後結識了秦瓊、徐茂公、程咬金等人。

雖然大家最後都入了大唐各為其主，平時里的他們還是兄弟。

「微臣不知殿下是何意。」崔善一臉不解。

李世民笑著擺手：「算了，我和你說不明白，現在你過去將魏徵提來，我親自和他說。」

崔善領命離開。

李世民笑了笑，然後拿起一份名單，看向房玄齡：「你剛才說這些人不能換，這是為何？」

「啟稟殿下，您列出的這份任用名單，好是好，可卻不是任命的最佳時機，應當暫緩。」房玄齡躬身回答。

「三省九卿可以暫時不動，可這外郡州城，大半都是『他們』的親信，為什麼就不能現在動？」

這個他們說的便是李建成的人，李世民不解，然後又說了些調動官員的理由，特別是突厥軍趁玄武門之事，覺得大唐內亂，他們可以渾水摸魚。

這個是最不能忍受的。

房玄齡感嘆，杜如晦替他回答，今年南北各地出現難得一見的大汗，百姓顆粒無收，還有蝗災泛濫。

如果現在把當地的官員調換，新任的官員根本就無法有力的去防禦清除和救災，到時候會更加混亂，搞不好農民會揭竿而起。

現在你好不容易當上太子，如果犯了大錯，那會真有可能再發生十八路反王起義，這就有點得不償失。

聽完他們說的這些，李世民高興這二人的才能，立馬就讓他們去想辦法救災。

隨後和李道宗笑臉暢談，接著就是讓他去統領劉弘基的皇城軍隊，讓劉弘基領兵去防禦突厥。

他們交談的差不多了，有人來稟告，說魏徵已帶到。

李道宗就藉機去看李淵，離開了這裡，其他人也相繼告退離開。

隨後是魏徵被叫進去，李世民抬眼看了看，魏徵的身上衣衫襤褸，臉上有傷，頭髮散亂，手腳還鎖著鐵鏈。

但他並沒有因此萎靡，反而在李世民面前站的筆直，眼神犀利的與李世民對視，渾身的倔強傲慢之氣不停的釋放。

跟李世民兩人對視了良久，猶如鬥牛和鬥雞，若是可以動手，兩人必然會大戰三百回合。

瞧了這麼久，李世民見他依舊傲然獨立，心中微微的對其佩服。

但沒有表現出來，反而是冷聲喝問：「魏徵，你好大的膽子，可知罪？」

「微臣何罪之有？」他神情凜然道。

李世民雙手負立，雙目怒火，嘴上指責：「我與建成乃兄弟，你卻屢次挑撥離間，還數次想至現今的當朝太子於死地，謀害儲君之罪，這難道不是罪？」

魏徵聞言哈哈大笑：「挑撥離間？可笑至極！你就別在此找借口了，就算是我不說，難道一山真能容二虎？也是太子太過仁德了，若是早聽魏某的諫言，殿下你又如何能在宮門內殘殺手足，入主東宮成為太子？再說了，若殿下不是太子的話，魏某又何來的謀害儲君之罪？」

「哈哈哈，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嘴。」

李世民被他噎的猶如吃了蒼蠅一般，鼻子重呼氣冷笑道：「難怪大理寺卿對付不了你，就這樣的天大罪過，竟被你輕描淡寫的抹乾凈，看來你是非但無罪反而有功，而我這個太子倒是罪大惡極？」

魏徵輕笑道：「微臣可是什麼都沒說。」

「你……」你是沒說，你在讓本太子自己罵自己，真是個老滑頭。

看他一時語塞，魏徵直接說。

「太子殿下，事情哪需那麼的麻煩，您與先太子都是在爭奪殿上的那把椅子，只是殿下你比他狠心，俗話說，成王敗寇，現如今殿下你已經大權在握，任何規矩現如今都是由殿下來定奪，想要給誰安個罪名，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么？魏某起於亂世，興于山寨草莽，先後已追隨了數位主公，早已看透了一切！殿下假惺惺叫魏某過來，說是以示公正，呵呵，就算是手段再高，難道還能擋的住悠悠眾口，能夠遮的住天下人的雙目？」

魏徵的每句話，都讓李世民啞口無言，雙眸戲謔的看著他吃癟的表情，心情格外的舒暢。

李世民是很惱火，可自己打仗可以，輪上鬥嘴，還真不是魏徵的對手。

曾經就聽徐茂公和秦瓊等人都誇他剛正能言，開始還不以為意，沒想到還真讓自己是毫無還手之力。

「魏徵，你好像還有家人吧，你現在如此……如此的冥頑不靈，可有為他們考慮？」

此刻的李世民已經不想殺他，就是想讓服個軟即可。

可魏徵不為所動：「魏某平生所學乃是『縱橫之術』，習此術者，早已將生死置身事外，所謂，一怒而諸侯懼，安居而天下息，成者位列三公顯耀台閣，敗者身死禍滅九族，這都是正常的事。現在先太子已逝，魏某此生的功業也已付諸東流，還在乎他們又有何用？」

「呵呵，魏徵啊魏徵，你還真是夠絕的，竟然連家人的生死都不顧，你還是人嗎？」李世民覺得自己終於可以痛痛快快的懟他了，剛才的鬱悶瞬間消散。

哪成想魏徵接下來的話是差點讓他吐血。

「不敢當，不敢動，若說家人的生死問題，魏某還沒輪到為了天下親手殺死自己的兄弟，連幾個小孩都不放過，在殿下面前實在是自愧不如。」魏徵一副譏諷神色看他。

剛消散的怨氣又重新回來，李世民頓時五臟六腑都被他的話給炸的血肉模糊。

可還是不甘示弱，又說出自己帶兵上戰場，每次都能解大唐的危難，保百姓平安，誅滅一個個反賊諸侯。

而李建成做了什麼，不僅在家養尊處優，還時長的在皇上面前進讒言，自己在外浴血殺敵，他在家裡坐享其成，還時時刻刻都想讓自己死。

回來后更是變本加厲，和齊王一起聯手，下毒放冷箭栽贓陷害無所不用其極。

他都不顧手足情，自己難道還要送人頭給他？

還有勾搭皇妃並上床的事，自己曾經給提醒，結果反倒是被他當成把柄，聯合兩位嬪妃一起陷害自己的話，李世民不想讓李淵綠帽子的人倫醜事公布就沒說。

這些話魏徵沒反駁，李世民還以為他無言以對，結果他又是一堆實話，猶如萬把罡刀齊射。

李世民差點氣吐血，還是不甘示弱，與他據理力爭，可最終的結果都一樣。

說的有理有據，讓任何人都沒法反對，可魏徵就是那個另類，總是讓李世民上火。

說到最後，魏徵是一心求死，罵的李世民那叫一個酣暢淋漓，把心裡的積怨全部潵出。

最後懶得在罵了，對其恭敬道：「在死前能夠與殿下一陣暢談，著實是痛快，魏某此生無撼，多謝殿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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