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像結婚照似的合影
來至照相鋪子前。雁翎進去借了照相機。出門后,她搖晃著手裡的那隻小黑匣子,笑道:「老闆說,這是德國的原裝貨!」
「你肯定和老闆很熟悉。否則,他怎麼會借這麼貴重的相機給你!」文彬問,小心翼翼的接過相機,仔細的打量著。
「我的小弟弟上月初中畢業了,又剛好趕上大弟弟進大學,全家來這裡照過合影!照完合影,我們把老闆一家也請去赴宴了。老闆覺得欠了人情。」雁翎解釋道。
「我一直感覺,你肯定是家裡最大的孩子!」文彬道。
「為什麼呢?」雁翎好奇的問,隨文彬緩步往回走。
「感覺吧!你知道嗎?感覺真是個奇怪的東西,讓人捉摸不透的。」文彬神秘的笑道,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我早都感覺你是家裡最小的孩子!果然,你上面有一個哥哥。」雁翎笑道。
「因為我顯得有些嬌氣?」文彬試探著問。
她的笑代替了她的回答。他沒有生氣。因為,他本來就有些嬌氣。
「我的大弟弟有些像你!」她說道。
文彬聽到她這麼說,心裡很感動。
他知道,他肯定在她的心裡佔有很重要的位置,所以她才會覺得他像她的親人。
多年以後,他曾問過她,那次郊遊,她和他剛認識不久,她為什麼對他有那樣的好感呢?
她說,她看見他的第一眼,就已經喜歡上了他。
他又問,她什麼時候第一次看到他的?
她說,他進廠報道的時候,那時候,她正好也在人事處里。他壓根沒有注意到她。她卻一直在旁邊默默的注意著他。
雁翎繼續說著大弟弟的事情。看得出,她對大弟弟十分的偏愛。文彬好奇的問道:「他進的是哪所大學?」
「喬治大學。」她很驕傲的答道。
「哦!真了不起!我當年沒有考上那所大學,心裡一直存著遺憾呢!」文彬道。
「他自己讀書很用功!也算是苦盡甘來吧!」雁翎感慨道,覺得這話也許會令文彬多想,便急忙道:「你進的肯定是西文大學。我聽廠里人說起過!西文大學和喬治大學各有千秋。西文大學的化工專業才是最好的!」
「你當初沒有想過上大學嗎?」文彬冷不丁的問。因為,他想起了昨晚上對她的問話。
那時候,他曾問過她,她為什麼早早的進廠做事了?她只是簡單的回答,並沒有解釋緣由。現在,他再次提到這個問題,實在想仔細了解她的家事。
「說來話長……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雁翎低聲喃喃道,立即沉默了。
文彬的心裡愈發的覺得迷惘。他早已琢磨到她的家裡並不寬裕。可是,究竟是怎樣的情況呢?
倆人緩緩的走著,步子愈發的慢了。走了一會兒,她驚訝的喊道:「看!夢川正追著一隻野鴨子!」
文彬看到,不遠處,夢川正追著一隻野鴨子。眼瞅著就要追上了,野鴨子卻跳入了野塘里,撲動著彩色的翅膀,呱呱呱的叫了起來。
倆人急忙來至近前,聽見夢川正眉飛色舞的笑道:「真可惜!就差幾步!」
「為什麼不跳進水裡抓住它?」文彬打趣道。
「我是旱鴨子!」夢川笑道。
「我也是旱鴨子!從小到大就很怕水!」雁翎抿嘴笑道。
「難道只有我會游泳?」文彬驚訝道。
「我和雁翎同時落水,你先救誰?」夢川一臉壞笑的問道。
當著雁翎的面,文彬實在覺得很難回答,索性不回答了,只是呵呵的笑著。
「肯定會先救穆小姐!英雄救美啊!」夢川介面道。
「我的水性很好,左手抓著你,右手抓著她!」文彬急忙道。
三人漸漸的朝蘆葦叢的深處走去。雁翎說,穿過蘆葦盪就能看到古坊群了。
秋色里的原野充斥著洪荒的凌冽野性,同時也彰顯出文藝人眼裡的凄美蒼涼。在夢川的眼裡,偏偏看到的是前者。在文彬和雁翎的眼裡,偏偏看到的是後者。
「這裡的景色實在太美了!我們照相吧!」文彬興奮的擺弄著照相機,壓根不知道該怎麼用。
「壞了,我忘記老闆怎麼教的了!」雁翎抱歉道。
夢川接過相機,仔細的研究一番,很快就學會用它了。他先給雁翎單獨照了很多張,然後又給文彬單獨照了很多張。等輪到他的時候,他把相機交給了文彬,對雁翎笑道:「我們在一起照幾張吧!」
雁翎見他說出口,自然不好拒絕。其實,她也願意跟夢川合影。因為,她和夢川畢竟是普通朋友。她和夢川站在蘆葦叢邊。有風吹來,她用手摩挲了幾下被風撩起的頭髮。
文彬擺弄著照相機,還是不得要領。雁翎微微的覺得,文彬像故意的。
「你真笨蛋!」夢川笑罵著,跑過去,手把手的教會了文彬,隨即又跑回雁翎的身邊。
文彬為倆人拍了幾張照片。
等輪到他和雁翎合影的時候,他的心竟然突突突的加速跳著。
不過就是合影一張照片而已,他卻難以抑制心裡的那股子莫名其妙的忐忑。他也許想多了,覺得他和她的合影好似有某種特殊的意義!人的心思就是這麼的奇妙,說不清,道不明!
夢川一個勁兒的要文彬放鬆,文彬卻愈發顯得緊張,引得雁翎笑了起來。
好不容易拍完合影。文彬又和夢川合影。雁翎為倆人拍照。
夢川站在文彬的身側,和他緊密的握著手……
真嚇人一跳!方才文彬和雁翎合影的時候,文彬的手心裡攥著一團冷汗。這會兒,冷汗沾到夢川的手心裡,引得夢川故意不停的甩著手。文彬眼瞅雁翎,雁翎正用手捂著嘴笑,手上的那副紅絨線手套微顫著。
照完相,三個人繼續往前走,已經能看到古坊群的影子了。
竟然下雨了,冰涼的打在身上,毫無防備。
「哎呀!真糟糕!又下雨了!忘帶雨傘了!」夢川喊道。
雁翎急忙撐開了手裡捏著的那把油紙傘。
油紙傘是墨綠色的,沒有圖紋,只有幾句詩詞。在蒙蒙蕭蕭的秋雨里,那把傘襯在她的身後,她的身影像刻在凝碧上。
「離牌坊群還有一段路呢。」雁翎道,看了看不講理的天色,焦灼的道:「看樣子,雨會下的很大的!瞧,烏雲像鍋蓋一樣,烏壓壓的爬了過來!」
「改日再看吧!」夢川掃興的道,看著天色,道:「我們回去吧!我和文彬都是男人,大不了淋點兒雨水!」
雁翎正為此為難。只有一把傘,頂多遮掩兩個人的身體,偏又有三個人,該怎麼分呢?
聽見夢川的話,她反而堅持道:「你們輪流鑽到傘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