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破釜沉舟
幾個太監得了暗示,便又重新回到房中,直接把屋內的可疑物事全都收了一遍,這頭葉白霜也遣了個陸家的侍衛去向母親說明此事,不到小半個時辰,陸奉便帶著人風風火火的闖進了葉府。
安平候夫婦渾身癱軟的靠在一邊,葉遠致和祝玉早就慌的不成樣子,只用哀求的目光望著葉白霜。
「給我查!」陸奉乍一問清楚始末,臉就黑的跟鍋底似的,大拇指不停的頂動掛在腰間的刀柄,繞著葉遠致來來回回的走動,暴躁的像是隨時能跳起來給劈他兩下。
陸奉是禁軍統領,他帶來的人把事情里裡外外全部查清楚連兩個時辰都沒用到。
他冷肅著臉翻看著呈上來的記錄,裡面連祝玉是從哪弄來的迷情香都寫的清清楚楚。
祝玉看著痛斥她沒有婦德狹隘善妒的懿旨,指甲深深的掐進肉里,鮮血順著手掌低落,在她腳邊積成一灘。她現在反而有些慶幸葉白曦與衛和澤的醜事被暴露出來了,否則的話,有皇後娘娘這番話,以後京城誰還敢娶她。
現在……至少還能嫁進安平候府,哪怕是做妾。
但這次的事情必然會讓她們母女遭到厭棄,任此發展下去,無論是葉家還是安平候府,都不會有她們母女的立足之地,她看著站在陸奉旁邊的葉白霜,心裡恨得能滴出血來。
她忍氣吞聲的討好巴結了這麼多年,到頭來竟然就這麼毀了!
好在還有一絲轉機。
祝玉心疼的看了尚且神志不清的葉白曦一眼,最終還是狠下心咬了咬牙道:「陸大人,老爺,侯爺,此事都是民婦一時糊塗所致,小女葉白曦對衛世子芳心暗許,衛世子卻對她無意,恰逢老爺設宴款待,我便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葉白霜意外的挑了下眉,看不出祝玉還有這種破釜沉舟的勇氣,確實如果任由陸奉查下去,別說祝玉和葉白曦,葉遠致和安平候夫婦絕對一個都跑不了,但此事畢竟是后宅陰私,哪怕是真鬧出來,他們也最多就是名聲壞一些,再受頓申飭,卻性命無憂,屆時祝玉與葉白曦的苦日子才是真的來了。
作為罪魁禍首,她們必然要承受兩家人的怒火,往後只怕會活的生不如死。
但祝玉此時把罪名全擔下來,雖然名聲壞了,卻是實實在在的給安平候府與葉家頂了罪,今後絕對衣食無憂,至於罵名……她們一個已經是半老徐娘,一個又板上釘釘要嫁入安平候府,被罵一罵又不會少塊肉,比起另一種結果實在是好太多了。
若不是立場相對,葉白霜跟祝玉前世又有深仇大恨,這會兒沒準還真能誇她幾句。
陸奉把手裡的卷宗扔在桌案上:「那為何要選在霜兒房內行苟且之事?」
這也是祝玉的說辭里唯一的漏洞。
葉白霜拽了拽陸奉袖子,沖他搖了搖頭,這話真是陸奉問錯了,如果輕輕揭過便還罷了,現在追問,祝玉必然會咬到她身上。
陸奉到底是個武將,心思不夠細緻,全然沒反應過來,反倒是拍了下葉白霜肩頭,小聲嘀咕道:「這次乾的漂亮。」
「……大舅,你坑死我了。」葉白霜哭笑不得的小聲說道。
果然,葉白霜話音剛落,祝玉便跪在地上哭天搶地的說道:「京中皆知衛世子愛慕葉家長女葉白霜,我也是不得已,才想著拿白霜的名義把衛世子約入房中,以便下藥成就好事。」
渭朝雖對閨閣女子的規矩相對寬鬆些,但也沒寬鬆到與外男扯上關係也能一笑置之的地步,祝玉的話里雖然說的是衛和澤對她有意,可傳揚出去難保不會有好事之人胡亂編造誇大其詞。
「咳……」陸奉尷尬的看了侄女一眼,被祝玉噁心的說不出話來。
葉白霜此時卻顧不上她這個拖後腿的大舅了,只見她滿臉驚慌水眸帶淚,顫抖著身體撐在桌案上,彷彿支撐不住似的說道:「祝姨娘,你怎能如此毀我名聲?這麼多年我敬你重你,到頭來你竟這般污衊於我!你可曾想過若是我今日沒有醉酒停留在涼亭,後果又是如何?你這是想……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霜兒,祝姨娘也是一時糊塗啊……」
祝玉的眼淚跟放了閘似的直往外冒,葉白霜自愧不如,索性也不勉強自個把眼淚往外逼了,反正比哭是肯定比不過的,她捏著衣袖掩住臉面,愧於見人似的:「你為了他日榮華富貴,就可以陷我於不義嗎?我有婚約在身,若是此時沾染了污名,哪還有顏面苟活於世?祝姨娘,我到底哪裡對不住你,要你這般待我!」
陸奉看的嘴角直抽,簡直無言以對,陸家后宅乾淨的狗都懶得去光顧,哪見過這種陣仗,頓時對信手拈來的葉白霜刮目相看。
「霜兒,是祝姨娘對不住你……是祝姨娘愧對你啊。」
葉白霜捂在袖子下面的臉被噁心都快扭曲了,也沒了演下去的心思,乾脆利落的一轉身,遮著臉就跑了出去。
光看背影還真有點被至親傷害,哀莫大於心死的意思。
陸奉抬了抬手,便有兩名帶刀侍衛跟在葉白霜身後追了過去。
主角跑了一個,這戲當然是唱不下去了,況且陸奉還真沒辦法拿這事給他們定罪,綳著臉交待了幾句便帶著人撤了。
剛走出葉府,先前跟著葉白霜的兩名侍衛就戰戰兢兢的迎了上來,覆在陸奉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什麼叫跟丟了?!」陸奉眉毛一豎,厲聲喝問道。
「屬下跟著小姐出府沒多遠就被甩掉了,附近都仔細搜查過了,沒有蹤跡。」
「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都能跟丟,你們可真是越來越有出息了!給我找,什麼時候找到人,你們什麼時候再回來當值。」陸奉氣的肺都要炸了,本來還琢磨著借題發揮,拿今天的事當個由頭,直接把葉白霜接回陸家,現在可好了,連人都給弄沒了。
想起自家妹妹的鞭子,陸奉便頓時有些氣短。
這都什麼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