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搬弄是非

等葉白霜離開小樓時，外面已經為了找她鬧的人仰馬翻了。

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陸葉兩府家丁，以及時不時經過的禁衛，葉白霜的眸光微微閃爍了一下，就地抓了兩抔土往衣裙和臉上胡亂塗抹起來，確定自己看起來狼狽不堪后，葉白霜才扯亂頭上釵環，踉蹌的跑了出去。

「小姐！小姐！找到了，小姐在這邊！」

率先認出葉白霜的是葉府里的丫鬟，看起來有些眼熟，應當是祝玉身邊的人。

祝玉身邊的人……

葉白霜本能的戒備了起來，祝玉這人大算計沒有，小心思一堆，今天才在她手上吃了個大虧，就算礙於懿旨和陸家人不敢鬧騰太過，也難保不會在暗地裡給她找事。

果然，那丫鬟一見葉白霜滿身臟污就尖著嗓子叫了起來：「小姐！您這是怎麼了？莫不是遇到了歹人？就算您和姨奶奶置氣，也不該獨自外出啊，祝姨娘奶奶擔心您擔心的連口茶水都沒顧上喝，您快……」

——啪。

細軟的長鞭自後方抽了過來，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丫鬟腳邊，再往左寸許就得抽到這丫頭身上。

「這就是佐司馬府上的規矩？果然好的很，連個丫鬟都敢搬弄主子是非！」陸惜一聽葉白霜失蹤就急急找了出來，短短一個時辰，幾乎把整個街區都跑了個遍，好不容易聽下人稟報說找到了人，匆匆趕來卻撞上這丫頭搬弄口舌，既然有人存著心找死，那就別怪她不給留臉！

陸奉看丟了外甥女，本來就是心虛理虧的時候，一聽陸惜這話，連忙鐵青著臉幫腔：「一個上不了檯面的祝姨娘都能當家做主，葉府下人自然有樣學樣，能懂的什麼規矩？」

「……」葉白霜也是真心服了她這個大舅，這話說的，初衷雖然是好意，但說之前怎麼不想想具體情況？她娘原本是葉遠致的正妻，後來因為葉遠致納妾和離，現在陸奉又在大庭廣眾之下逮著葉府妾室當家為由頭不放，落在外人耳朵里豈不是更坐實了陸惜善妒的說辭？

況且在世人眼中，葉遠致對陸惜一片痴心，因為陸惜不能再有身孕，這才納妾綿延子嗣，陸惜毫無容人之量，鬧著和離也就罷了，這麼多年了都還仗著陸家家世不依不饒，這是想逼著葉家絕後嗎？

就連前世的葉白霜都是這麼想的，她被祝玉那套賢良淑德大度包容的表象蒙住了眼，又被關在府中學了滿腦子的《敬順》《婦行》，只覺得世間女子都該以夫為天，支持夫君開枝散葉才是有德行的女子該做的事。

直到後來她與成敖心意相通，真正懂了情愛之事才明白，感情這種事情，若是真心相愛，根本就不可能容得下第三個人。

葉遠致扯著深情專一的大旗，乾的卻儘是噁心人的事，害得陸惜平白擔了多年罵名，簡直無恥之尤！

陸惜此時也頗為無奈，當下便沒好氣的瞪了陸奉一眼：「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也不知道父親是怎麼想的，竟然把這個憨貨留在了京城，要是換成二哥三哥，哪會鬧出這種紕漏？

抱怨歸抱怨，陸惜心裡卻清楚，她大哥是被刻意教成這樣的，陸家現在正是烈火烹油的時候，要是下一代再機敏過人通謀權，上頭那位可就得容不下他們了，這也是陸惜放任葉遠致去作踐她名聲的主要原因。

說來也是巧了，陸惜和陸奉的對話恰好都被趕來的葉遠致與祝玉聽進了耳朵里，兩人臉色頓時青紅交加，難看至極。

好在葉遠致這些年演慣了痴情角色，很快就找回了狀態：「惜兒，我知道你惱我沒看好霜兒，可葉家當家主母的位置從來都是你的……」

「收聲！」陸惜被噁心的面色發青，把纏著胳膊上的鞭子抖了抖，「葉遠致，你最好管好你的嘴，否則我這鞭子可不長眼！」

若是放在平時，祝玉樂得看陸惜作天作地的把葉遠致越推越遠，可今天情況卻不同，她前腳才挨了皇後娘娘訓斥，後腳就鬧出了氣走葉白霜的事，再不想辦法挽救一二，便是葉白曦與衛世子真的有了收尾，衛家也有的是理由拖著不讓她女兒進侯府，當時候她們娘倆都得完蛋。

祝玉眼珠一轉，眼眶裡頓時帶了淚：「姐姐，今天的事都是我的過錯，與夫君無關，您有氣就沖著我來便是，鞭子也好，棍子也罷，我都受著，只求姐姐莫要因此與夫君起了嫌隙。」

回答祝玉的是陸惜迎面抽過去的長鞭，原本只想著示弱的祝玉哪能想到陸惜會真的動手，掐著嗓子尖叫一聲就躲到了葉遠致背後。

要只是躲也就算了，偏偏祝玉慌神中還推了葉遠致一把，陸惜那一鞭子就端端正正的抽到了葉遠致臉上。

從額頭到下巴頦，直溜溜的一道紅杠杠。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陸惜原本還正在氣頭上，眼下一看葉遠致的臉，頓時就被逗笑了。

「你躲什麼呢？不是說鞭子棍子你都受著嗎？嘖嘖嘖，躲就算了，還推葉遠致出來擋箭牌，祝玉啊祝玉，你對你家老爺可真是夠痴心的。」

葉遠致被諷刺的麵皮發黑，拳頭攥的咯吱作響，要不是現在還在外頭，他得顧及臉面，祝玉絕對少不了一頓好打。

老、老爺，我……」祝玉原本還想分辨幾句，抬頭時卻直接撞上了葉遠致陰惻惻的眼神，登時打了個寒戰。

她勉強扯了扯嘴角，從葉遠致身後走了出來，沖著陸惜歉疚道：「姐姐說笑了，方才我只是一時慌神，頭先說的話自然是算數的。」

祝玉這會兒也回過神了，陸惜這個架勢明擺著就是要幫葉白霜出氣的，她今天這頓鞭子恐怕是跑不了，既然這樣，那還不如坦然點，留不住面子，至少還能保住名聲。

「這可是你說的！」陸惜冷笑一聲，「我今天就給你長長記性，免得你一個卑賤妾室也敢給我陸惜當妹妹！再來你可得記牢了，我跟葉遠致這個廢物早已和離，沒有分毫關係，以後你們葉家人要是再敢扯著陸家的大旗作妖，我就剝了你的皮！」

陸惜說罷便要動手，可胳膊才剛剛抬起來，就被一隻白嫩細滑的小手按住了。

「霜兒？」陸惜被火氣沖昏了腦袋總算冷靜了下來，神情也跟著惶恐不安起來。

女兒一直厭惡她粗鄙狹隘的做派，剛才她一時忘形，想必又要被葉白霜討厭了。

陸惜又是不安又是憋屈，祝玉卻忍不住鬆了口氣。

怎麼把葉白霜這個蠢蛋給忘了？這丫頭片子對陸惜最是反感，她又刻意把葉白霜教成一副迂腐頑固的性子。

這幾天葉白霜態度反常，她又接連吃虧，剛剛竟然把這個救命稻草給忘了！

祝玉放緩了神情，正準備像往常那樣攛掇暗示葉白霜幾句，卻見容色無雙的少女輕輕接過了陸惜手裡的長鞭，抿著紅唇笑了笑。

「這種事情怎麼能讓母親費神，女兒來辦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