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成滄瀾傳（十）
春華樓是最近一段時間京城裡新開的酒樓。
因為菜品新奇，價格昂貴，一度在京中很盛行。要知道皇城根子底下住的這些人，最多的就是錢，雖然京城裡的物價本來就高，可是一些富家子弟小姐們還是想要顯示自己的身份，這個時候，如果有一家報價昂貴的地方出來，就會成為京城這些自認為身份尊貴的人彰顯他們身份的地方。春華樓就遵循了這一點。
可是大家萬萬沒有想到，春華樓背後的老闆竟然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還是從西關回來沒有多久，被呂國公府遺棄過的嫡小姐。
成滄瀾也愣了愣。
「你這丫頭片子胡說什麼，春華樓怎麼會是你的？你能開得起春華樓？」那紈絝子弟顯然不相信，拔高聲音諷刺到。
「掌柜。」呂輕歌並不同那個人爭執，只是輕聲叫來了掌柜的。
「東家。」掌柜在一旁看了好久的戲，終於輪到他上場。
春華樓的掌柜經常露臉，在場還是有很多人認識的。
那聲「東家」一出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眾人看呂輕歌的眼神一變再變，這個不受寵的呂國公府大小姐顯然超出了他們的想象，別的不說，春華樓日進斗金，這位呂大小姐，身上至少是有銀子的。
在場的人心中瘋狂打起了算盤，想著回家以後一定要把這個重要的消息告訴家主，好再做定奪。
「你……賠就賠，你以為小爺賠不起？」紈絝子弟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擊弄得臉色有些難看，可是這會子這麼多人看著，他總不能賴賬吧，這樣一樣，他爹工部侍郎的臉都讓他丟光了。
「好，既然少爺這麼說了，掌柜的，算盤給我。」呂輕歌狡黠的笑了笑，眼睛里充滿靈動。
成滄瀾嘴角跟著不自然的揚起來。
「這位公子，你一共損壞了酒樓三張桌子，八張椅子，古董花瓶三隻，牆上掛畫兩張，其中一張是唐寅的真跡，另外一張是防古的富春山居圖。合計下來一共是一萬三千七百八十二兩，給您抹個零頭，一共收您一萬三千七百八十兩。」呂輕歌紅唇微啟，一連串的話說出來，砸暈了每個人的頭。
「一萬兩？你怎麼不去搶呢？」紈絝子弟果然臉色一變，腿都軟了，他雖然手邊有銀子，父親母親不怎麼限制他的花銷。可是他手裡最多就三四千兩銀子，上哪裡找一萬兩。
「這位公子，店裡所有物件都是明碼標價，尤其是那副唐寅的真跡，是我花了大價錢買來的。收據還在我這裡，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讓人拿過來給你看。另外，這已經是最優惠的價格了，我還沒有算你在春華樓里打架，嚇走了我的客人，妨礙了我春華樓的生意，大家都知道春華樓每天要賺多少銀子，因為你的事情大半天沒有人進來，你說說這些該不該賠？」呂輕歌臉上的笑容越發冷漠，真是給臉不要臉，今天她要是不扒下這幾個紈絝子弟一層皮，她就不姓呂。
「你強詞奪理，一個女子，張口閉口都是銀子，簡直惡俗，你，你，你……」紈絝子弟指著呂輕歌的手指顫抖不已，在京城裡橫行霸道多少年，終於在陰溝裡翻船了。
「請問你吃飯穿衣哪一樣不要錢？說我庸俗，沒錯，我的確是一個庸俗的人，我就是喜歡銀子，所以請這位公子，把這些銀子賠了好嗎？」這些人低估了呂輕歌的承受能力，以為說兩句話呂輕歌就能被擊垮，害怕。沒想到呂輕歌完全不在乎，並且回擊了過去，聽的眾人目瞪口呆。
他們還是頭一次看到一個女子能說出這樣的話。
好像並沒有想象中的驚世駭俗，看著呂輕歌認真的臉，有很多人竟然都覺得這女子很特別。
「這架又不是我一個人打的，憑什麼讓我一個人賠，他呢？」紈絝子弟當然不服氣，手指著成滄瀾所在的方向。
「他？這位公子，還需要小女子提醒你，你們發生衝突之前，你說了什麼話嗎？對一個女子的名聲如此詆毀，家父和御史台總不會坐視不理的。」呂輕歌冷笑一聲，這人真是沒腦子，竟然還想拉成滄瀾下水，工部侍郎，等著被彈劾吧。
「你……我身上沒這麼多銀子。」紈絝子弟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那沒關係，招財進寶，送這位公子回府，順便整理一份清單，讓這位公子帶回去。到時候把我們的銀子取上就行了。」呂輕歌拍了拍手。
紈絝子弟像一隻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耷拉著腦袋離開了。
「久等了。」呂輕歌轉身，歉意的對陸奉三人笑了笑，領著陸奉三人去了樓上的雅間。
「你這小丫頭倒是伶俐。」陸奉是個爽快人，有什麼話當場就說了。
剛剛呂輕歌處理事情的動作，乾脆利落，又快又狠，陸奉是相當欣賞的，一個小姑娘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很厲害了。
「陸大人見笑了。」呂輕歌這會已經褪去了方才了凌厲，像一個尋常的閨閣女子，帶著淡淡的不好意思的笑容說到。
「和傳聞中的倒是大不一樣，以後有什麼難處，可以來陸府找老夫，能幫一二的，老夫不會推辭的。」陸奉想了想，看了看成滄瀾接著說到。
深宅大院的手段陸奉也知道，要是呂輕歌這姑娘從一開始就是這副面孔，呂府上下一定會榨乾她的利用價值，那個妾抬的正妻說不定根本不會讓呂輕歌長這麼大。
現在呂輕歌回京，翅膀硬了，沒什麼好顧忌
呂輕歌眼睛一亮。
「輕歌拜謝陸大人。」呂輕歌從座位上站起來盈盈一拜。
「不必多禮。」陸奉擺擺手。
陸奉是性情中人，路見不平，自己想救的一定會伸出援手，不想救的話，陸奉都不會看一眼的。
呂輕歌算是入了陸奉的眼。
「沒想到春華樓是呂小姐的產業，失敬了。」成滄瀾手裡握著酒杯，若有所思的盯著呂輕歌，呂輕歌當然察覺了成滄瀾的目光，只是當做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