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變相奚落
漱玉一笑,收了葯碗,邊走邊回答謝如蘇,「大皇子用的葯比這風寒葯苦了不止一點兩點,好在大皇子心性堅韌,能忍常人所不能,奴婢之前伺候大皇子喝葯,從未見大皇子皺一下眉。」
說到這裡,漱玉多少有些自豪,她服侍在皇後娘娘身邊,也算是照看大皇子長大。
看著他從羸弱幼童長成如今這般翩翩少年,學識豐滿,漱玉滿滿都是成就感。
「小小姐,您還沒恢復,可別下床!」
謝如蘇腳剛塞進鞋子就被漱玉攔住,將她按回床榻,又替她捏好被角。
小小姐感染風寒,身體虛弱,怎麼能下床!
「嬤嬤,看,我已經好了。」謝如蘇拍拍胸口,示意她已經恢復。
漱玉仍不鬆口,一雙眼盯著她,寸步不離。謝如蘇無奈,只得在床上一直坐著,無聊數羊。
一隻羊,兩隻羊···十隻羊···
等到謝如蘇數到第三千五百一十八隻羊的時候,日落西斜,天空被渲染成橙紅色,美的不可描述。琉玉端來一碗烏黑的葯,散發著淡淡熟悉的苦澀,漱玉看向謝如蘇,謝如蘇將葯一飲而盡,拒絕漱玉遞來的蜜餞。
漱玉嬤嬤說自己喝的葯沒有拂葉的苦,可她怎麼覺得心肝肺都苦的揪成一團。
沖了幾口溫水,嘴裡的苦味才稍稍消散。謝如蘇乞求似看著漱玉,漱玉才准謝如蘇下床,扶著她往主殿去。
主殿里不時傳來幾聲故作親切的嬌媚笑聲,謝如蘇身子忽然一僵。
這聲音格外熟悉,好多年都出現在她午夜夢回,提醒她姑母如何慘死,謝家滿門如何凋亡。
靜貴妃,宇文無極生母。
「小小姐?」漱玉不明白謝如蘇為何忽然停下,出聲詢問。
謝如蘇瞬間回神,一笑,「無事,我們進去吧。」
殿內,靜貴妃一身水桃紅宮裝,打扮花枝招展,年輕臉上帶著嬌媚笑容,「姐姐,臣妾聽說您最近喜好佛法,剛好太后她老人家賞了一卷金剛經,臣妾便拿來討好姐姐,還望姐姐不要嫌棄是太后所送。」
謝皇后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令人收下經書,「妹妹說的什麼話,金剛經是太后所贈,定然是當世珍品,本宮又怎會嫌棄。」
靜貴妃被哽的語塞,眼波流轉一圈,剛好看見欲進門的謝如蘇,起身迎上去,故作親昵的抬手準備攙,「如蘇來了?」
謝如蘇不著痕迹避開,走到謝皇後身側,娉婷而立。
靜貴妃撲了個空,面色不虞坐回位置。
「姐姐,妹妹前日聽了個笑話,說的是這樣一件事,有一個得道高僧立志隱居不問紅塵俗事,可過了幾十年,眾人發現他仍舊居於俗世,還活的異常快活,姐姐說,那和尚是不是自打嘴巴?」
靜貴妃這番話,在場人都聽出話外之音。
說的可不就是謝皇后!
謝皇后待字閨中時豪爽俠義,放言她未來的夫婿此生都只能有她一個妻子,後來謝皇后與還是太子的宇文景相愛,宇文景繼位,為她空設六宮,引了多少嫉恨。
可惜沒過幾年,宇文景納薛家嫡女薛靜入宮。
自那之後,美人們就跟流水一樣進入皇宮,曾經豪言放語說未來夫婿只能有她一人的謝皇后成了整個盛京貴女茶餘飯後笑談。
往常只是貴女們私下談論,誰都不敢當眾說出來,今日靜貴妃卻用一則笑話含沙射影嗤笑謝皇后。
謝皇后倒沒什麼反應,神色淡淡,還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琉玉性子急,就要上前理論,被漱玉眼疾手快扯住。
這是一個兩難的問題,皇後娘娘承認,打自己臉;不承認,也打自己臉。
一時誰都沒有開口,靜貴妃想看謝皇后笑話,含笑看著她,等她回答。
她就是要將謝晚蘭的驕傲全部踩在腳下!
就在眾人發愁時,謝皇後身旁傳來一道如泉水過石的聲音:「僧俗自古難以截然分明,即便是高僧大德,弘法於世,也無法全然擺脫世俗規則干擾。常言道,大隱隱於世,小隱隱於山。貴妃娘娘說高僧自扇巴掌,未免有失偏頗。」
謝如蘇這一番話說得極好,一則將眾人目光從謝皇後身上繞開,二則說大智者隱於鬧市,變相誇獎謝皇后是智者,靜貴妃處事目光短淺,有失偏頗。
損人不成反被奚落,靜貴妃看謝如蘇的目光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
果真是謝晚蘭的侄女,跟她一樣令人討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