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魚姐失手輸客棧

第11章 ? 魚姐失手輸客棧

桃花鎮東頭是富人聚居的地方,姜家是桃花鎮首富,自然院大宅深,奴僕成群。

今天是姜太公獨子姜九過平生第四次大喜的日子,迎娶雲上居的魚小芋做小三。一個月前,姜九過與雲上居老闆娘魚姐鬥蟋蟀,連贏三局。魚姐輸紅了眼,提出以雲上居折金二十兩,與姜九過再賭一局,還是輸了。

魚姐只好將房契雙手奉上,姜九過連連擺手:「使不得,魚姐。我若收了你的客棧,你孤兒寡母的如何生活?街坊鄰居會戳我脊梁骨的。再說啦,我又不會經營客棧,拿來何用?」

魚姐已經為自己的衝動後悔了,姜九過說不要客棧,她自然求之不得。可是,她也沒有二十兩黃金還呀。魚姐收起房契,送給姜九過一個甜蜜的微笑:「多謝姜公子體諒,等下次我贏了,一定先還姜公子的錢。」

魚姐雖然是半老徐娘,但那眉眼那臉蛋那腰肢,還是能讓春風蕩漾讓秋水微瀾,讓男人心花綻放。姜九過握住魚姐的手,輕輕拍打著:「錢,可要可不要,就看魚姐的意思了。」

魚姐哈哈一笑,身子亂抖,趁機抽出手,還是柔情萬鍾地盯著姜九過,道:「姜公子有義,魚姐我有情,白雲居的大門天天開著的,歡迎姜公子隨時來,好酒沒有,淡茶還是有一杯。」

姜九過聽出魚姐在敷衍他,也不見氣,語調依然很舒緩:「謝謝魚姐,但是一杯老蔭茶,值不了二十兩黃金吧?」

魚姐知道姜九過不是一個善人,他不要客棧,一定還有其他的企圖。該不會是要老娘吧?魚姐在心裡冷哼一聲,老娘可沒瞧上你。

姜九過見魚姐不說話,覺得她也許聽懂了他的意思,便進一步探問道:「小芋頭今年都十六了吧?」

魚姐的頭嗡地一聲響,舒軟的柔情變成冰涼的恐懼,睜著驚慌的眼睛望著姜九過:「姜公子,你……」

姜九過雙手合在胸前,微弓著身子,顯得很謙恭的樣子,道:「魚姐,別慌,你聽我說。你家小芋頭漂亮可愛,我是仰慕已久。你若將她許與我,不但二十兩黃金一筆勾銷,我還會給你黃金百兩,綢緞十匹,牛羊三十頭,良田五十畝。你下半輩子,都可以衣食無憂了。」

魚姐心裡悔道,完了完了,我把小芋頭害了。如果街坊鄰居知道我把親生女兒都輸了,我還有臉在桃花鎮待嗎?她捂住胸口,狂喘粗氣:「姜公子,我們賭的是白雲居,我願賭認賬。」

她哆哆嗦嗦摸出房契,送到姜九過手裡。

姜九過輕輕推開魚姐的手,又趁機捏了一把,道:「魚姐,不著急。你再想想。小芋頭也該嫁人了。你想過沒有,給她找個什麼樣的男人?是會耕田種地的莊稼漢?還是滿口之乎者也的書生?你是名門望族,還是官宦人家?你家小芋頭是大家閨秀,還是千金小姐?小芋頭嫁入我姜家,是會丟你魚姐的臉,還是會臊小芋頭的皮?」

魚姐被問得啞口無言,內心也自卑羞愧。她一個開客棧的寡婦,哪有資格高攀權貴之門?不要說嫁到姜家,就是在姜家當下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但自己這麼乖巧一個女兒,被自己輸給姜九過,自己都翻不過那到坎兒啦。

姜九過看出了魚姐的遲疑,嘆了一口氣,接著道:「唉,我剛才的話,是難聽了些,但是這個理兒呀。你若不應,我也不強求。那我還是要客棧。但你和小芋頭從今往後靠什麼生活?要不了一個月,你可能還得把她賣了。那時候,就值不了二十兩黃金啦。」

魚姐心更虛了,沒了客棧,她能幹什麼?從小到大,粗活兒累活兒重活兒臟活兒她一樣都沒幹過。她抬頭看著姜九過,姜九過沒看她。她低下頭,淚水就滾出來,聽見姜九過道:「魚姐,我姜九過雖然心花點手癢點,但也還是懂得養家過日子。你若同意,雖然小芋頭過來是做小,但我會給她獨門獨院住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地待她。」

魚姐只好允了。

姜九過也沒食言,請了媒人提親,送了豐厚彩禮,花轎抬進門,辦了二十桌酒席。此時,他已將新娘背出花轎,準備拜堂了。

姜九過家的高堂之上,端坐著他瞎眼的老父和耳聾的老母。旁邊還側坐著他的正房妻子和兩個小妾。

長眼婦人瞧了瞧屋外房檐投下的影子,覺得時辰已到,亮開了她扯心扯肺的尖嗓子:「良辰吉時已到,新郎新娘開始拜堂。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新娘從出門,就沒說過一句話,招過一次手,動過一下頭。這種新娘,長眼婦人見得多了,只有拜過堂洞過房,第二天就會夫唱婦隨的。現在沒必要對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找個小姑子扶著她走程序就行了。

因此,新娘在旁人的攙扶下機械轉身,彎腰,鞠躬,儀式進行得也還順當。

長眼婦人又尖叫一聲:「夫妻對拜……」

一個粗壯的姑娘抓住新娘的手臂轉過來,然後按住她的肩,正要往下壓,就聽見一個急促的聲音:「等一下。」

劉疾休從院子飛進堂屋,推開粗壯姑娘,揭開新娘的頭巾,果然是於小魚兒。

於小魚目光空洞,面無表情,一看便知被人控制了神志。劉疾休在於小魚後背點了兩下,於小魚脊背一挺,閉上眼,又張開,茫然地望著劉疾休:「疾休哥哥,這是哪裡?」

劉疾休牽起於小魚就往外跑:「小魚兒,我們快走!」

「慢!」

姜九過擋在了劉疾休面前。姜九過知道魚姐將女兒嫁與他是心不甘情不願的,但他兌現了所有的承諾,讓魚姐無反悔的借口。今天的婚禮一直很順利,只要夫妻對拜了,魚小芋就是他的人了。沒想到這時候冒出個愣頭青。若不是有眾親友在場,姜九過早就叫家奴將劉疾休打出去了。

姜九過對劉疾休拱拱手,眼中卻沒有一絲溫情:「這位兄弟,今天是我姜某大喜的日子,若你是來說喜,我請你上坐。若是來生事,我請你快快離開。」

劉疾休也對姜九過隨意地抬抬手,冷然說道:「你的好事與我和小魚兒無關,請你讓開。」

姜九過見劉疾休硬要走,手一揮,十幾個家奴湧進堂屋,將劉疾休和小魚兒團團圍住。若是平時,劉疾休不會把這些耀武揚威的奴才放在眼裡,但現在於小魚毫無招架之力。劉疾休收回腳,不客氣地喝道:「姜公子,你今天是要為難劉某了?」

姜九過哈哈一笑,面朝眾人:「各位鄉賢各位親朋都在,你們評評理。是我在為難這位兄弟,還是這位兄弟在找我的麻煩?」

眾人都對劉疾休指指點點,七嘴八舌地評說他不對。劉疾休揮揮手,提高聲音說道:「各位鄉親,姜公子要與魚小芋結婚,但你們看好了,她不是魚小芋。」

眾人又哄然開嚷:

「明明就是小芋頭嘛……」

「這位小哥是不是睜眼瞎?」

「來砸姜公子的婚禮,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

姜九過向眾人抱抱拳,待大家安靜下來,笑嘻嘻地走到於小魚面前:「小芋頭,這位兄弟說你不是小芋頭,那你告訴大家,你是誰?」

於小魚現在已經緩過神來了,但她依然想不起自己是怎樣來到這裡的。她也從沒見過要與自己成親的這個黑臉漢子。

於小魚已經沒有了迷茫與慌亂,她高聲說道:「各位爺爺奶奶,叔叔阿姨,我不是你們說的什麼小芋頭,我也不認識這位大叔。」

長眼婦人盯著於小魚,陰陽怪氣地道:「小芋頭,你娘已經收了姜公子的彩禮,你也和姜公子拜過堂,只差一步就禮成了,現在想悔婚,怕要不得喲。哪個還會要你呢?」

於小魚看了看長眼婦人,紅眉綠眼的,滿臉脂粉,那紅紅的薄唇令人噁心。她看了長眼婦人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也懶得理她。於小魚又對眾人道:「我再重複一遍,我不是小芋頭。你們愛信不信。」然後對劉疾休道:「疾休哥哥,我們走。」

劉疾休對於小魚點點頭,兩人慾聯手闖出門去。

長眼婦人一把抱住了於小魚。為這樁婚事,長眼婦人沒少出力,也沒少得好處。姜九過說了,成事之後,還會重賞她。她可不能讓眼看到手的賞錢飛了。她在抱住於小魚后,順勢跌坐在地上,這樣於小魚就不好掙脫她了,否則她就會哭叫於小魚打人。

長眼婦人摟著於小魚的大腿:「小芋頭,你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都高高興興地答應了要嫁給姜公子。現在來了個少年郎就翻臉了。他是不是你的野漢子呀?」

「什麼?」

姜九過一聽長眼婦人這樣說,感覺自己的臉可丟大了,舉手就打於小魚,被劉疾休擋住了,口氣更硬了:「小芋頭,你竟然不守婦道。老子今天娶了你,明天就把你休了。」

於小魚提提腳,可長眼婦人摟得很緊,她又不敢來武的,怕傷著了婦人,只有委屈地叫喊:「我說了,我不是小芋頭,我不是小芋頭。你放開我!」

「熊媒婆,你放開她。她不是小芋頭。」

魚小芋從人群縫裡擠進來,站在於小魚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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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魚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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