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2 五聖陣起（3）

0803五聖陣起

啪！

這是黑濯身外5米防護陣破碎的聲音。

黑旋風的威力果然恐怖。

天更黑了。

碎石、砂礫飛速旋轉，不斷壓縮黑濯的生存空間。

「你的防護陣再破一次，就沒命了。」

黑濯佝僂著腰，極力撐住最後一個護盾，根本動彈不得分毫。眼睜睜看著黑壓壓的碎石砂礫絞殺進來。肩頭和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漫天的風沙覆上一層厚厚的蓄積物。

他茫然抬頭，望著頭頂，那些擺脫黑旋風的沙塵就這樣大搖大擺落到身上，不受防護陣阻礙。

然後，

他茫然的雙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你好像還不知道我的武器是什麼。」黑濯的聲音穿過最後一層防護陣和黑旋風風牆，「不對，」他又開口，語氣輕快。「除了你，很多人都沒見過我使用武器。」

邪神目光一凝，升起一絲疑惑，很快恢復如初，道：「再厲害的武器，也破不了我的黑旋風。」

並非邪神託大，祂不是物質生命，會的招式更不能用物質世界現有的模式判斷。物質武器更不可能對黑旋風造成什麼實質性傷害，因為這股風也是無形的，有形的不過是碎石、砂礫的樣子。

用有形的武器斬無形的風，這世間，還沒有人能做到。

「不試試怎麼知道。」

手在胸前一抹，黑濯右手手掌輕輕平抬，大拇指、食指之間，彷彿夾著某樣物品，極薄極小的物品。緊接著，中指下壓，在拇指和食指的配合下，那樣物品便被翻了個身。

啪！

一聲極富靈性的清脆聲劃破黑暗，於黑濯身前點亮一顆小小燭光。

燭光微弱，似隨時被黑色旋風吹滅。

然而，過了很長時間，那顆細小的燭火依舊明亮。

啪！

又是一聲輕響。

第二顆燭火點燃。

緊接著，第三顆，第四顆燭火被一一點燃。

一直關注黑濯動作的邪神有些茫然。

如果說第一顆燭火緊挨黑濯，在他的最後一層防護陣內，黑旋風影響不了。但第二顆之後，所有燭火落點都在防護陣外，黑旋風內，沒道理不被影響。

那粒粒燭火，分明微弱到隨時可能熄滅，卻格外堅挺。

「這就是你的武器？」邪神問。

黑濯沒有急著回答，右手不斷抬起、放下，拇指、食指和中指巧妙地配合翻飛，身周燭火不停被點亮。

「我的武器名，坐隱。你看好了，這是坐隱第一式，死活。」

死活二字落下，最後一顆燭火點亮。

黑旋風圍成的空間內，突然亮起一片燭火，那些燭火比坐隱落下的明顯暗了很多，它們連成一片，，影影綽綽，搖曳多姿。

明明是極為弱小脆弱的東西，邪神偏偏感到一絲詭異。

「坐隱是什麼？」黑濯出手的任何一個動作，邪神都沒放過，偏偏沒看清對方手裡握著什麼武器？

那薄薄小小的空隙里藏著什麼？

成片的燭火之間，彷彿有某種連接，使之發生著某種不可言說的關聯。關聯之間又催化某種恐怖的力量生成。

整個過程說起來慢，卻在毫秒之間。當燭火之間的關聯催化到一定階段，邪神心中便出現一絲明悟，黑旋風無法阻止黑濯脫困。

他很震驚，依然沒弄明白黑濯不斷抬起落下的手指之間藏著怎樣的武器，為何是隱身，為何能點亮成片的燭火……

很快，讓他更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那些隨風搖曳的燭火，那一簇簇渺小微弱的光芒，突然形成一雙大手，大手撕開黑旋風風牆。將無盡的風沙點燃。

大火呼嘯。

大風狂浪。

火接著風勢飛揚，風被灼浪吞噬。

啪啪聲響不絕於耳，碎石和砂礫被大火燃燒殆盡。

黑濯自風火中走來，臉上掛著淡淡的笑。

銀袍邪神有些吃驚，破天荒又問了一句：「坐隱是什麼？」

回答祂的，是黑濯再次抬起的手。

這一次，指頭之間的夾縫裡，有了實物。

那是一枚潔白如玉的圓形石片，薄如蟬翼，色澤圓融飽滿，看一眼便會深陷其中。

「坐隱，又叫圍棋。」

「圍棋？」

邪神死死盯住黑濯右手裡的白色圍棋，不敢輕視。

「我喜歡下圍棋，自問有些境界，便用棋子做武器。」

邪神臉上神情愈發凝重，身體雖沒有動作，手掌卻暗暗挪至身後，一團黑霧在掌中不斷成型。

啪啪啪。

輕響密集。

與上一次的徐徐圖之不同，這一次，黑濯的棋下得又快又密，不斷朝邪神所站位置步步緊逼。他手執白子，每落下一子，地上便點亮一枚燭火，燭火與燭火之間的聯繫不斷加深。

在燭火撕開黑旋風之前，祂是看不上此人的，即便祂猜測對方體內的靈魂屬於26年前的黑槐，依然看不上他。但燭火點亮之後，邪神將傲慢收起，開始正式眼前的黑族暗夜使者。

邪神不想再等，手裡的黑霧拋向黑濯。接著，祂以極快速度消失在黑濯視線之內。

被邪神扔出來的黑霧懸在黑濯身前，它像團煙霧縹緲玄幻，看起來毫無殺傷力，黑濯卻不敢忽視，將最後一枚棋子落下。

啪！

輕響之後，剛才落下的棋子連城一片，黑色煙霧懸停的部位垂直地面，正好是這片燭火的中空位置。

按道理來說，有空位，便有機會。

但被坐隱圈進空位的黑霧團不同。

先是擴散停止，緊接著，凝固僵硬。

黑濯回頭，尋找邪神身影。

「你很強，但我更強。」說完，雙足一踏，身子飛射出去。

……

戰場另一邊，反向利用「擬態」的黑淵成功接觸「僵硬」帶給自己的麻煩，手指一掃，一串音符飛出孤鳳。

啪啪啪，琴音撞在門纓的銀袍之上，不愧是邪神三大助手之一，那女人的反應速度驚人，在琴音攻擊落在袍上瞬間，空氣一陣扭曲，銀色衣袍便像水波般蕩漾開來，全數擋住攻擊。

音波又起，她一邊後退，口中一邊念動咒語。

「扭曲。」

「爆炸。」

火力在二人之間交鋒，你來我往，你追我逃。

經過幾輪試探，黑淵明白，對方也是神海巔峰強者，和自己境界一樣，半步冥墟。

只要沒跨入那個境界，他就有勝利的希望。交手了很長時間，雙方都沒能從對方手上討到什麼好處。

黑淵被「僵硬」凍結身體之前被門纓壓著打，解除「僵硬」之後，門纓被黑淵追著虐。在雙方狀態絕佳之時，很難分出勝負。

戰鬥進入白熱化階段，拼的是技巧，拼的是戰鬥意識，拼的是意志。

高手之間的較量，往往就在毫釐之間。

但不管如何，他們都進入了消耗階段。

被追逃得狼狽的門纓銀牙緊咬，心中不甘漸起。

「臭小子，居然戲耍我。不拿出點真本事，你以為我好欺負。」門纓不再逃跑，停下腳步，回頭望著那個撫琴的年輕人。

心中恨意翻湧。

她揉夷一翻，手上多了樣東西。

那是一張泛黃的紙片，只有兩掌大小，被女人輕輕捏在指間。

泛黃紙片出現的那一刻，黑淵心臟猛地一縮，深淵之眼有強烈反應。

…那女人手裡的是一張殘頁！…黑淵很肯定這個猜測。

他眼珠微轉，神情嚴肅，立刻開始準備。

「讓你嘗嘗殘頁加持下的『痛苦』。」女人手持泛黃紙片，高喊「痛苦」二字。

下一秒，黑淵的視線一黑，大腦劇痛，差點暈厥過去。

「不好。」被殘頁加持過的「痛苦」果然強悍，黑淵沒法，拔腿就跑。

…那女人手裡的殘頁好詭異…

黑淵正在承受無盡痛苦，被殘頁加持過的「痛苦」比之前一次還要強烈數倍。他咬牙堅持，「僵硬」又臨。

黑淵渾身毛髮豎起，不敢大意，後退之際暗暗運轉深淵之眼。

他沒有在此時顯露深淵之眼，是為了後面對付邪神。

…果然有效…

殘頁對殘頁，門纓的「痛苦」和「僵硬」效果大減。甚至比門纓手裡的那張殘頁效果更甚。

「咦，」突然，黑淵輕咦出聲。

…那女人手中的殘頁給我的感覺為何如此熟悉？…

黑淵見過的殘頁少說也有十張之多，每張殘頁給人的氣息不同。門纓手裡這張他雖然沒見過，卻又一絲若隱若現的熟悉之感。

…到底在哪裡見過？…

思忖之間，門纓的攻擊再次加大。

「爆炸。」

之前的拉鋸戰中，黑淵領略過門纓的「爆炸」，那是一種非常霸道的靈元攻擊，聚集於一點，以刁鑽的角度鑽進人體，然後引爆靈元。實力低微的靈修，必定在那樣威力之下被炸得粉碎。

「咦？」預料中的體爆沒有出現，門纓抿著嘴，想不通問題所在。

黑淵先被中「痛苦」，再有「僵硬」，爆炸之後，不死也殘。但結果卻是沉寂，「爆炸」二字出口之後，黑淵的身體一片沉寂。

疑惑間，原先被震得四散的碎石和砂礫開始沉降，門纓眼中驚疑不定。

「不好。」

銀袍女人驟然察覺到一絲危險，急速後退。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巨大的爆炸聲響起，她投向黑淵的「爆炸」被原封不動扔了回來。

腳邊的地面被炸出一個巨大坑洞，大塊大塊的堅硬石頭被炸成碎片四散開來，門纓膽寒，若先前慢上半分，被炸碎的便是她自己。

她凝視黑淵，眼神中有了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