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4 五聖陣起（5）
護罩外，尋詭小隊眾成員全部選定好觀測位置，一旦捕捉到有用信息，便及時向同伴彙報。
護罩內，門纓開始狂暴模式，因為一直是邪神左右手裡的絕對遠程輸出，這個女人在體質方面沒有太精進。
同c先生差不多情況，那一位專練肉體，可以說早已達到這世間最強悍體質之一。門纓專練精神力控制和遠程輸出，體質方面非常欠缺。
第一個「爆炸」被黑淵反噬之後，門纓脆皮的身體遭受了很嚴重的傷害，所以這女人怒了。
奔逃中的黑淵閉上眼睛，夾緊孤鳳，眉梢顫抖，忍住強烈痛意。精神力視野開到最大，幾乎覆蓋了整個五聖陣護罩內全部空間。
除了攔住邪神等人無法離開，護罩還將精神力探查範圍也縮進包圍圈中。
他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和那女人硬拼，只要抗過對方暴怒的時間，他就有機會進入反攻。
奔跑中，他看到了同樣被追著虐的門鏡，他沒有出手，而是選擇從反方向逃避。
「僵硬。」
黑淵的身體出現短暫停頓，好在他預判了對方喊出「僵硬」的時間間隔，提前奏響孤鳳，再方向施展「擬態」，成功解除「僵硬」帶來的負作用。
但那一秒遲滯，足足讓門纓追上十多米距離。
「臭小子，看你往哪裡跑。」門纓有些氣喘地朝年輕人大喊，二人你來我往，你殺我逃的戲碼上演了整整十多分鐘，全力催發精神力的後遺症逐漸顯現。
門纓感到身體里的靈元燃燒起來有些阻滯，面色也變得有些蒼白。
她很清楚，這是竭力前的表現。
「不好，再讓那小子跑下去，我就要脫力了，一招弄死他。」
追出數百米，眼見要追上，卻又被黑淵鑽了個空子，閃身進了風沙中。
「該死。」門纓銀牙一咬，再次催動靈元灌注於雙腿。
靈元是靈修者們的根基，任何生物體內所蘊含靈元都有上限，上古神獸最多，進入修行界的妖獸次之，最弱便是人類。
當蟲蛹生物放棄非物質形態，選擇寄生於人類軀體之後，它們的修鍊便有了樊籠。
這座樊籠是人類的身體。
而每個人類個體修鍊天賦和所納靈元又各不相同。
門纓屬於靈修里的強者，卻不是巔峰那小搓人。她的強大在於有殘頁加持。若是沒了殘頁，她的攻擊手段會少很多，威力也會大大削弱。
但他和門纓有一些不同。
他與深淵之眼完美融合，而門纓還在手持殘頁進行攻擊，高下立判。
另外，黑淵也在之前的打鬥中判斷出門纓使用的是靈元，而他和大師兄都以炁元為修鍊根基。
他能通過直接吸收固態靈元石轉化成炁元，而大師兄則更直接，他手上也有一張名為破碎虛空的殘頁。那空間里充斥著無盡炁元供他調用。
炁元比靈元更加純粹，更加深厚，當黑淵展開精神力視野的時候，靈元最多支持這片視野達到直徑為百米範圍，而催動炁元展開則為三倍之多。
所以，同等境界的門纓，精神力視野並不能完全覆蓋五聖陣護罩，而黑淵可以。
這些是黑淵用極短時間剖析出來的信息，而他自己，同樣依賴於殘頁的強大。黑淵鑽進沙暴之後，對門纓放在他身上的精神力觸手感應消失了。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他貼在一堆亂石之間，全力催動「擬態」，讓自己變成一塊毫無生命氣息的石頭。門纓不愧是神海境巔峰強者，很快就追到附近。精神力視野之下，門纓此時的狀態非常顯著。
灰暗之中，一片大紅。
代表憤怒情緒的大紅映照整個精神力視野。
那團大紅勾勒出門纓的纖細身軀，在茫然地尋找黑淵下落。
…試驗成功，她果然沒發現我…
成功隱藏自己的黑淵，接下來要做的，便是在對手不知不覺時，發起進攻。
就在這個時候，奇妙的事發生了。
黑淵精神力視野下，有兩抹身影突然出現。
一個藍中透著黃，一個略略帶著些紅，但不明顯。
黑淵的精神力觸手，悄無聲息地穿越亂石和坡地，落在新進入的兩位身上。
那抹藍中透黃的是門鏡，此刻的他傷情嚴重，被c先生壓著打，嘴角鼻孔流血，跌跌撞撞被拳風砸進土堆里。
「門鏡，你後悔了嗎？」c先生步步靠近逼著他回答。
拳頭不斷砸在門鏡身邊地面，碎石飛射，本來就被血水泥水弄得極為狼狽的門鏡又被無數飛石擦破皮膚，鮮紅的血滲出，染紅了他潔白的衣衫。
「後悔什麼？沒提前殺了你？哈哈…咳咳咳咳。」門鏡倚在亂石上，胸腔不停起伏，話語有很多雜音。激動時，石沙進入咽喉，引起一陣猛咳。
他身上的藍色更明亮了。
「到現在你還不後悔背叛大人嗎？」
門鏡雙眼微眯，面色不屑地望著曾經的同事。
「我起碼還有做人的尊嚴，而你們呢，完全忘記自己曾經是個人類。」
門纓看見這一幕，走過去，嘴裡念出：「痛苦。」
下一秒，門鏡捂住胸口，身體佝僂成蝦，嘿嘿冷笑。
「來啊，弄死我啊。我在奈何橋上等著你們。」門鏡挑釁地看著兩人，嘴角獰笑。
他突然爆起，一個法術轟擊出去。
然而，
傷重的他動作太慢，
門纓僅僅輕喊了聲「僵硬」，他的身體便如死物般沉沉墜落。
大口大口鮮血從嘴邊流出，身上的衣衫全變紅了。
然而，
這樣他還沒死。
一口氣吊著。
他儘力了，憑他的實力，完全不是c先生對手，為的至少幫黑濯和黑淵爭取更多時間。
感到自己大限已至的門鏡沒有再做無畏抵抗，他放棄掙扎，仰面倚在亂石上，似乎是想到什麼美好事物，嘴裡喃喃說著什麼。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媽媽，鏡兒就要來和您團…咳咳…聚…咳咳咳。」
黑淵精神力視野下，門鏡身上一片幽藍。
生命之息漸漸熄滅。
他快死了。
「嫣然，是我對不住你…咳咳咳…利用你…我…要死…來生…」
「死到臨頭，嘀咕什麼呢？」門纓靠近一些，準備查看門鏡的情況。卻看他的嘴上下開闔，細碎地念叨著什麼。
…不行，還不能動手，等兩人再靠近一些…
「擬態」中的黑淵感到心悸莫名，他很清楚，門鏡快不行了，他的生命力正在加速燃燒。
為了拖住c先生，他一定是毫無保留地使用靈元。
黑淵緊咬牙關，心神動蕩，雖然他很想衝過去救下門鏡，卻知道他不是那兩人的對手。
…一定要一擊成功…黑淵暗暗計算，雙眼怒瞪，不敢有絲毫鬆懈。
「你在交代遺言嗎？是不是在懺悔，不該背叛大人？」門纓冷笑著靠近。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做大人的軀殼有什麼不好？」
突然，躺在血泊中的門鏡抬起上半身，輕輕喚了一聲：「小姨。」
小姨！！
這是一個多麼久遠，又多麼熟悉的稱呼。
女人停下腳步，茫然地望著門鏡。
大腦中，某些被她刻意遺忘的回憶突然跳出來作祟。
…
「小纓，我最近認識一位英國來的紳士，他叫奧羅斯塔圖，人長得好帥，對人很有禮貌…對我也很不錯。」
…
「小纓，他就是奧羅斯塔圖，我的男朋友。」
「小纓，你怎麼發獃。」
…
「小纓，看，這是奧羅給我買的城堡，以後我就可以和奧羅生活在這裡。」
「小纓，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不開心嗎？我帶你到城堡里去看看。」
…
「小纓，快看這片花海好美呀，你不是說要教我畫畫嗎？就畫這片花海吧，我做模特，你執筆。」
…
「小纓，奧羅向我求婚了，我好開心，我就要當新娘了。」
…
「小纓，我懷孕了，奧羅說如果是女兒，就叫蘭茜，如果是兒子，就叫喬治。可我覺得我的孩子有一半華夏血統，還是給他們起個中文名最好。你幫我出出主意…」
「小纓……」
「滾，統統滾出我的大腦。」門纓抱頭喊叫，那些翻湧的回憶開始折磨她。原來那麼多年過去，藏在靈魂深處的某些情感還沒有遺忘。
成為寄生人後，門纓一直以為自己變成了真正的穹隆寄生人，不再沾染半點人類情感，然而這一刻，她感到很無力，很焦躁，還很憤怒。
「憑什麼，奧羅憑什麼愛上你，是我先認識他的。」門纓捂著太陽穴大叫。「他憑什麼對你那麼好，他明明也愛我。他憑什麼娶你送你城堡，還把最重要的莊園給你……那些明明都是我的。」
「小姨……」門鏡虛弱的呼喊聲傳入門纓耳中。
「門纓。」c先生開口提醒。
「閉嘴，你給我閉嘴。」湧出來的回憶弄得門纓煩躁不堪，c先生冷漠的提醒帶著一絲警告，然而，正是這一絲警告，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門纓對走過來的c先生髮起攻擊。
「僵硬。」
c先生哪裡料到門纓會對自己動手，身體僵在那裡，眼裡透著股陰冷。
「門……」
「痛苦。」
纓字還未出口，換來的是第二道攻擊。
「機會來了。」展開精神力視野的黑淵目睹一切，正當門纓心亂如麻，施咒控制住c先生之際，他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