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做壞事誰更專業?(9)
驛站還是那個驛站,可興許她昨兒半夜出現在趙樽床上的事兒傳開了,她往裡頭一走,每個人瞧她的目光都怪怪的,有幾個小丫頭還毫不掩飾的流露出一股子羨慕嫉妒恨的表情,那眼神兒冷刀子似的,恨不得剜了她的肉。
放好包袱,她向梅子打聽了一下,便往驛館院去了。可人還沒有走近華堂的台基,就被門口的月毓給擋了下來。
「楚七,你有事?」
夏初七著急的偏著頭,往裡看了一眼,「爺在裡頭嗎?我有緊要的事找他。」
「這……」月毓露出為難的神色,「今兒個從錦城府過來了幾位大人,爺正在裡頭與他們議事呢,怕是不太方便見你。」
這規矩夏初七懂。她想,早晚都能見上,不急這一會兒。
她硬是擠出一個笑容來,「行,那我回頭再來。」
月毓也笑了,「一會兒爺喚我了,我會告訴他的。」
她是那種經典賢淑的美女,不僅身材有料,說話也斯斯文文,速度緩慢,咬字清楚,顯得特別有教養。可她今兒平和的笑容里,卻多了幾分不太真切的涼意,瞧得夏初七有點兒發毛。
看來昨晚上的事兒,讓這位大丫頭生了嫌隙,以為她想要勾搭趙樽來著。
偷偷翻了下眼珠,夏初七彆扭地沖她做了一個新學來的規矩,福了福身,調頭回了西配院的僕役房。今兒梅子也不當值,正一個人在屋子裡研究她帶回來的那些瓶瓶罐罐。
「喂,別亂動啊。」夏初七制止了她,搶步過去,「瞎摸摸,一會見了閻王爺,不屈死你啊?」
她唬完了梅子,見她一臉后怕的緊張,又笑哼了下,把為她揀的中藥包拎了出來,讓她回頭熬了喝著,末了再從包袱里掏出一個小瓷瓶來,指了指床鋪。
「躺下吧,姐今兒就服務你一回。」
因了在柴房裡打昏梅子還扒了她衣裳的事兒,夏初七在替她凈臉、敷面、上藥,還有講解酒刺的飲食防治時也就格外上心。而梅子也是一個話多的主兒,說著說著,竟然把話題扯到了童謠的事來,反倒把夏初七給駭了一下。
「咋地,這事兒爺已經曉得了?」
「嗯。」梅子舒服地眯著眼兒,直點頭。
「他啥反應?」夏初七毫不懷疑趙樽能在第一時間懂得那童謠里下的軟刀子。
「沒啥反應。」梅子說完,想了想,又皺起了眉頭,「咦,也是哦,按說,人人都在誇咱爺好,咱爺應該歡喜的啊?」
對於單細胞生物,夏初七不能向她解釋,稍稍一想,便轉了話題。
「梅子,你可聽過錦衣衛的指揮使大人?」
「大都督?」梅子眼睛一亮,便興奮了起來,「那可是出了名的俊美男兒,只是我沒福分瞧見就是了。」
梅子說,錦衣衛只聽命於當今老皇帝,指揮使東方青玄更是位高權重,左軍都督掌錦衣衛事,授太子太保,如今是老皇帝跟前的大紅人。他還有一個貌若天仙的妹妹,前幾年被指給了太子爺做繼太子妃。那太子趙柘快四十了,可他那妹子卻比皇長孫趙綿澤還小兩歲來著。不過等太子爺繼了位,那繼太子妃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他也就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舅爺了。
說到這兒,梅子突然停頓了一下,壓低了聲音。
「楚七,還有個事兒,我說與你,你可不許說出去……」
八卦女一般都喜歡這麼吩咐人。
夏初七眨巴一下眼睛,「我保證。」
梅子聲音更低,「我也是聽府里幾個嘴碎的婆子私下裡傳的,不曉得真假,聽說東方家那個美人兒妹妹,原是要指給咱爺做王妃的。可後頭也不知怎的,那太子妃剛過世不久,萬歲爺就又抬舉了他家……」
啊?趙樽還有這樣的八卦?
夏初七笑眯眯的聽著,想著趙十九被他大哥給搶了老婆,覺得痛快了不少。接下來,聽著那京里的八卦,好笑的,她便哈哈大笑,傷感的,她便假裝苦著臉,把個梅子給糊弄得差點兒把祖宗十八代都交底給她了。然而,卻沒有聽來關於那「七小姐」的事情。
一整天,她都在驛站里做些無關緊要的雜物。心裡頭裝著事兒,她一直心緒不寧,迫切的想要見到趙樽。可偏生就這麼奇怪。她不想見他的時候,總能見到。她現在特想見他了,卻怎麼都見不到。
驛站來的幾位大人,聽說是川陝布政使司的藩台大人,還有錦城府的府台等幾位,趙樽在驛站里設宴招待了他們,幾個人吃了酒申時才乘了車馬離開驛站。可這些事,夏初七都插不上手,她連趙樽的面也見不著。
落晚時,她在院里掃著落葉,正尋思要不要去玉皇閣堵他,外頭就有人在喊。
「楚七,有人找。」
放下掃帚跑到驛站西城門,她一眼便見到了坐在門外石墩上的蘭大傻子。一張黑臉上好幾道明顯的抓痕,身上新制的襖子也破了洞,棉花從那洞里鑽出來,在冷風裡直晃悠。
「草兒……」傻子紅著一雙眼睛望她。
「你怎的來了?」夏初七與幾個守衛打了招呼,衝出去扯住他的胳膊四處查看,「咋的了?誰欺負你了?」
傻子扁了下嘴,沒敢看她的眼睛,只搖了搖頭,「我就是想你了。草兒,我去求殿下,求他別攆我走。你在哪,我便要在哪。」
查看著他臉頸上的傷痕,夏初七語氣重了幾分,「別扯偏的!說,誰打你了?」
傻子不慣撒謊,在她的威逼下,很快就老實的交代了。
原來夏初七沒有回鎏年村,村子里的謠言更多了。有人說她和野男人跑了,有人說她被人睡大了肚子,偷偷落胎搞得翹辮子了,傻子聽不下去,便與人打了起來,村子里那些個長舌的小媳婦兒不經他打,結果把漢子引了來,幾個圍著他好一頓胖揍。
看著他狼狽又可憐的樣兒,夏初七與人玩兒命的心都有了。
「就這樣,沒了?」
傻子耷拉著腦袋,只會搖頭,可他閃躲的目光卻瞞不過她的眼睛。
「說!不然我可不要你了。乖乖說了,我便想法子留你在身邊兒。」
「我說我說,是,是劉家嫂子,她……」傻子支支吾吾,黑臉有些發紅。
夏初七狐疑的看著他。
他嘴裡的劉家嫂子是與范氏玩耍得極好的一個婦人,家裡男人因了范氏的關係去了縣衙里做捕快,常年都不落家,那婦人平素在村子里行為就不太檢點。可她會怎麼著傻子?見他說不出來,夏初七牙根一咬,恨得去擰他耳朵。
「你個悶墩兒,說啊,她到底怎麼著你了?」
傻子可勁兒歪著腦袋閃躲,被擰了齜著嘴也不喊疼,好久才懊惱的嘟囔出聲兒。
「她捏我屁股,還,還捏我……捏我的……」
不用說了,夏初七懂了。她家傻子相貌不錯,體格又壯實,敢情是被那騷蹄子給猥褻了?他媽的!一股子惱意衝上了頭,她卻沒了發火的念頭。
人吧,越是生氣,越是氣不得。
幾樁事在腦子裡都過了一遍,她淺眯著眼,勾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來。
「來,傻子,我們找殿下去。」
心裡有了個一箭雙鵰的計劃,夏初七腳步快了幾分,就盼著能快點見到趙樽。可正當她拽著傻子的胳膊,步入驛站西城門不遠,就聽得一聲兒略帶酒氣的呵斥。
「那誰,給小爺站住。」
她側眸一望。那男人長得很俊,一雙丹鳳眼兒含著笑,沒有束冠的烏黑長發散在肩上,一襲佛頭青的鶴氅也穿得個鬆鬆垮垮,整一個不著調兒的紈絝樣兒。
夏初七放開傻子,禮貌地問安,「小公爺好。」
「小爺我不好。」元祐捏著下巴端端走過來,一雙眼兒淺彎著盯她,「小表妹,兩三日不見,長得越發水靈了。」
「虧得小公爺眼神兒不好。」
「呵……」
元祐笑得越發風情了。
「小表妹,那日不是說長大了便要許給我嗎?怎的今兒又與別人勾勾搭搭?」
夏初七笑眯眯的望著他,「小公爺說笑了,楚七如今也是個男人了呢。」
元祐低歪著頭,瞧了一眼她那襲青衣直身,摸著鼻子笑了起來,「小嘴兒可真會說話。行,既然你也是男人,那……」說到此,他手臂一搭便攬住了夏初七的肩膀,一句話說得好不風騷,「小爺我最喜歡清秀的小倌兒了。來,親個嘴,我便放你進去。」
「親個嘴?」夏初七問得眉眼兒俏俏,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將一隻小手回勾上他的脖子,抬頭,咬唇,喃喃笑道,「小公爺,您看這地方也不對,不如改日?」
元祐笑著望她,「改日?也好。」
「呵呵……」夏初七奸詭一笑,放了手。